“轟!”陣峰, 從山腳到山頂,陣法層層爆破,此時距雲翔、紫仙、玄霄離開問心閣遊歷, 已足足一萬年。
“何人擅闖我陣峰?”幾道顏色不同的影子直衝出來, 見來者只是個宙級初階的少年, 臉色不由放鬆下來:“喲, 這位兄弟是來拜師的?”
飛蓬隨意一掃, 很快便辨別出,這是自己和徐挽仙當年發出邀請函的幾個人:“我是雲翔,紫仙師妹回來了嗎?”
“什麼, 雲翔??”幾人怔住,仔仔細細的看了飛蓬幾圈, 才確定下來。對望之間, 他們的神色都頗爲古怪:“首席, 紫仙師姐還沒回來,倒是和你們兩位交好的器峰首席, 玄青師兄帶著其道侶回來有百年了。”
飛蓬楞了一下:“紫仙還沒回來?”他蹙眉又舒展眉宇:“想必是回家了吧。”又或者,是跟著瑯青去了蛇族。如此想著,他看向擠眉弄眼的幾個師弟師妹:“我雖是首席,但萬年來進步不大。”
其玩味的扯了扯嘴角:“咱們還是公平比試吧,誰能贏我, 首席之位就給誰。”聞言, 這幾個天才都躍躍欲試, 飛蓬垂眸主動走向陣峰峰頂的練武場, 脣角彎起的弧度甚是駭人。萬年來修爲才宙級初階, 只怕回來後聽說來相親的幾個勢力聖子聖女是看不上眼的,然這正和我意。
一日後, 飛蓬施施然起身,將被幻陣凌虐的死去活來的同門師弟們丟在練武場,其中大多數都嘔吐不止:“不就是人族變成喪屍反過來會吃人嗎,你們接受力也太弱了,都該潑水清醒清醒!”
嘴上說得輕鬆,飛蓬想到自己離開墨荻界,被傳送陣突兀抽風,丟到附近的人族世界,所經歷的一切,喉嚨也蠕動了兩下。人吃動物,動物吃人,並不奇怪。可眼睜睜看著之前還言笑晏晏的人,忽的長出利爪,活生生把身邊的人開腔破肚吃掉,對視覺的刺激實在是太大。
憂傷的回想頭一次看見這場面的自己青澀之極,被花花綠綠的腸子和乳白色腦漿噁心的拔腿狂奔,抱著一顆蔥綠的樹狂吐,結果頭暈眼花時被那顆僞裝的食人樹瞬間包裹,飛蓬就嘴角直抽。
不過,好在那個小世界最強的變異喪屍和植物才宙級高階,飛蓬回過神,他搖了搖頭道:“我給你們的幻陣,是我自己親身經歷,只截取了一段。明天起,你們輪流入陣,好好磨練一下。”他意味深長一笑:“那個世界還是挺有歷練意義的。”
無時不刻要提防神出鬼沒的喪屍生物,幹什麼都不安穩,自己那千年多,實在是改掉了不少壞毛病。但也不得不說,人族創造力實在豐富,搞到最後,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他們自己,也是服了!要不是人族聯盟的強者及時趕到,那位突破到宇級的喪屍王,能把整個小世界都毀了!
“沒討價還價餘地,除非你們誰能在陣法上勝過我,成爲下一位首席。”聽著身後一片哀嚎,飛蓬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神識掠過山腳下的玄霄、雲天青,露出舊友久別重逢的欣喜笑容,漫步迎了上去。
正在此刻,遠在妖界一處繁榮的大城市內,客居在豪華府邸的一處別院,突破宙級高階已經時日不短,徐挽仙戳著回來就躺屍的瑯青:“青哥,你這是怎麼了?不是說,飛蓬的身份,你有點眉目了嗎?”
“已查到了,讓我緩緩。”瑯青有氣無力的睜開眼睛,素來平靜的目光難得滿含控訴:“挽仙,我們老祖宗真是…太坑妖了!記載本族絕不能招惹之對手的典籍,難道不是越詳細越好嗎?”
徐挽仙糾結的蹙起眉梢:“啊?”她眨了眨眼睛:“青哥,你能不能說明白點?”
“不是我不想說…”瑯青頭疼的說道:“是受契約束縛。”他猶豫一下,起身道:“你和我去一趟,我記得非我族類不是沒有進入藏書閣最頂層的,當時太驚訝,所以忘記問五長老了。”
好奇心爆棚的徐挽仙自不會阻攔,她開開心心的跟著回族後實力大進、倍受看重的瑯青去了蛇族的藏書閣,繼而於閣樓前臉色通紅。
“五長老,這這…”瑯青此刻的面色比徐挽仙還紅:“挽仙年紀還小呢,她真不是我…道侶。”
蛇族五長老笑瞇瞇的說道:“小不好嗎?老夫少妻,好好寵著。”他戲謔看著面紅耳赤的他們:“本長老再次重申一遍,不是不讓你們進去,然而族規早已明確規定——異族想進入藏經閣,必須是本族天驕的道侶。”
“多謝長老指教,晚輩明白。”瑯青沉默很久,最終拉著不安的徐挽仙走了回去。哪怕不提自己糾結未定的心緒,這無名無分、無媒無聘的,他真認下挽仙這個單純的姑娘是自己道侶,未免太對不起她了。
一路上沉寂無言,一直走回院落,徐挽仙才輕聲問道:“青哥?”
“沒事。”瑯青回過神來,安撫性的揉了揉她的頭髮,將於夜風中飄動的髮絲挽至腦後:“你那個小夥伴…雲翔,不是好招惹的。”
其眼眸深邃之極,先祖在典籍最後一頁才添上飛蓬之名,記載更只有一句話“神魔之井守將飛蓬,隕落於六界歷二十萬年,各族皆言悲哉憾哉。”這種簡單描寫,難怪當年只看過一遍的自己開始沒想起來。
可神魔之井是魔族進軍神族的要道,這位守將真要是實力不強,又怎能阻攔包括魔尊在內的魔族大軍?更別說,魔族打入神界之時,正是其隕落的六界歷第二十萬年!瑯青深深吸氣,對若有所思的徐挽仙莞爾一笑:“說不定,咱們真認識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呢。”
“你還不如不說呢。”徐挽仙定定的看了瑯青一會兒,伸手擰住其鼻子,不樂意的撇撇嘴:“說了一小節,但剩下的前因後果又不能告訴我,只會讓我更難受。”
瑯青哭笑不得的晃著頭,好不容易纔把自己鼻子從其芊芊素手中解放出來,徐挽仙笑著避開他報復心撫向其頭頂的手,跑進了屋子。瑯青負手走了進去,只見徐挽仙躺在牀上,一隻手拖著下巴,看著牀帳頂部,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狀,瑯青瞇起眼睛,走近過去將其手拉下來,得到徐挽仙一個不解的擡眸,少女清澈目光的顯是毫無戒備,讓瑯青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丫頭。”徐挽仙氣鼓鼓的瞪著他,他則笑著笑著,突然垂下頭。
“你…”少女下意識瞪大眼睛,被一手墊高後腦勺,放大的清俊臉龐盡是笑意,長髮灑落,將女孩的聲音吞沒:“嗚嗚……”
一吻畢,徐挽仙清醒過來時,只覺得渾身發軟,不知何時已滑入衣襟下襬的手卻靈活又火熱:“我有沒有說過,少數妖族有發情期,只對心上人?”回答他的是破碎的喘息,少女水潤的眸子泛著水光,然而瑯青最終還是抽出手,將其衣襟理好:“挽仙,你家在哪裡?我去提親。”
“哼!”面色通紅的徐挽仙刺溜一聲鑽到了被褥裡:“你不怕死便去仙界好了,會有人主動找你的。”她拍了拍自己發燙的臉,心中希望父親沒有注意這邊的情況,又被瑯青從被褥裡挖了出去:“嗚……”
瑯青含笑堵住其嫣紅的脣瓣,將被褥拉好,才鬆開脣舌:“明天我就跨界過去。”妖族的發情期實在不好熬,自己猶豫這麼久,也該做出決定了,還是早日把心上人娶過門吧。徐挽仙轉過身狀似沒搭理他,只露出一雙通紅的耳垂,至此滿室靜謐。
陣峰之頂,飛蓬的居所
“什麼?”飛蓬握緊名帖:“敖肆、敖餮爭奪龍族族長之位?同期入門的那兩姐妹和墨雨,皆因站在敖餮那邊,死於敖肆之手?”他面色冷凝的鬆開手,邀請函上一串名字正閃閃發亮:“蛟嘯殿,敖肆。”
玄霄輕輕搖頭:“墨雨目前還只是失蹤,魂火沒熄滅,敖餮邀請我加入時,特地讓我看過。”他低聲說道:“如今,問心閣不少優秀弟子都閉關了。”目的很簡單,就是避過龍族這場內鬥。
“冰心天女和馨雅仙子早已返程,據說誰都沒支持?可妖心殿排名第二的金羽聖子已發言,支持了敖肆?”飛蓬眉心微凝:“等等,煉神宗沒有其他聖子聖女嗎,還有仙域殿?這次,他們似乎一個人都沒派出來?”
雲天青似笑非笑的搖首:“仙域殿聖子、聖女,內部消化了。”飛蓬瞠目結舌,他笑嘻嘻說道:“所以,自不會蹚渾水。至於煉神宗…呵,敖肆之所以能讓同爲純血的龍女敖筠退讓,一是將龍族內部秘境一個名額讓給了敖筠,第二就是因爲他夠狠,行事卻也夠詳盡。”
“嗯。”玄霄低語道:“煉神宗在冰心天女之前,本有一位更驚才絕豔的聖女。她於一個危險秘境開啓時前往歷練,和蛟嘯殿聖子敖肆、聖魔宗第二聖子莫邪狹路相逢。最後秘境關閉,她沒能出來。”
飛蓬眼神一變,玄霄輕嘆一聲:“後來有煉神宗宇級高手闖入秘境找屍體…”其語氣異樣道:“她元陰盡失,死前所有功力都沒了,現場氣息極度混亂,但毫無魔氣、龍氣。”然而那個秘境內,有實力制住她並採補的,唯有兩位聖子聯手。偏偏,煉神宗無人找得到證據。
“按理說,我該和其他同門一樣,躲了再說。”飛蓬扯了扯嘴角,眸中寒意一閃而逝:“可我偏生不太想安分。”其微微一笑:“若我沒猜錯,這位聖子來問心閣,一開始打得旗號不就是我嗎?”
對採補這個字眼深惡痛絕,飛蓬捏著自己提筆寫好的回帖,笑得玩味又冷淡,對外面喚道:“穆師弟,進來。”當年的十位弟子之一,如今常駐陣峰大殿,等候在門口的穆苑推門而入,飛蓬正色道:“你去敖肆聖子的別院,給本首席送回帖,知道在哪裡吧?”
“首席放心,問心閣現在沒人不知道那位蛟嘯殿聖子住在哪裡。”穆苑恭敬的雙手捧過回帖,禮貌性的對他眼中的異峰師兄弟玄青也是一禮,才轉身離開了陣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