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幹什麼?”正鬧得不可開交之時,一道威嚴(yán)而帶著怒氣的聲音傳來。
衆(zhòng)人回頭一看,見到身穿龍袍的天子,頓時嚇得跪倒在地,尤其是抓著蓮妃的兩個丫環(huán),跪在地上簌簌發(fā)抖,“參見皇上!”
聽到大家的喊聲,正在撒潑的蓮妃身子一僵,轉(zhuǎn)過頭,看到疾步而來的天齊帝,眼裡頓時涌上淚水,快步撲到天齊帝懷裡,委屈的喚道:“皇上,求您給臣妾作主,他們聯(lián)合起來欺負(fù)臣妾?!闭f著,一指以娉婷爲(wèi)首的鳳梧宮衆(zhòng)人,擡起小臉,樣子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見她惡人先告狀,娉婷只是冷冷一笑,也不辯解,走過去從慧兒手中接過念兒,柔聲說道:“念兒,走,孃親帶你回宮?!?
“恩!”念兒乖巧的點頭,看了一眼雲(yún)齊,也沒有喊,只是將頭擱在自家孃親肩上,神情懨懨的。
“怎麼回事?”雲(yún)齊沉聲問道,他遠(yuǎn)遠(yuǎn)過來就聽到這邊有吵鬧聲,走過來一看,沒想到卻一眼就看到了娉婷。
“皇上,陸貴妃欺負(fù)人,求您給蓮兒做主?!鄙忓桓笨蓱z兮兮的樣子,剛纔的囂張跋扈收斂的很好,眼裡噙著淚,做足了一個受了大委屈的弱女子模樣,心裡則想著,以皇上對她的寵愛,一定會爲(wèi)她討回公道的。
“哦,陸貴妃怎麼欺負(fù)你了?!彪?yún)齊面無表情的說道,他的目光自落到娉婷身上就再未移開,算起來,他也有快一年沒見過她了,她仍然是那麼的美麗,雖然已經(jīng)有了一個四歲的孩子,她看起來仍如少女般,歲月似乎沒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記得當(dāng)初她答應(yīng)做自己的貴妃,他高興之餘也信心滿滿,他一定要讓她重新愛上他,可惜,四年過去了,除了他偶爾到鳳梧宮去看她們母子,她從不踏出鳳梧宮一步,雖然從不阻止他到鳳梧宮去,但每次神情都是平淡而冷漠,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他進(jìn)一步,她則退一步,兩人之間雖然離的很近,但實際卻是隔了千山萬水,面對這樣的娉婷,雲(yún)齊失落而挫敗,久而久之,他也不太去鳳梧宮了,只是安排了人好好保護(hù)她們母子,雖然心底時刻都在想著他,可卻沒有勇氣再去面對她的冷臉。
“皇上,陸貴妃宮裡的奴才對蓮兒無禮,蓮兒不過說了這幫奴才幾句,陸貴妃她……她竟然打蓮兒,您看蓮兒的臉,都腫起來了,好疼!”蓮妃語氣軟軟的說道,她雖然性格囂張而跋扈,但卻知道如何在皇上面前做樣子,才能得到皇上的憐愛,以前與別的嬪妃有爭執(zhí),每次只要她一在皇上面前撒嬌,總能讓皇上站在她這一邊,只是,這次蓮妃失算了。
“蓮兒捱打了??!來,給朕看看!”雲(yún)齊似笑非笑的擡起蓮妃的下巴,看著她臉上清晰的手掌印,手指慢慢觸了上去。
娉婷瞥了一眼兩人“恩愛”地一幕,面上無任何波動,抱著念兒就往鳳梧宮的方向走去。
看到娉婷一聲不發(fā)的離去,雲(yún)齊放到蓮妃臉上的手指一按,剛好按在那清晰的手掌印上,蓮妃痛地“嘶”地一聲,張口說道:“皇上,您輕點兒,弄疼蓮兒了。”
“疼?”雲(yún)齊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恩,疼!”蓮兒看著雲(yún)齊,眼角的眼淚要掉不掉,說不出的可憐。
聽到她說疼,雲(yún)齊不但沒放開手,倒是更用力的捏住了她的臉,眼裡的神色也變得冰寒,“這樣就叫疼,那這樣呢?”
蓮妃感覺自己的下顎快要被皇上捏碎了,她想叫,但觸及他的冰冷的目光,卻發(fā)不出半句聲音。
“這樣感覺疼嗎?”雲(yún)齊手指使勁按在臉上腫起的地方,拇指的指甲在陷到蓮妃面頰的肉裡,“說,疼嗎?”
蓮妃感覺臉上一陣刺痛,她心想肯定破相了,心中又驚又委屈,眼淚流了下來,“皇上,蓮兒錯了,您饒過蓮兒?!?
“錯了,你哪裡錯了?”雲(yún)齊目光森冷,語氣寒涼的說道。
“蓮兒……蓮兒……”蓮妃被他看著,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皇上從來沒有這樣對過她,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 吧弮翰恢滥难e做錯了,皇上……”
“不知道哪裡做錯了,嗯?”雲(yún)齊湊過臉,與她只隔了半分距離,捏著她的下顎,他勾了勾脣,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華蓮,你說朕是不是平常太寵你了,以致你無法無天了。”
“皇上,蓮兒……”蓮妃被他的笑容弄得心裡發(fā)毛,一時忘了哭,只呆呆看著他,想辯解,卻不知如何開口。
“朕早就交待過,誰也不許對陸貴妃無禮,你是把朕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了,是不是,嗯?”最後一個嗯字拉的老長,即使蓮妃再不會察言觀色,也知道他怒了,下意識的開口求饒,“皇上,蓮兒錯了,蓮兒再也不敢了,求您饒過蓮兒。”
“饒過你!”雲(yún)齊勾脣一笑,下一秒,卻一把將她推到地上,拍了拍手,一臉冷酷的說道:“朕可以容忍你任何事,唯獨這件事朕不能容忍,來人,傳朕旨意,削去蓮妃封號,立即打入清心宮?!?
“是,皇上!”聽到皇上吩咐,立即有人上前,想將蓮妃拉下去。
清心宮?冷宮,華蓮一時呆住,皇上說什麼,他要將她打入冷宮,“不,蓮兒不去,蓮兒不去清心宮,皇上,您饒過蓮兒?!闭f著,跪在地上抓住了雲(yún)齊的龍袍下襬,眼淚糊了滿臉,“皇上,蓮兒錯了,蓮兒真的錯了,求求您,不要讓蓮兒去冷宮?!?
雲(yún)齊目光未動,怒聲朝著身後宮人說道:“還站著做什麼,快把她拖下去。”
見皇上發(fā)怒,宮人不敢怠慢,立即上前將蓮妃拖了下去。
蓮妃一路掙扎,一路哭鬧著,“我不去冷宮,我不要去,放開我,你們放開我?!薄盎噬?,蓮兒錯了,您饒了蓮兒!”
雲(yún)齊站在原地一動未動,聽著蓮妃的聲音漸漸遠(yuǎn)去,直到消失,他皺了皺眉,目光落到跪在地上的飛天宮衆(zhòng)人身上。
飛天宮衆(zhòng)人大氣都不敢出,生怕皇上的怒火波及自己,心裡也很恐懼,皇上那麼寵愛蓮妃,這一下,眼都不眨的將她打入冷宮,他們這些奴才,恐怕也逃不了一死了,想到這,有人已經(jīng)害怕的尿溼了褲子。
“來人,將這幫奴才拖下去杖斃?!彪?yún)齊冷聲說完,大步離開了。
“皇上,饒命啊!”“求皇上開恩,饒奴才一命!”此起彼伏的求饒聲響成一片,但很快就被拖了下去。
剛纔還熱鬧非凡的地方,又恢復(fù)了它該有的平靜,彷彿這裡未曾發(fā)生過任何事情,但蓮妃被打入冷宮的消息卻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後宮。
鳳梧宮,娉婷正在給念兒臉上抹著梨花清玉露,看著他小小的臉上那紅紅的掌印,娉婷心疼至極,手上動作放的既柔又輕。
念兒臉上很疼,卻忍著沒有哭,只是秀氣的眉緊緊皺著,彷彿這樣才能忘記臉上的疼痛。
“念兒,很疼是不是?!辨虫眠吥ㄖ幐啵粗顑好黠@腫起來的半邊臉,心裡更是難受與心疼,“疼就哭出來,孃親很快就給念兒擦好藥膏了。”
念兒看著自家孃親擔(dān)憂的樣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稚氣地說道:“孃親,念兒不疼,念兒不哭。”
“念兒真乖,真是孃親的好兒子?!辨虫妹寄亢?,柔聲說道。
“孃親,今天那個大嬸好討厭,她罵念兒沒有教養(yǎng),念兒不喜歡她?!毕氲浇裉炷莻€看起來與孃親有些相像的女人,念兒小臉上一副厭惡的表情。
“念兒,那不是大嬸,那是皇上的妃子?!彪m然娉婷也不喜歡那個蓮妃,但兒子稱才十六歲的她爲(wèi)大嬸,簡直讓娉婷有些哭笑不得。
“管她是誰呢!反正念兒就叫她大嬸。”念兒撅嘴,那老女人連他孃親半分都比不上,還在皇上面前裝可憐,簡直討厭死了。
“念兒!”娉婷給他抹完藥膏,接過慧兒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手,然後將兒子抱到膝上坐下,“下次不許自己跑出去玩了,今天你闖了禍,要不是孃親去的及時,你說不定得出大事了,知道嗎?”
“孃親,可是念兒每天呆在宮裡好悶,都沒有人陪念兒玩。”念兒窩在孃親懷裡,細(xì)聲細(xì)氣的說道,鳳梧宮裡就只有他一個小孩,宮裡的下人都視他爲(wèi)主子,不敢放開了跟他玩,他每天都無聊死了。
“不是有小靈子他們陪你玩嗎?”娉婷揉著他的小腦袋,溫柔的說道:“還有小凡子、小夢兒,你可以找他們玩?。 ?
“他們無趣死了,這個也不讓我玩,那個也不讓我玩?!蹦顑壕镏∽?,拉著娉婷的袖子,“孃親,你下次不要讓他們跟著我了?!?
“這怎麼行呢!”娉婷搖了搖頭,將念兒的小手包在手心,“念兒,你知道嗎?在這個宮裡,只有孃親這個鳳梧宮纔是安全的,孃親答應(yīng)了你爹,一定會保護(hù)你健康安全長大,所以,孃親讓人跟著你,是不想你有事,知道嗎?”
孃親是怕他遇到像今天碰到的那種壞女人吧!念兒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突地想起什麼,眉頭一蹙,說道:“孃親,念兒的爹不是父皇嗎?”
“你爹??!他……”娉婷正想說不是,一轉(zhuǎn)頭,無意中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時,她嚥下了到嘴的話。
“奴婢見過皇上!”正在殿裡侍侯的慧兒看到站在門口的皇上時,忙不迭跪倒在地。
“起來吧!”雲(yún)齊擡了擡頭,大步走進(jìn)殿內(nèi),看到窩在娉婷懷裡的念兒時,他眼裡浮起一抹疼愛之色。
“念兒,臉上還疼麼?”雖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云齊是看著念兒出生的,況且念兒是娉婷的孩子,愛屋及烏,雲(yún)齊對念兒也甚是喜愛。
“父……父皇!”看到雲(yún)齊,念兒並沒有多少歡喜,也沒有牴觸,只是輕輕喚了一聲,就又把小臉埋到娉婷懷裡。
“父皇已經(jīng)把欺負(fù)念兒的壞人處理了,念兒高興麼?”雲(yún)齊一臉討好的笑,伸手要去抱念兒。
念兒朝娉婷懷裡挪了挪,拒絕之色甚是明顯,雖然父皇對他很好,但是孃親不喜歡父皇,那念兒也不喜歡他。
看到他拒絕,雲(yún)齊的手一時僵住,半晌,他纔有些尷尬的放下來。
“念兒,你先到外面去玩,孃親有話與父皇說?!辨虫脤⒛顑悍诺降厣希崧曊f道。
“恩!”念兒乖巧的點了點頭,由慧兒帶著出去了。
殿內(nèi)只剩下娉婷與雲(yún)齊,相對無語,半晌,還是雲(yún)齊先開口了,“你想告訴念兒,他親生父親的事?!?
“對,念兒是雲(yún)洛的孩子,我不想瞞著他。”娉婷點頭,念兒是她與雲(yún)洛的孩子,雖然爲(wèi)了保護(hù)念兒,她放任念兒叫雲(yún)齊父皇,但是,念兒只有一個爹,那就是雲(yún)洛。
聽到她這樣說,雲(yún)齊脣角抿出一絲苦笑,看來他還是走不到她心裡啊!“你說有話跟我說,你想說什麼?”
“再過幾天就是除夕了,我想出宮一趟?!辨虫闷届o的說道。
“出宮,你又要去清風(fēng)崖?”雲(yún)齊心裡苦澀一片,每年的除夕,她都堅持出宮,風(fēng)雨無阻,爲(wèi)是就是去清風(fēng)崖思念雲(yún)洛,雲(yún)洛已經(jīng)死了,而自己這個大活人不管做再多,卻比不過早已死去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