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拿著匕首朝自己臉上劃去。
一刀下去,臉上立即鮮血直流,她痛得忍不住手一抖。
衆暗衛看著娉婷毫不猶豫的在絕美的臉上劃下一刀,心裡均是一悸,王妃,請您住手!
看到娉婷用刀在臉上劃過,雪婆婆神色微動,卻並不阻止,只是冷眼看著,當看到娉婷手輕輕顫抖時,她仍是催促著,“繼續!”
連翹在看到娉婷自毀容顏時,已驚呆了,此時反應過來,欲大聲阻止,無奈被雪婆婆封了啞穴,只能雙眼含淚,痛恨的瞪著雪婆婆。
王妃,請您停手,倒在地上的落羽用眼睛央求著娉婷,希望她不要再劃下第二刀。
但此刻娉婷知道,她已經不能回頭,既然她已經劃下第一刀,她的容顏已毀,再來一刀又有何區別呢!她只能在臉上劃到雪婆婆滿意爲止。
娉婷又往自己臉上劃下第二刀,仍是左邊臉頰,此時,她嬌美的臉上,已是鮮血淋漓的兩條傷口,那樣子,有些猙獰,更多的卻是悽美!
雪婆婆似乎仍不滿意,用眼神示意著娉婷繼續劃下第三刀,第四刀,如果說原先在劃下第一刀時,娉婷是顫抖著手的,但這二刀,她劃下去已無任何感覺,幾近麻木,她心裡只想著,無所謂吧!只要雪婆婆能放了大家,他們纔有希望找到冰蓮,回京師去救回雲洛的命!只要能救雲洛,毀容又如何!哪怕要她的命,她也會毫不猶豫的點頭。
王妃,您停下!倒在地上的暗衛目光沉痛的看著娉婷,如果不是他們無法行動,早就跳起來找雪婆婆拼命了,哪裡像現在,要讓王妃親手毀了自己的容貌,才能救得他們的性命。
“夠了!”就在娉婷正往自己臉上劃下第五刀的時候,雪婆婆出聲了,隨即不知什麼東西打在娉婷握在手中的匕首上,“?!必笆讘暵涞亍?
娉婷直愣愣的看著雪婆婆,看到她眼中翻天覆地的戾氣,心裡一抽,難道自己的容貌盡毀仍不能讓她滿意麼?
雪婆婆看著對面年輕女子臉上鮮血淋漓的傷口,想到曾經自己毀容時的痛楚,心底微微有些觸動,她盯著娉婷看了良久,才道:“罷了,老身說話算話,就此放你們一條生路,走吧!”
說著,一揮衣袖,衆人眼前一黑,頓時陷入昏迷之中。
昏迷中,有誰的聲音在輕聲嘆息。
不知過了多久,娉婷迷糊中醒來,一睜眼,就聽到落羽驚喜的聲音傳來,“王妃醒了!”
“王妃,您總算醒了,不然……”看到娉婷醒來,衆暗衛都是欣喜不已,但看到她臉上的傷口,又覺得一陣難過,王妃好好的一張臉,爲了他們,就這樣毀了。
“小姐,你沒事吧!臉上還疼不疼?”連翹一臉擔心的朝娉婷說道。
娉婷這纔想起自己容貌盡毀的事,想到今後自己的容顏已不完整,她眼裡滑過一絲黯然。
“小姐,你……”看到自家小姐的神色,連翹心裡微窒,本想開口安慰幾句,卻不知如何開口。
衆暗衛也是默然,容顏盡毀,王妃一定很傷心吧!他們應該說些什麼才能讓王妃開心起來呢!
娉婷不由自主的撫上自己的臉,伸手卻碰到臉上包紮的紗布,她微微一愣,道:“誰幫我把傷口包紮好了?”
“不知道,可能是那雪老太婆吧!”連翹撇了撇嘴道,“我們一醒來,就看到小姐臉上被包紮好了?!?
“哦!”娉婷覺的臉上有些沁涼的,不知被抹了什麼東西,不過傷口卻不怎麼痛了,依雪婆婆還會給自己包紮傷口來看,或許她的心並沒有那麼壞,想到雪婆婆,娉婷心中滿是複雜情緒,恨她逼自己親手毀容,卻又感激她願意放了他們所有人的性命。
“這是哪裡?”將雪婆婆拋在腦後,娉婷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此時,他們置身之地是一片雪地,蔓延無際的雪地,讓她恍如夢中。
“屬下也不清楚,我們一醒來就在這裡了。”落羽總是忍不住往娉婷的臉上看,每看一次,心底就有一股鬱氣升起,但看到王妃的滿不在乎,他又莫名覺得心疼。
“我們得加快尋找冰蓮了,不能再耽擱了。”娉婷就著連翹的手站起來,往著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雪白,眼裡露出一抹憂愁。
“王妃,我們往哪邊走?”四處都是白雪鎧鎧,根本就分不清楚方向,落羽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不會逃過了雪婆婆的魔掌,卻不知如何這出這片雪地吧!
娉婷擡頭望了望頭頂上極淡的太陽,微微思索片刻,指著前面一指,道:“直走吧!”
衆人點頭,連翹扶著娉婷,暗衛跟隨在後,一路朝著前方而行。
廣闊的雪地似乎總走不完,衆人走了近三個時辰,前面仍是雪地,彷彿他們只在原地走了幾步,衆人不死心,繼續往前走,但老天似乎跟他們作對似的,又飄起了白雪,還颳起了風。
飄落的白雪一會就落了衆人滿身,大家頂著風雪艱難向前,又走了二個時辰,前面終於出現了一個小山包,說是小山包,還不如說是土丘,土丘上有一顆幾乎覆蓋整個山包的大樹,樹上掛著些不知名的紅色野果。
從落到雪婆婆手中就不曾吃喝過的衆人早就感覺飢腸轆轆,一見到樹上的野果,頓時兩眼冒光,心急手快的暗衛早已躍到樹上,摘起了樹上的野果。
在樹上摘果子的暗衛不停往下拋著野果,或許是看到這紅豔豔的果子色澤鮮亮,有暗衛已忍不住從地上撿起野果,在衣角上擦了擦,就往口裡塞去。
“味道真……”一個好字還沒出口,那吃野果的暗衛就口吐白沫,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二十七!”落九不禁叫了一聲,快步朝倒地的暗衛走去。
另有兩個暗衛正要往嘴裡塞著野果,被娉婷衝過來,一把打掉,“不要吃!”
“王妃!”暗衛愣愣的看著娉婷,不明白王妃爲何會有此行爲。
“這果子有毒,不能吃!”娉婷跟愣著的兩個暗衛說完,就朝倒地的暗衛跑去。
“怎麼樣了?”娉婷看著地上的暗衛臉色鐵青,嘴裡還在不斷涌出白沫,不由一驚,忙蹲下身子,她的手搭上二十七的脈門。
樹上摘果子的幾個暗衛一見此景,忙扔了手上野果,跳下樹,走了過來,“二十七怎麼了?”
娉婷正要開口,突地,二十七全身抽搐起來,嘴裡的白沫也噴涌而出,娉婷感覺他的脈博瘋狂的跳動著,一會兒,脈博靜止了,她心急看向二十七,見他已僵硬的躺在地上,了無聲息。
不會的,娉婷心中一痛,伸手去觸二十七的鼻息,沒了,二十七沒了,她顫抖的收回手,呆呆看著二十七無聲無息的身體,突地,眼淚洶涌而出。
“二十七!”看著剛剛還在跟自己說話的同伴就這樣沒了,衆暗衛心裡一片悲傷,落九與十八就地挖了個坑,將二十七埋了,然後把他使用的兵器插在上面,有心給他的墳墓做個標記,但大家知道,這樣的風雪天,大半天工夫,二十七的墳墓就會被埋在這冰天雪地中,從此再也尋找不到。
“王妃,您沒事吧?”看著娉婷哭得極是傷心的樣子,落羽忍不住上前一步,關心的問道。
娉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看著二十七冰冷的身體,眼淚就忍不住的往下掉,從知道雲洛中毒以來,娉婷心裡就堵著一股氣,她能一路堅強的來到崑崙山,也能忍受毀容之苦,但當她看到一個多月來相伴的同伴就這樣死在了冰天雪地裡,她終於忍不住悲傷大哭。
“我沒事!”擡頭看到落羽擔心的樣子,娉婷擦乾了眼淚,道:“我們走吧!”
雪仍在飄落,風呼嘯而過,無奈留下同伴孤單長眠於此,衆人數度回頭,終是毫不猶豫的勇往直前。
二十七死後,衆人都少了說話的興致,現在他們心底只有一個想法,快點找到冰蓮,下山,回京,然後永遠都不要再來到這個鬼地方。
或許是二十七的離去,老天憐憫大家,從那小山包往前走了二個時辰,大家終於看到了另一片天地。
薄薄的積雪下有裸露的泥土露出,一顆一顆的冰山雪蓮,遍地都是,有的含苞待放,有的炫然盛開,大片大片的,晃花了大家的眼。
“冰山雪蓮!”娉婷喃喃說了一句,這冰山雪蓮雖不是他們要找的冰蓮,但卻也是不可多得的醫藥聖品,平時能得一株就已經很不錯,而這裡,卻是成片成片的。
“王妃,莫非這是我們要找的冰蓮?”落羽看著這遍地都是的花朵,不由有些欣喜。
“不是!”娉婷搖了搖頭,“這只是冰山雪蓮罷了!”
“那……”
“我們此行是尋找冰蓮,這冰山雪蓮再珍貴,也不是我們要的,走吧!”娉婷說完,跨過一顆顆的冰山雪蓮,朝前走去。
聽說不是他們要找的冰蓮,衆暗衛即使再驚奇這麼多的冰山雪蓮,也沒有起了採摘走的念頭,見王妃往前走了,大家急步跟上。
走出了冰山雪蓮花叢,大家又往前走了一大段路。
突地,走在最前面的連翹尖叫一聲,“??!”然後往後退急退幾步。
“怎麼了?連翹。”娉婷一驚,忙走上前去,將嚇得簌簌發抖的連翹摟入懷中。
“小姐,蛇,有蛇!”連翹顫抖著手指著某個地方。
蛇?娉婷等人巡了連翹手指的方向看去,地上除了積雪,空無一物,哪裡有蛇的影子。
“連翹你看錯了,沒有蛇啊!”娉婷拍了拍連翹的肩膀,說道。
“怎麼會沒有,我明明看到了!”連翹親眼看到一條蛇盤在那裡,現在怎麼可能沒有了,她東看看西看看,急聲說道:“我明明看到蛇盤在那裡,透明透明的,怎麼會沒了呢?”
娉婷並沒有注意到連翹嘴裡所說的蛇的樣子,只是輕聲安慰道:“是你看錯了吧!這冰天雪地,哪裡會有蛇呢!”
“真的,那蛇全身透明透明的,我差點就踩到了。”連翹堅定自己的眼光,她明明看到那蛇了,要不是她縮腳縮的快,那蛇就咬她了。
“真的?”見連翹堅定的點頭,娉婷心想,或許連翹剛纔真是看到蛇了,突地,她腦中捕捉到兩個字,透明,連翹說那蛇是透明的,世上透明的蛇只有一種,那就是冰蛇。
“是冰蛇!”娉婷高興的叫起來,忘憂老人說過,雲洛中的百日醉蘭裡就有冰蛇的成分,也是五十四種毒物裡最毒的一種,而他們到崑崙山尋找的冰蓮就是與冰蛇相生相伴的,現在連翹看到了冰蛇,那麼附近肯定會有冰蓮存在的。
“什麼冰蛇?”衆暗衛看到娉婷高興的樣子,不由很是疑惑,而落九則是直接問出了聲。
“冰蛇是一種劇毒蛇,我們要找的冰蓮就是與它相生相伴的,既然這裡有冰蛇,我想我們一定能找到冰蓮的。”娉婷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那我們現在就開始找冰蓮吧!”落九點了點頭說道。
“恩,大家分頭尋找,但一定要注意安全,有冰蓮的地方就會有冰蛇,大家千萬要注意冰蛇突然襲擊?!辨虫枚诘?。
“好,屬下知道了!”說完,衆暗衛在附近細細搜尋起來。
娉婷則沿著連翹說看到冰蛇的地方往前走,走了一段,突地,聽到有左側有嘶嘶的聲音響起,娉婷扭頭一看,頓時嚇得全身寒意上涌。
一條手臂長的冰蛇就在她身側不遠處,此時,正朝她嘶嘶吐著紅信。
娉婷想跑,但她發覺,她腿已經軟得邁不動步子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冰蛇緩緩往她所立之處游來。
“蛇……蛇!”娉婷抖著嘴脣,她想喊,但她發覺一出聲,那聲音就如蚊蠅般,別說那些暗衛聽不到,連她自己都聽不到。
眼見著那蛇已游到她身邊,下一刻,那蛇張口尖尖的嘴巴,朝著娉婷咬去。
“王妃,小心!”正在這時,一柄短劍飛了過來,剛好將冰蛇攔腰砍斷,蛇尾掉在地上,蛇頭仍朝娉婷咬去。
娉婷正想側身一躲,眼前人影一閃,已有人擋在了她面前,“啪”地一聲,那蛇頭被甩出老遠,蛇頭動都沒動一下,估計是摔死了。
娉婷一看,擋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十八,她剛想跟他道謝,卻見他捂著手臂,緩緩的跌在了地上。
“你被蛇咬了?”娉婷驚聲問道。
“沒……沒事!”十八感覺全身血液像被凍住般,血液無法流通,胸口也悶悶的難受,彷彿要呼吸不過來了。
“讓我看看!”娉婷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撈了半天,纔將他厚厚的衣袖撈起,只見手臂上有兩個齒印,雖不是很深,但整個手臂都已經變成黑紫,而且顏色還在快速的變深中。
“快把這藥吃了!”娉婷從身上掏出忘憂老人給她的藥丸,快速的塞了一顆到十八嘴裡,十八艱難的嚥到肚子裡,一會兒,就感覺胸口沒原先的難受了,但手臂已麻木的沒感覺,看來這隻手要廢了,十八心裡滑過一絲苦楚。
娉婷見毒性未再蔓延,心底鬆了口氣的同時,看到十八黑如木碳的左手,又揪心起來,“十八,你這手?”
“王妃,這手廢了,您幫我砍了吧!”落十八啞著聲音說道。
娉婷默然,片刻,她擡起頭來,“好,你忍一忍,如果你覺得痛,就喊出來!”她知道剛纔的藥丸只能暫時壓住毒性,如果不能把左手砍了,到時毒性蔓延,十八連命都保不住。
看著十八點頭,娉婷抓起十八隨身佩戴的長劍,緊緊咬著牙關,一閉眼,砍下了十八黑如木碳的左手。
當睜眼看到十八痛得額頭滾出豆大的汗珠,娉婷快速從身上倒出些金創藥敷在他的傷口上,然後在自己的裙子上撕下一塊白布,給他包紮好了,這才鬆了口氣。
“謝謝王妃!”十八右手擦了把額頭上疼出來的冷汗,朝娉婷道謝。
“應該是我謝你纔對,要不是你救了我,被蛇咬的就是我的了。”娉婷十分的過意不去,要不是十八擋下那蛇頭,估計斷手的就是自己了。
十八剛要說什麼,卻聽到落九的聲音傳來,“王妃,您來看看,屬下好像找到冰蓮了?!?
冰蓮?娉婷與十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喜色。
跑到落九發現冰蓮的地方,只見懸崖邊上,一株植物上並蒂開著兩朵透明的蓮花,正是娉婷他們要找的冰蓮。
“這就是冰蓮嗎?”十八盯著那並蒂蓮花喃聲說道。
“對,是冰蓮,而且還是千年難得一見的並蒂冰蓮,冰蓮中的極品?!比绻f能找到冰邊,讓娉婷欣喜若狂,那麼尋到這極品並蒂冰蓮,那真是老天厚賜了。
“既然是冰蓮,我們就快點採了,然後下山回京?。 边B翹催促道。
“恩!落羽、落九,你們過去把冰蓮採下來,小心一點,注意安全?!彼邪敌l中,就數落羽跟落九的輕功最好,而冰蓮長在懸崖邊上,輕功不好的人,真不容易採到。
“是,王妃。”落羽朝落九點了點頭,倆人朝那懸崖邊上的冰蓮走去。
離那冰蓮兩步之遙時,其中一個暗衛大聲叫起來,“小心,有蛇!”
落羽與落九聞言,轉頭一看,幾條長而細的冰蛇朝自己身上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