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聽兒不必說了,三哥知道了。”滄朔打斷了她的話,果然如他想的一般,她不會講孩子打掉。“竟然聽兒決定了,那么三哥勢必保你們母子平安。”他微笑著看著她,眼中滿是堅定。
“謝謝你,三哥。”滄聽聞言,眼睛不由一酸,險些落下淚來。滄朔見她紅了眼,無奈的笑了,輕聲道:“夜深了,快睡吧。”
桃花散盡的時候,南國傳來南國皇帝荊木逾錚贏取將軍府六女滄雪為皇貴妃的消息。荊木逾錚回過頭,皇帝為了為他贏得民心將他為保國家,冒險去敵國作為質子的事情給有意無意的傳了出去,一時間荊木逾錚的人氣猛然攀升。而將軍府六女滄雪深明大義,陪同皇子的事情,也被傳為是伉儷情深的一段佳話。此時兩人喜結連理,百姓皆奔走相傳。
潯邪將這件事情說與滄聽的時候,她除了略有些驚訝外,并沒有什么其他的情緒。潯邪看著淡淡的喝著茶的女子,有些疑惑的道:“阿聽,你就沒有要說的?”
“你要我說什么呢?”滄聽將杯子輕放在桌上,笑著揚了揚眉。
“不覺得委屈?明明陪荊木逾錚來潯國的是你,可是到了最后卻是滄雪那個女人得到了所有的好處,不僅嫁給了荊木逾錚坐了貴妃,還得到了賢妃的稱號。”
“哦?”滄聽秀眉微挑,“你的意思是我該去告訴南國的百姓,陪他們的皇帝共患難的其實是我滄聽,改嫁給他們的皇帝的也該是我滄聽?”
潯邪聞言,臉色頓時黑了,手不由得握成了拳狀,偏過頭雙眼冒火道:“怎么可能,我怎么會允許你嫁給別人,更何況是荊木逾錚那個男人。”將坐在身旁的她輕放在自己的腿上,潯邪將她緊緊的圈在了自己的懷中,一股誰也不給的樣子。
滄聽見他這樣,不由輕笑出聲,“這就對了,你竟然這樣認為,那又何必問我有沒有說的呢。”對于荊木逾錚娶滄雪的事情,她知道其實只不過是各勢力間的平衡而已。逾錚初登大寶,想要拉攏將軍府作為后盾也是自然,而且她覺得這步棋走得不錯。將軍府幾代忠良,絕對會是荊木逾錚最好的不會背叛的助力。
“我只是替你抱屈而已。”潯邪看著她說道。她的事情他已經派人去查了,知道她之前被禁足在了樓閣之內,日子過得清減不已。那群人竟然為了自己,還將她送來潯國,而現在得到好處的竟然是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想到這里,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感受到潯邪身上的暴虐氣息,滄聽不由一笑,拍了拍他的手安撫的說道:“又何必在乎這些呢,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其實若不是我替滄雪來潯國,你覺得你還會遇到我?”
潯邪聞言,戾氣才慢慢的消散。沒錯,這是他最慶幸的事情了。他遇到了她,他的珍寶,她的一顰一笑對他來說都彌足珍貴的珍寶。
云崖上,風徐徐吹來,揚起巖上兩人翻飛的衣擺。云崖子肅穆的臉上寫滿了蒼茫,忘著幾步開外的愛徒,靜默良久總是嘆氣的問道:“朔兒,你可是想清楚了?這再生之術,可是以命換命之法。”
風撩過他額間的發,滄朔看著自家師傅,沒有絲毫的遲疑,“我早就下了決定,還望師傅相助。”
云崖子聞言不由一滯,他這徒弟一向是涼薄疏離之人,萬事皆是隨意淡然,何時這樣堅定的執著過一件事情。但是這突如其來的執著竟是要他這個老人交給他續命再生之術,這讓他出乎意料的意外。
“那個女子真的對你如此之重要?”云崖子不由好奇,到底是什么樣地女子可以讓這個灑脫的徒弟變得不再淡然了。
滄朔不答,只含住一抹笑,那笑滿溢在眉眼之間,云崖子見之訝然。他總覺得滄朔雖然自塵緣中行過,涉盡千年,但是總讓人覺得欠缺著什么。如今看見他那眼中的笑,才明了那缺的是什么,缺的是那塵世情感的生動。
云崖子心中微嘆,“罷了罷了,你竟然心意已決,那我也不多言相勸了。你自去水澗取吧。”
“謝師傅。”滄朔彎腰躬身一拜,旋即轉身而去。獨留云崖子在巖上忘著那掠去的身影,嘆兮,皆兮。
“小姐,喝藥了。”房間內,弄月將手中的湯藥遞倒滄聽的面前,滄聽自然的接過,當藥碗靠進唇邊的時候,她的眉微微一皺,看向弄月,“最近的藥怎么總是有股淡淡的腥味呢?”
“腥味?”一旁的元兒走了過來,端起藥聞了聞,果然有股腥味。“這藥是我親手熬的,應該不會有問題,想必是太醫新開的要吧。不過這藥似乎很有效呢,小姐這幾日的氣色好了許多呢。”
“是啊,小姐的氣色的確比以前好多了。”弄月也贊同的點了點頭,以前小姐的臉上總是透著些許的蒼白,但是現在臉色已經紅潤不少了。
“是?”滄聽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其實她也有感覺的,身子似乎比以前好了不少,“看來這藥的確有效。”
“那小姐快喝了吧,不然一會兒該涼了。”元兒催促道。滄聽點頭,端著那帶點腥味的藥,一口喝了下去。
元兒看著那喝得干凈的藥碗,不由一笑,“等過不就,小姐的身體一定會完全康復的。”
“呵呵,但愿吧。”滄聽微笑著說道。
“梅琴師?”站在一旁含笑看著滄聽和元兒,視線偶然掃過門口,看到站在門口一襲白衣飄飄的梅隱,不由驚訝的開了口。滄聽和元兒聞言,也不由看了過去。元兒臉上出現一抹一閃而過的緋色。滄聽看著抱著琴站在房門口的男子,起身走了過去,含笑道:“你來了。”
梅隱唇角微揚,“如約而至。是在屋內,還是在屋外呢?”滄聽斂眉想了想,出口道:“還是外面吧,如此好的日子,若是呆在屋內的話,豈不是辜負了這大好春光。”
“那倒也是。”
院外,桃花樹下淡淡花瓣飄落,一襲白衣美如冠玉的他手執長笛,超然灑脫;一襲桃紅色紗衣的她,十指置于瑤琴之上,絕世風華。兩人琴笛相和,樂聲悠遠綿長,相互交織,就像那天山之上相依相偎的仙鶴,癡癡纏纏,歷盡千年悲歡,最終相依相守。
弄月站在臺階之上,看著那一琴一笛,不知道為何總是生出一種萬般風華皆比不過一時情好的感概。而滄聽和那梅隱之間隱隱透出的契合,也讓她覺得訝異不已。
滄聽手指撥動琴弦,臉上很是淡然,但是心內卻是有著一種激動的情懷。她和滄朔并不是第一次合奏,以前在將軍府的時候兩人經常會拿著曲譜合奏,但是卻沒有現在這樣完美的契合。又是這樣的感覺,她越來越熟悉的感覺,想著想著她的思緒不由紊亂起來,手指一頓,只聽嗤的一聲,琴弦斷裂了。
“小姐。”“聽兒。”幾道聲音交疊著響起,弄月和元兒看著那泛著銀光的琴弦驀然斷裂,擔憂的向她的方向奔去。但是還是離滄聽比較近的梅隱搶先一步走上了前來,他擔憂的看著她,“有傷到哪里?”
滄聽看著梅隱那緊張得像是天塌了一般的樣子,微怔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沒事。”話才說完,像是在抗議是在撒謊般,妖冶的血滴便從食指見冒了出來,像是那朱砂一般的血液在梅隱的眼中迅速的散布開來,想都沒想,他便將她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手指突然一熱,滄聽驚愕的睜眼看著舔舐自己手指的男子,他的舌尖在她的指間微微的劃過,滄聽呆愣的看著他那黑色的發頂,只覺得心砰砰的直跳,劇烈得像要跳出來一般。
“啊!”來到他們的身邊,元兒看著梅隱這曖昧的舉動,驚得一下子叫了出來。而弄月也是微微的一驚,冷眼掃了一眼旁邊,元兒被這冷眼一掃,立馬捂住嘴噤了聲,但是眼中仍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梅琴師,還是我來吧,這樣于禮不合。”弄月皺著眉出聲道。滄聽被元兒的話喚回了神智,冷靜下來后便要抽回手指,哪只梅隱卻是先一步松了口,但是卻還是捏住了她的手指。他眼神一寒,冷眼掃過伸出手想要代替他的弄月。冰寒如刀的眼神讓弄月心頓時一駭,一股寒冷由脊背直直的竄到全身,驚懼的向后退了一步。
梅隱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轉過頭再次將視線放在了滄聽那白皙的手指上,看它沒有冒出血滴才松了口氣,抬起頭看向她,溫柔的一笑,“沒有流血了。”說完,他低頭將自己白衫的下擺的一角一撕,一條白絲帶便應運而生。滄聽驚訝的看著他溫柔小心的用白綢將她傷了的指尖包住,然后打結,“好了,這樣就不會痛了。”
“嗯。”滄聽輕點了點頭,臉頰有些泛紅,心湖更是漣漪不斷。梅隱將她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當然也沒有錯過她臉上那瞬然消逝的淡粉,嘴角不由勾勒出一抹好看不已的弧度。
滄聽斂眉低垂以平復心中不平靜的心,眼睛掠過矮桌上的琴,那斷了的琴弦讓她覺得有些悵然,手指撫向那琴,遺憾道:“可惜了把這么好的琴。”這琴是上好的古木制成,隱隱可以嗅到那淡淡的木香。構造雖然還是和其他的琴沒什么區別,但是只要是真的懂琴之人,便會知曉這是一把難得的好琴。
梅隱眼角帶笑,看桌她不舍的樣子道:“的確是有點可惜,不過也不必為了它如此傷懷。這琴也雖好,但是畢竟比不得那天涯、海角琴,若是那兩琴弄壞了才是真的可惜。所以你不必為此介懷。”
“天涯、海角琴?”滄聽疑惑的看向他。
“嗯。相傳在上古時期,掌管樂聲的大神私自下凡與凡間女子相戀,兩人皆是擅長琴藝的人,于是為證明兩人之間的愛戀,大神去天山采集萬年古木將之浸泡在瑤池之中足足一百天,后取之制成天涯、海角兩把瑤琴。經瑤池浸泡的兩把瑤琴,演奏之則其曲悠遠,其聲凜然中透著清越,是后世之人競相追逐的絕世古琴。”
“那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