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十一月了,五點鐘天都沒有亮,張沐覺得奇怪,但程祥一直說五點都怕去晚了,便作罷。
等逛街回來,張沐想起了一件事,把從張雷那裡得到的不記名債券交給阿勝,讓他幫自己去變現。
既然打算買東西,錢是必不可少的,張沐雖然得到了正元集團的百分之五的股份,可張沐知道,那些股份沒有變現,就是一堆數字,只能看而已。
阿勝對於張沐能拿出價值數百萬的不記名債券有些好奇,但也沒有多問,利索的去做了。
第二天,張沐是被陳可佳叫醒的。
瞄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五點過一刻了,張沐道:“我記得我定了鬧鐘的啊。”
陳可佳小聲道:“你還說呢,我聽見你手機鬧鈴響了半天,也沒聽見你起來的聲音,就過來叫你了。”
張沐暗暗搖頭,從陶興村回來,他精神一直不大好,以前哪裡需要定鬧鐘,全靠生物鐘。
“那不好意思了,還打擾你休息了。”張沐道。
陳可佳搖搖頭,一邊把衣服遞給張沐,一邊道:“沒事兒,我怕你睡過頭了,耽誤了正事,所以也定了鬧鐘,早就醒了。對了張哥,我發現你回來這兩天,總是很累的樣子,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陶興村發生的一切,陳可佳並不知道,但蕙質蘭心的她,也察覺到張沐精神有些差。
張沐心裡莫名的一陣溫暖,道:“放心吧,別忘了我可是修真者。”
說罷,張沐瞟了一眼姚慧慧的房間,低聲道:“慧慧呢,沒吵醒她吧。”
昨天姚慧慧就嚷著要跟張沐一起去,臨睡前,特意叮囑張沐要叫醒她,不過張沐嫌麻煩,根本沒打算帶她去。
陳可佳道:“我看過了,還睡著呢。”
張沐點點頭,瞟了一眼窗外,天邊剛擦亮,泛著魚肚白,不由得暗罵一聲,起了身。
下樓的時候,阿勝已經提前等在外面了,這次跟著程祥,雖然不怕出什麼意外,不過張沐還是帶上了阿勝,沒有別的原因,方便而已。
阿勝開了車,張沐上了車,道:“走吧,我再瞇一會兒。”
十分鐘後,車在人民公園門口停下,這個時間,老爺爺老奶奶做晨運都嫌早,公園門口也不見幾個人影,深秋的寒風吹來,張沐也是暗罵不止,程祥要是不給自己一個合適的理由,絕不放過這傢伙。
“張先生,你怎麼纔來,我都等半個多小時了。”程祥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裹著黑色衝鋒衣,還戴著棒球帽,帽檐壓的很低,張沐差點兒沒認出他來。
瞧出張沐神色有些不快,程祥道:“讓張先生這麼早來,實在是不好意思,不過鬼市就這個時候開,我也沒辦法。”
“鬼市?”張沐一愣,隱約聽過這個詞語。
程祥點點頭,示意張沐跟上,一邊解釋道:“對,就是鬼市,其實這鬼市也沒有網上傳的那麼邪乎,盜墓賊一般都見不得光,就選擇這個時候,天不亮來進行交易,只不過一般人不知道,而且地方經常換,沒人領著,外人真不容易找對地方。”
張沐這才明白,不是程祥故意爲難自己,便不再多說,跟著程祥繞著人民公園外圍走。
走了約莫十幾分鍾,纔到了目的地,張沐發現,原來所謂的交易地點,在人民公園的後山。在這裡,有個舊的防空洞,後來在這裡建了人民公園,這個防空洞就成了許多人夏天避暑的去處。不曾想,做了一羣盜墓賊的交易地點。
防空洞比較偏僻,這個時間點,根本見不到往來的路人,程祥帶著張沐二人鑽進了防空洞。張沐就看見,昏暗的防空洞裡,兩邊的牆角根兒蹲了不少人,一個個都鬼鬼祟祟的,面前都擺了些東西。
張沐在一個攤位前站住腳,攤主是個二十餘歲的年輕人,裹著身破軍大衣,眼見客人上門,卻也沒有急著推銷東西,反而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張沐三人,待看到程祥之後,才略微放鬆一些。
“原來是祥哥,有日子沒見了,聽說你最近發大財了,也不知道照應一下老朋友。”年輕人笑呵呵的道。
程祥道:“發什麼大財,養家餬口罷了,陳天九,這位張先生可是個大金主,你要是有好東西,放心拿出來,錯不了的。”
陳天九這才瞥了一眼張沐,目光在阿勝身上微微駐留,才點點頭,把面前擺著的一尊玉佛推到一邊,道:“好,既然是祥哥的朋友,那沒話說,這些破玩意兒肯定入不了張先生法眼,瞧瞧我這樣玩意兒。”
他小心翼翼的從大衣裡摸出了一枚一指寬,三指長短的玉蟬,小心翼翼的擺在了地上。
光亮比較昏暗,但張沐目力驚人,可以清楚的看到,這是一枚活靈活現的玉質掛件,離著老遠,就能聞見上面有一種濃重的氣味,這氣味張沐絕不陌生,正是他聞過千百次的屍臭。
玉蟬有暗紅色的沁色,看起來怪怪的。
不過很明顯,這是一件真正從古墓裡拿出來的東西,張沐拿起玉蟬,聞了聞,以前聽人說,屍臭可以作假,把東西埋在茅坑裡三個月,拿出來就是屍臭。可張沐對屍臭再熟悉不過,細細一分辨,知道這玉蟬的屍臭乃是真正的屍臭。
陳天九道:“張先生真是好見識,這可是實打實的好玩意兒,真東西,是我從古屍嘴裡掏出來的,在古代,這叫口含。”
古屍嘴裡掏出來的?
張沐瞪大了眼睛,想起先前自己不僅用手拿,還聞了,不由得一陣惡寒,連忙放了回去。他雖然沒有潔癖,可這種東西,就算再是真東西,張沐也不稀罕要。
“還有別的嗎?”張沐又問道。
陳天九收好玉蟬,道:“張先生,你別嫌這東西是屍體嘴裡含著的,我告訴你,這玩意兒銷路好著呢,你買了去,一轉手,就能掙這個數。”
他豎起一隻手,意思是五萬。
張沐搖搖頭,知道陳天九完全是扯淡,如果東西真的不愁賣,有錢你自己不賺?
“我買東西不爲賺錢,僅是因爲喜歡,只要東西好,錢不是問題。”張沐道,他買東西可不是爲了投資,是自己用的,怎麼會在乎買下來是虧還是賺。
陳天九疑惑的看了張沐一眼,他走南闖北,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張沐雖然穿著普通,其貌不揚,可身上卻有一股莫名的氣質,看的出來,張沐不是一般人。
點點頭,陳天九道:“那好,張先生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就把壓箱底的寶貝拿出來,不瞞張先生,爲了得到這東西,我可是差點兒把命給送掉,當初開棺的時候,我一眼就瞧見這東西了,被那屍體雙手抓著,我探手去撈,誰曾想,那屍體手也動了,抓著不放,我當時就嚇出了一身白毛汗,這是詐屍啊。”
張沐暗暗搖頭,早就聽說,倒賣古玩的,往往把東西的來歷說的玄乎曲折,爲的就是好提價,誰曾想,陳天九也跟自己來這一套。
不過張沐也沒攔著他,看向了陳天就取出的壓箱底寶貝。
這是一面玉璧,青白色,玉質滋潤,玉璧正面雕刻著兩條龍,活靈活現,飄飄欲飛。
如果單從古玩價值上說,這玉璧的確是件了不得的好東西,價值不菲。
可張沐並不是買古玩來的,他神念微微一掃,就能感知到,這玉璧靈韻稀薄,雖然是件古董無疑,但不知經過多少人的手,本身的靈韻早就沒了。
這樣的東西,對張沐作用不大。
沒有接玉璧,張沐搖搖頭,起身離開了。
“別走啊,我實話告訴你,你錯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兒了。”陳天九喊道,見張沐不住腳,皺了皺眉,把東西收起來,纔對程祥道:“祥哥,你坑我啊,這哪兒是什麼金主,找茬來的吧。”
程祥一臉尷尬,只能道:“是你東西不好,還怪起人家來了了。”
追上張沐,程祥問道:“張先生,剛纔那玉璧絕對是真東西,您是沒看上眼還是怎麼的?”
張沐道:“東西是不錯,但不是我需要的。”
“您需要的,這麼好的玉您都不要,那您到底要什麼樣的玉,您給我交個底,我好給您找啊。”程祥道。
張沐沉吟一下,道:“我需要的玉比較特別,等我看過就知道了。”
正說著,張沐眼角一瞥,注意到了一人。
這是個三十餘歲的中年人,一身黑,昏暗的防空洞裡,好似道鬼影一樣。這人相貌堂堂,臉色油光發亮,只是留了一個比較特別的髮髻。
引起張沐注意的就是這個髮髻,這是一個道髻,長髮束起成疙瘩,但沒有用簪子固定,而是纏了一條紫色細帶。
這樣的打扮,顯得極爲另類。
走上前去,張沐發現,中年人正在爲一件東西,給攤主交涉著。
那是一枚玉符,一指寬,三指長,通體發白,看起來玉質比較低劣,玉符上面刻著許多古怪的紋路,說銘文不像銘文,說圖案也不是圖案。
張沐本來沒在意這玉符,不過當注意力集中在那紋路上的時候,猛的心頭一跳,覺得這紋路似乎在哪裡見過。
張沐記憶力驚人,凝神回想,半晌,心頭一震。他想起來了,這玉符的紋路,在“天諭雜解”上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