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陷入一片安靜，沒有人知道顧晞陽怎么會問如此無聊的問題，和他們心中所期待的勁爆大相徑庭，不過就算如此，所有人都還是等著樂天頌的回復。
樂天頌不敢看他，因為她生怕自己會被顧晞陽冰冷的眼眸刺得體無完膚，她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來對顧晞陽的情緒是什么，只是不像以前那么抗拒了，她開始會擔心他，會心疼他，會想念他，她一直沒法讓自己承認，雖然她一清二楚，她愛上了他。
畢竟在樂天頌心里，顧晞陽是一個太虛無的人了，他像是空氣，無時無刻都在自己的身邊，卻怎么也捉摸不到，盡管她已經嘗試用盡力氣，能沒有辦法靠近顧晞陽一米。
“愛。”樂天頌的眼眶瞬間紅了一圈，她很少哭，甚至很少會覺得傷心，她直視著顧晞陽，冷靜的回答到。
顧晞陽鋒利的眸光盯著她，眼神有些冷漠，但卻咄咄逼人。
樂天頌的心里有些想閃躲，但是不過是真心話而已，她不應該畏懼。
可是為什么這一刻，她竟然覺得如此心虛。
不知道顧晞陽是否看出了樂天頌的遲疑，他有些慍怒，因為他從來都不覺得，讓自己的女人愛自己，竟然是那么難的事情，大概樂天頌永遠都學不會全心全意對他吧。
他站起來，步履緩慢地走到樂天頌身邊，雙手按在她纖弱的肩膀上，那種力度，像是要嵌進她的骨骼里去。
疼痛讓她不禁皺起了眉頭，她和顧晞陽之間，究竟是什么時候開始變成了這樣？
是因為瑤瑤嗎？是因為顧嘯天嗎？是那些永遠都解不開的陰謀和誤會嗎？
可是他們也曾經開心過不是嗎？他們也曾經對對方許下過誓言不是嗎？是她自己選擇放下仇恨和顧晞陽在一起的，為什么現在，她竟然會后悔呢？
顧晞陽笑笑，淡然的臉上露出一絲輕蔑，“老婆，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對我的愛，不過我還是很想知道，我們結婚這么久，你有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呢？”
他的語氣雖然云淡風輕，但是樂天頌卻看得出來，他是認真的。
在場的人臉上都露出一絲曖昧的尷尬，Allen用手肘撞了撞身邊的人，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全場都陷入了死寂，仿佛一片令人心慌意亂的廢墟一般。
樂天頌就像一個僵硬的鐵人，定在了椅子上，一動都不能動。
她的手緊緊攥成拳頭，指甲掐緊皮肉里，可是她已經忘記了疼痛，因為羞恥和憤怒，正向她排山倒海的涌過來。
她紅著眼眶盯顧晞陽，他眼角含著笑，是一個諷刺而卑鄙的笑容，他最喜歡的，也最擅長的東西就是羞辱她，讓她難堪，讓她無地自容。
在遇到顧晞陽以前，樂天頌一直覺得，她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哪怕這個世界上她已經沒有任何依靠，她活得堂堂正正。
但自從遇見這個男人之后，所有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恥辱全部發生在了她身上，她痛恨他，也痛恨自己的軟弱。
她不再在乎所有人對她投來異樣的目光，她忍住即將掉落的眼淚，堅決的直視著顧晞陽的雙眸，“有的話又怎么樣呢？難道你就沒有對不起我嗎？”
狠狠的吐出這句話之后，樂天頌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勇氣。
但是很顯然，她的目的達到了，從顧晞陽死一般深黑的表情里可以看出來，他已經成功被樂天頌激怒了。
家丑不可外揚，更何況是在那么多人面前，她居然可以一點面子都不給他，顧晞陽冷嗤，再度對這個女人的膽子刮目相看。
在場沒有人敢為樂天頌這一句精彩對答喝彩鼓掌，全部傻愣愣的看著這一切，白辰熙的臉上也寫滿了前所未有的錯愕，就連一直嘰嘰喳喳不停說話的Allen，現在也只是呆坐在椅子上，表情十分尷尬，偷偷抬眼撇著坐在一邊顧晞陽。
顧晞陽顯然沒有想到樂天頌會這樣回答，就算她再怎么倔強和頑固，也不會傻到來挑戰他的底線。雖然這句話里，還帶著濃濃的醋意。
但是這一次他錯了，他確實低估了樂天頌，不過他也應該想到，從他認識樂天頌的第一天開始，她就不是個好惹的主。
他的臉上掛出死一般的鋒芒，尖銳的鷹眸直直的刺向她的雙眼，整個人冰冷得如同一個冰窖。
“呵呵，你的意思是，我們彼此彼此咯？”
“我怎么能跟你比，我比你忠誠多了。”樂天頌冷笑道。
“忠誠？男人出軌一次，也許是逢場作戲在所難免，但女人出軌一次，就是不折不扣的biao子，你懂嗎？”
顧晞陽干啞磁性的嗓子里吐出一句話，那句話沒有任何情緒，卻能夠讓人不寒而栗。
他冰冷的雙手離開樂天頌的肩膀，插進褲袋里就淡然的走開了。
樂天頌倒抽一口涼氣，這種不公平的謬論，大概只有顧晞陽能說得出來了吧。
不過怎樣都好，和他的博弈就算短暫勝利又會怎樣呢，她還不知道自己要付出多慘痛的代價呢。
這場游戲就在這樣一個小插曲后，不歡而散了，所有人也只是唏噓了幾句，再向樂天頌投去一個同情的目光，然后繼續投入狂歡中。
樂天頌還是僵著身子坐在那里，那種報復的快感對她來說并不明顯，反而是無邊無際的恐懼包圍了她。
她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滴落下來，她討厭自己這個狼狽不堪的樣子。
廳里已經找不到顧晞陽和瑤瑤的影子，白辰熙也只是傻傻地坐在樂天頌身邊，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安慰她。
樂天頌最終還是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后站起身。
“對不起辰熙，我有點不舒服，我先走了。”
沒等白辰熙說話，樂天頌就沖出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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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浸透了樂天頌的小臉，她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多少次和顧晞陽這樣不歡而散了，在那么多人面前，甚至是在白辰熙和瑤瑤的面前，顧晞陽沒有給她留一點余地。
他咄咄逼人等著看她出丑的樣子，深深地刺痛樂天頌的心，為什么愛一個人這么辛苦，是她自己的錯，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愛上顧晞陽這個惡魔！
但是這件事已經不可能再回頭了，不管是他的老婆還是他的女傭，樂天頌都做不下去，她沒有回天行山，而是灰頭土臉的回了渡家，看到她狼狽的樣子，渡也沒有追問什么。
第二天一早，樂天頌就在手機上看到了來自白辰熙的15個未接電話和21條短信。
“天頌，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給我回個電話，我很擔心你！”
“明天公司有重要會議，我做完事就來找你！”
所有的語句都溢滿了對樂天頌的關心，只是這一刻，她實在高興不起來，她覺得是自己拖累的白辰熙，她這樣一個女人，連跟白辰熙做好朋友的資格都沒有。
“師父，我今天要出去找工作了。”
早餐時間，樂天頌吃著油條，輕描淡寫地說著。
不知道渡是不是察覺到了什么，今天竟然準備了一大桌熱氣騰騰的早餐，全都是樂天頌最愛吃的東西，雖然樂天頌知道，他的直覺向來就很敏銳。
“嗯，放心去找吧，師父支持你！”渡和善地笑著。
“師父……你為什么不問我？”
“問你什么？等你想和我說的時候，你自然會說的啊。”
渡的這一翻話，讓樂天頌倍覺感動，或者她和渡都一樣，更適合現在這種平靜的生活吧。
若不是被逼無奈，又有誰愿意做夜鷹的人呢？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傻孩子，哭什么，這可不像天頌你的作風！”渡捂住樂天頌冰冷的手，“我不是說了嗎，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和悠悠一定都支持你。現在我們都離開的夜鷹，若你真的覺得和顧晞陽相處那么累的話，那就按照你的心去做吧。”
“師父......”
樂天頌的淚點被戳得更重，撲在渡懷里就嚶嚶的哭起來。
早餐之后，渡照常帶悠悠去幼兒園，樂天頌收拾了一下家里，全副武裝出去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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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天尊帝國的會議室里，正在進行下一個季度的工作研討會議。
而這也是第一次，白辰熙將自己做的企劃書交給顧晞陽過目，他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站在投銀幕前，向大家解說著他的方案。
“根據數據我們可以看到，這幾個月來天尊帝國無論是娛樂、商場、金融、電子以及房地產方面的收入，都是呈上升的態勢，其中，前段時間舉行的亞太商會論壇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因此在下一個季度中，我覺得我們可以在各個領域乘勝追擊，用各種活動來刺激消費，同時把國外市場與國內市場進行一體化管理，將收入達到峰值。”
他自信滿滿的一番言論之后，會議室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白辰熙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顧晞陽只是坐著，沒有什么表情也沒有聽見他說的任何一個字，他的心里腦子里，全都被那個“離家出走”的樂天頌填得滿滿的。
“顧總……”身邊的秘書小聲地提醒他。
顧晞陽這才反應過來，但依舊一臉冷漠。
“說得不錯，那下個季度就按照你的計劃案去執行，所有活動由你全權負責。”他語氣淡然地吩咐著，“如果沒什么事情的話，散會吧。”
顧晞陽直起身，匆匆走出了會議室，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們一向霸道威嚴的總裁，今天似乎有些不在狀態。
白辰熙自然是不用說，他光是用腳趾頭也能猜到顧晞陽在為樂天頌的事情傷神。
顧晞陽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倒在了沙發上，他蹙著眉頭，閉上眼睛休息，似乎很累的樣子。
可他的煩心事卻總是一件接著一件，沒過一分鐘，手機就響了起來，又是那個讓他心煩意亂的號碼。
“父親。”他接起電話，語氣瞬間又冷了十度。
“開視頻。”電話那頭，顧嘯天的語氣卻似乎更加冰冷。
掛掉電話，顧晞陽拉上了辦公室的百葉窗，和顧嘯天連線。
顧嘯天的樣子出現在屏幕上，依舊穿著那件新月會的和服，一條金絲繡的龍盤踞在身上，正坐在榻榻米上品著綠茶吃著羊羹。
“你跟高川見過面了嗎？”
“見過了，你們的‘大計劃’也見過了。”
“呵呵，那接下來要做什么，你應該很清楚了吧？”顧嘯天眼眸微沉，嘴角的笑意深不可測。
“父親，既然這些事一直是由你負責的，現在你看得起我，我一定會好好幫你。”
“哦？你不是一直不想參與這些東西嗎？”顧嘯天變得警覺起來。
“我已經坐上這個位子，該是什么游戲規則，我自然很清楚。我也知道要打一個江山并不是那么容易的，父親你放心，現在我已經沒有什么牽絆了。這幾天我已經派信得過的人去牽線搭橋的，‘海星’很快就可以在國內上市。”
“好，就讓我好好看看你的表現。”
掛斷視像，顧晞陽的表情立刻變得僵硬，顧嘯天對他絕對不是百分百的信任，他現在在做的，就是一件擦槍走火的危險事，稍有不慎就可以能滿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