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繁星落九天,疏風簾外瀟湘巖。巖邊舉杯貪醉眠。
一覺錯夢千百世,幾番溪頭照塵緣。春秋閑臥笑流年。。。”
秦湮迷迷糊糊中,只覺得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在耳邊縈繞。待要聽個明白,卻又逐漸低回下去了。追尋了幾次,忽然覺得有些饑餓,恰一陣香味掠過,頓時清醒過來。睜開眼,卻見岳麒一臉奸笑的蹲在地上,面前一個小火爐,上面煨著一盆魚湯。搖搖頭,還未徹底清醒過來,卻聽得岳麒拍手笑道:“哈哈,小湮,你可算醒了!我就奇怪了,難道你都不餓的么?”
秦湮一怔之下,便覺得腹中饑腸轆轆。再一定神,卻原來已是黃昏。這么一想,便覺得自己更加餓了。秦湮不由怒目看著岳麒道:“我睡了這么長時間,你怎地不叫我?”岳麒一臉委屈道:“看小湮睡的那么熟,也不知道是不是從你們那個甚么風海的地方趕過來太累,還是被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給拖累的,反正不太忍心叫醒你哇。”
秦湮“哼”了一聲,道:“非也,在下從風海過來一路悠閑,這幾日發生的事也不算多,今兒睡成這樣,還不是跟著岳兄你在長安城進進出出累的。”岳麒愣了一下,笑道:“哈哈,原來小湮是這個性子阿,想不到,之前還真以為是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呢。”秦湮起身,笑道:“此刻方知么?千金難買早知道,誰叫你萬般無奈想不到。”
岳麒立時無語。片刻,岳麒抱著頭蹲在地上,慘叫道:“近墨者黑阿!但是小湮你也變壞的太快了點吧!!”秦湮微微一笑,道:“怎么岳兄也知道自己是‘墨’么?”岳麒再度無語。秦湮抖了抖衣襟,舒了舒筋骨,道:“在風海,很少有現在這種無拘無束的感覺。忽然覺得,來了中原,對于我真的是一種突破。”
岳麒慘笑了下,道:“呃,先不談這個了,還是先進屋吃飯吧。。。”秦湮一笑,當下步入正廳,只見滿桌菜肴,唯獨沒有一絲燈火,黃昏下看起來極是模糊。落座后秦湮回頭,只見岳麒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魚湯進來,不由笑道:“岳兄,看來府上很是貧寒,竟連燈火也未曾準備。”
岳麒翻了個白眼,道:“錯,大錯特錯。若是別人,我定當點燈。可是既然是小湮。。。嘿嘿。。。”只見他從袖里摸出個錦囊,倒出一顆龍眼大小的夜明珠。立時,滿壁生輝,屋內直如月滿。岳麒微微一笑,曲指一彈,那顆夜明珠便落在懸在墻壁上的一根藤木架上。
秦湮笑道:“好方法。待我回去,定在我房間里也這么搞個夜明珠。”岳麒打了個呵欠,道:“有利有弊,你彈它上去,待到半夜又得騰空捏它下來。如此之事,風雅有余,麻煩卻是一堆。”秦湮隨手拿了筷子,便向著一盤白菜燉肉挾過去,順口道:“這有何麻煩。不過是取它下來罷了。”
忽然岳麒一陣疾風般撲來,攔住了秦湮距離菜盤不足一寸的筷子,急道:“不可!小湮半日沒有進食,須得先飲些暖湯,方才不傷了胃。”秦湮呆滯,看著岳麒將一碗魚湯重重的放在面前,再看著岳麒那完全變成了一個醫師的臉,忽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只是一個開始。
岳麒一臉得色,正待開口,陡然間窗外一陣驚風,似乎是種極快的振翅之聲。岳麒忽然臉色大變,秦湮只覺得眼前一花,岳麒的身形已然出現在天井中央。秦湮追出去,只見一個黑衣少年對著岳麒跪下見禮道:“參見門主!黃壇主已經查到天清派動向,另外,三個時辰前,飛鷹幫幫主遇刺。‘殘落’去向,似乎在終南一帶。”
岳麒冷聲道:“‘似乎’?” 天際日頭逐漸隱沒,夜色漸起。岳麒一身土布灰衣,立在薄薄的夜色中,卻散發出一種駭人的威壓。那少年立即道:“八年前,長安晟元當鋪曾傳聞 ‘殘落’現世一事,經屬下徹查,純為無中生有。真正的‘殘落’自一百四十年前,白綸與燕卿玄一戰,失落于終南十三峰。”
岳麒點了點頭,道:“呈上來。”那少年立刻將一張絹紙遞上。岳麒淡淡掃了一眼,忽然皺了皺眉,道:“十四,將你的飛羽留下。”那少年立刻一聲呼哨,秦湮只聽得一陣極細的風聲,那少年的肩上已然立著一只白色的小鳥。
那少年輕輕在鳥頭上一點,極低的唿哨一聲,那鳥抖了抖翅膀,落在岳麒肩上。那少年反手解下腰間一個袋囊,恭恭敬敬的放在地上。岳麒又道:“接令。”那少年立刻見了個禮,此刻月色黯淡,秦湮只影約看到那少年似乎是在左肩比劃了個什么圖形,隨即長身而立。
岳麒忽然一個轉身,直對著秦湮,負手長立。秦湮怔了下,望著岳麒那毫無表情的臉,心中只覺得說不出的詭異。猶豫了一下,隨即坦然向前,走到岳麒面前三步立定。岳麒微微一笑,聲音卻依舊冰冷道:“記住他的模樣,回去人手一份,暗中保護。”那少年立刻道:“是!”秦湮只覺得一雙清澈之極的目光將他從上到下看了一遍,隨即那少年躬身道:“報門主,十四已然記住。”
岳麒揮了揮手,道:“速回,讓飛云替換。”那少年應了一聲,便疾速越墻消失。岳麒嘆了一聲,捏了捏手中的絹紙,又返身拾起那少年放置在地上的布袋,愁眉苦臉的向著秦湮道:“小湮,這下似乎麻煩大了。。。”秦湮一陣錯神,先前那冷漠如刀鋒的岳麒剎那間又換成了這個脫略隨性的岳麒,不由得說不出話。
岳麒又嘆了口氣,道:“唉,你說十四早不來晚不來,偏要在我讓你喝湯的時候來。這下可好,現在湯又冷了,我又得去熱熱。”邊說邊去搬火爐,秦湮極度無語,若不是岳麒肩上那只白鳥,自己定要以為方才那幕是幻覺了。
岳麒忽然又跑回來,笑道:“阿,倒忘了把小家伙給你。這個是十四的飛羽,小湮你先湊合著用。我已經叫十四回去傳令,將我的小云調出來。大抵明日午時便可到了。”隨即,岳麒輕哨一聲,肩上那只小白鳥不耐煩的抖抖翅膀,又飛到秦湮的肩上。手上一緊,卻是岳麒將一個布袋塞了過來。岳麒笑道:“這是飛羽們專用的食糧。少了它,這小家伙還不一定肯為你傳信呢。”
秦湮茫然打量著手中的布袋,奇道:“傳信?”岳麒忽然垂頭喪氣,點了點頭道:“是阿,所以我才說麻煩大了。金陵出了點事,我必須親自去處理。本來想陪著你去找劍的,誰知道會出現這種事。。。唉!”
二人進了屋,只見一桌菜仍在,都有些沉默。岳麒強笑了下,拍手道:“先不管那么多,小湮,咱們先把飯吃了吧。”秦湮見了方才那番情景,揣測那事定是十分緊急,不由急道:“岳兄,事態緊急,不是你我安然吃飯的時候。你當全力處理自己之事,若是有甚么在下可幫忙之事,我自當鼎力相助!”
岳麒默默的看了秦湮一眼,忽然笑道:“我的事情不算緊急,為甚么說麻煩大了,是因為沒法保。。。呃,和你同行。”秦湮正待開口,岳麒忽然正色道:“小湮,你現在身處險境,凡事當萬二分小心在意。我已吩咐我門殺手沿途暗中保護,但是終究還有不便他們跟隨的地方。唔,這個玉瓶給你,里面有七顆解毒丹,除卻三種近乎失傳的奇毒,皆可化解。。。若是遇見那三種奇毒,就把這個小匣子里的丹藥吃下去,然后飛書給我,我必趕來親自替你拔除毒性。那些丹藥只可撐四天,切記切記!!”
秦湮只聽得頭昏腦脹,又見岳麒不斷的拿出物事,立刻嚇了一跳,道:“阿,這個岳兄,你先聽我說,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地身處險境?”岳麒停了手,委屈的看了眼秦湮,道:“小湮,你之前不就中了毒么。本來這種奇毒中原沒幾個人可解,下毒的人滿以為成功,不料你又遇見了我。你若是沒有將鎮心丸交于范前輩服用,他們也許不會立刻追殺你。畢竟‘回風五斷香’是慢性毒。但是后來我替范前輩解了毒,雖然沒有拔除毒性,他卻是死不了的。于是下毒的人定然以為是鎮心丸解了毒。而你身上又不止一枚,他們自然便可推知你中毒也會無事。那么最早在今晚,便會前來追殺。”
秦湮只聽得目瞪口呆。岳麒又道:“若是我不替范前輩解毒,那么。。。小湮除非于七天之內趕回風海,否則定然被發現無恙,只怕會遭到最嚴厲的剿殺。屆時單憑我的殺手組織,只怕護不了你了。畢竟。。。殺手很大程度上,無法在亮處活動。本來解了毒之后,我打算和小湮一起去找劍,可惜眼下更有一番麻煩事,而他們的行動更是出乎我之預料,我必須親自去處理。所以。。。小湮從刻下起,千萬要小心。。。”
手上一緊,卻原來是岳麒又開始不斷的往自己手里塞東西。秦湮怔了怔,捧著一堆瓶瓶罐罐道:“岳兄。。。是誰要殺我?”岳麒嘆了口氣,將秦湮按在座位上,端了那盆魚湯,便直出門去了。秦湮默默的將一眾物事擺在桌上,微微嘆一口氣。這一路從風海行來,本來是悠閑而平和的。而這種平和,似乎從遇見許修元開始,便徹底的被打破了。先是范辰中毒,接著自己中毒,現下又變成自己被人追殺。而最為不解的是,自己明明沒有做過甚么,卻一頭栽進了一個層層疊疊的漩渦。
如果沒有遇見岳麒,或許,自己現在正一無所知的在長安尋訪“殘落”,直到毒發的那天罷?
忽然門外岳麒笑道:“哈哈,魚湯熱好啦!小湮,今兒你是喝定它嘍!”聲猶在耳,岳麒已然搶進屋來,笑瞇瞇的端著那碗湯,遞到秦湮面前,口中笑道:“嘻嘻,溫的,不燙。”秦湮默默的接過湯,岳麒又笑道:“真是難得,小湮竟然還是不知道誰要殺你。。。呃,別看我,快喝湯,再熱上幾遍,連砍柴的都覺得難喝了。。。嗯,說哪了,哦,對了,誰要殺你,那還用說,自然是那小子的爸爸阿!”
秦湮再也忍不住,停湯不喝,道:“許修元?”岳麒嘆口氣,道:“差不多,不過不是許。”秦湮立刻回憶起與許修元初識時,他曾猶豫著說自己是梁修元,于是立刻便問道:“梁修元?”岳麒睜著眼睛奇道:“咦!小湮,你不是都知道么,怎么會還不知道他爸要殺你?”
秦湮理了理紛亂的思緒,道:“他曾經說,自己叫梁修元,但對外都是稱許修元。但是,我和他之間并無過節,何以他父親要致我于死地?”岳麒嘆了口氣,道:“我就說他們為什么鐵了心要殺你,竟不惜。。。呃,花了很大的力氣,原來又是因為那小子。”岳麒頓了頓,道:“我門下遞上來的消息說,你曾和那小子一起在‘水樵客棧’聽吳會南的小曲,已經夠讓我頭疼的了。那小子居然對你說,他姓梁!也難怪梁胥升那老頭要發狂了。。。”
秦湮一怔,只覺得梁胥升此人說不出的耳熟,隨即立刻想起那唱戲小老兒的戲文中,原是有提及這個人物。不由問道:“梁胥升,可是那個甚么‘清江玉龍’,天清派的二弟子?”岳麒點頭道:“就是他了。不過他早就不是什么二弟子了,而是當今天清派的掌門。”秦湮吸了口冷氣,道:“可是,梁。。。修元為什么要對外稱自己是許修元。。。難道。。。?!”
岳麒又是一嘆,道:“沒錯,許修元,原是許俊彬那獨生子的名字。。。梁老頭費了無數心血,讓自己的兒子冒名頂了那早就死了的許修元,然后又見時機成熟,便想用一份‘碧浪頭’將范前輩毒死。而很不幸,小湮正好撞進這一個醞釀了十年的陰謀里。于是吳會南只好擅自做主,給你下了‘回風五斷香’這種慢性毒。。。嗯?吳會南是誰?小湮不是見過他了么,就是那個唱曲兒說書的老頭阿。。。他可不老,只是裝成個老頭罷了,真是難為他了。他一直是梁胥升的心腹。。。小湮,你現在明白了么?”
秦湮默然。
岳麒強笑了下,打起精神道:“先不說這個,我還有一堆東西要給小湮呢。。。小湮將這個扳指戴上,嗯,就是這樣,再把這瓶藥喝了。。。嗯,一瓶藥管上三天左右,這期間你要是中了毒,都會強行壓制住的。然后你就看這個扳指,如果這個扳指變青,說明毒很一般,你就把這個瓷瓶里的藥吃掉;若是變成紅色,就吃之前給你的那個玉瓶;如果變成黑色,就是奇毒,迅速吃掉匣子里的藥然后給我飛書。。。”
秦湮無言的看著岳麒不斷的塞給自己大大小小的瓶子,滔滔不絕的解說這各種用途,心中忽然涌出了一種極其荒謬的感覺。與岳麒相遇,不足三日,但這中間竟經歷了如此多的事情。今日黃昏睡醒時,還以為是種平淡而祥和的開始,卻不料半柱香不到,竟成了波濤洶涌的序幕。真是塵世間風云變幻,莫過于此。
岳麒費了好長時間,終于將各種物事的功用解說清楚,很滿足的長吁一口氣,對秦湮笑道:“哈哈,終于講完了。梁老頭素來陰險狠毒,無所不用其極,多帶些解毒之物,當是有備而無患。另外,要記好飛書的暗號,我門殺手與你不會相隔太遠,若有險情,可立刻通傳。。。不過,真是。。。他爺爺的窩囊!若是換了除卻梁老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至于如此費力的準備解毒藥物。倒是可憐了小湮,明明武藝驚人卻不得不背著一身解毒藥到處跑。”
秦湮不禁莞爾。卻見岳麒開始動手,將那些瓶瓶罐罐努力收攏整理,塞進不算太大的袋囊里。秦湮猶豫了下,道:“岳兄,你的事。。。若是有我可幫的上之處,嗯,我是說,我不在乎是否能找到‘殘落’,若是岳兄有難,我自當拔刀相助。”岳麒回頭很委屈的盯了一眼秦湮道:“現在還叫我岳兄,真夠生份的。那,小湮,你現在總可以叫我聲大哥了吧。”
秦湮立刻無語,看著岳麒那嬉皮笑臉的模樣,哪有絲毫“大哥”的氣派,分明一個憊懶少年,不由得呆若木雞。岳麒見狀,立刻便捧著肚子笑的前仰后合,只差點沒涕淚縱橫了,口中斷斷續續道:“哈。。。哈哈,小湮。。。整個人。。。都傻掉了。。。哈哈!!”秦湮甚是尷尬,卻又不好再說甚么。岳麒扶著桌邊掙扎了一會,方道:“嗯,不急不急,哈哈。。。唔,麒和七差不多音,小湮先叫我‘小七’好了。反正比岳兄聽得要舒服點。”
秦湮微微一嘆,問道:“小。。。七,當真不需要我相助么?”岳麒擺了擺手,道:“嘿嘿,不是我不想讓小湮助我,可是阿,小湮,我這次去要和我那幫殺手打交道。。。小湮站在我旁邊,若是我忍不住跟你說笑,那我這個門主的威信只怕要毀于一旦啦。”秦湮無語,回想了下岳麒在天井里的冷漠,不由得點了點頭。
岳麒淡淡的嘆息一聲,心中暗道:“不知此決定是對是錯。。。但若是梁老頭,小湮單身行走應當更為安全。況且飛鷹那邊,只可暗中行動,否則必敗。”當下計策已定,起身向秦湮正色道:“小湮,你為人極好,對人也多信任。但是,中原并不是風海,況且現下還有存心殺你之人。若是一味堅持著某些所謂的仁善之道,只怕會白白給了歹人可乘之機。凡事自然要守信義,但也要辨形明勢,多做逆推審視,以便安然而退。”
秦湮緩緩點了點頭,岳麒又道:“小湮,你一直覺得在中原處處不熟。其實。。。人哪有生來就熟悉的?縱是中原人,也要親自來長安,才知道長安究竟是個什么模樣。江湖更加如此。你無須在意你風海的身份,凡事謹慎小心之下,仍可隨性而為,揮灑自如。以你武藝,足以自保,身上藥物業已足夠,何不行你所想,做你所愿?就算你在風海有過諸多約束,現在你身在在中原,又何必在意那些條條框框,只是一句,‘江湖之大,任我逍遙’便是。”
岳麒又看了看秦湮,有些猶豫的道:“嗯。。。這個,小湮,若是江湖上有你的一些傳聞,你自然明白是梁老頭故意散布的。。。那個,不必在意。保得自己周全,世間萬事自有水落石出之日。另外,若是聽到甚么不好的傳聞,就立刻飛書于我。。。呃,若是我們之間的飛書因事耽擱,你也不要輕信傳聞。。。這樣好了,若是你聽到‘飛鷹幫幫主死而復生’,便是我給你的暗號,你當立刻返回風海。除此之外,一切都別聽信。”
秦湮心下暗嘆。前路危機四伏,中原之行,竟至如斯。不過原本只是為了尋劍而來,現下卻也不妨在中原闖上一闖,快意江湖。眼見夜色漸濃,而岳麒滿臉擔憂之色,不由得笑道:“小七,不用擔心我。倒是你,才須多加小心。在我這耽擱時間已過久,還是快些去金陵處理罷。”
岳麒“嘻嘻”一笑,道:“嗯,小湮越來越有點被我帶壞的樣子了。。。哈哈,那我就走了,小湮不用送了。”秦湮看著岳麒慢慢向著房門走去,笑道:“客送主,也算是奇事一樁。跟你在一起,總是有這許多奇事出來,真不枉我來中原一遭。”岳麒回頭笑道:“這算甚么,小爺還有很多本事沒使出來那,等我們再聚首,你便能知曉了。”
秦湮微微一笑,負手吟道:“今夜此地辭友去,不知何處是相逢?”岳麒“哈哈”一笑,道:“無緣兩地相隔,有緣對面不識。若可破了這局,自當煮酒夜話!”言畢,轉身而去,隨后一陣清朗的歌聲越窗而來:
“清月繁星落九天,疏風簾外瀟湘巖。巖邊舉杯貪醉眠。。。
一覺錯夢千百世,幾番溪頭照塵緣。春秋閑臥笑流年。。。”
漸漸遠去,復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