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爵夜此時哪里會注意她在想什么,一顆心早就完全被她臉上的傷給完全奪了去,生不得那傷是在自己的身上。
待熱敷完,丫鬟將東西全都端了下去的時候,大堂里響起一聲幽幽的聲音,“現在有誰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荊木逾錚的語氣有些發冷,劍眉微蹙,看著那椅子上雙頰微腫的女子,眼神復雜難懂。
眾人聽到這冷然的聲音才驚覺皇帝還在這里,滄嘯看了看雙眉微蹙,明顯不悅的皇帝,將視線轉到了滄聽的身上,“四妹,皇上一早到的將軍府。”意思是說皇上從早上一直等你等到現在呢。
滄聽早在聽到那冷然的聲音時,注意力就轉到了荊木逾錚的身上,她看著那身穿紫衣,身形俊逸挺拔的男子,眼中劃過一絲波瀾。七年的歲月將他的五官磨礪的更加深邃,那眉眼更濃,那五官越加的剛毅,他真的是變了很多呢。
“逾錚,好久不見。”時隔七年,她看著他眼波流轉,倏然一笑,與他們的第一次想見不同,沒有冷淡的注視,這一次是粲然的笑,笑到了他心里的最深處,讓他七年來的等待,落寞完全化為虛無,心眼里唯有那抹笑意。
一句逾錚叫得滄嘯和將軍夫人眼驀然睜大,心里忐忑不好,這聽兒也真是太不知禮數了,要知道現在已經不同以前了,荊木逾錚現在已經登上帝位了,怎么能直呼其名呢。這要是惹怒了皇上,那可真生是好呢?
荊木逾錚逾錚眼神幽深的看了她長久,最后在所有人忐忑的目光下,緩緩的一笑,那笑容有些如釋重負,眼神是帝王家不該有的溫柔,“還好,你還記得我。”沒有人知道他是多么的怕,在她的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的時候,他是多么的恐懼,恐懼她忘了他,或是恭敬的叫他一聲皇上,但是沒有,她依然叫他逾錚,就如他們在潯國時一樣,沒有因為他現在是皇帝而疏冷遠離他。
滄聽淡淡的一笑,她并沒有錯過他剛剛看著她的時候,那眼里閃過的害怕,所以她才會把那句已經到了嘴邊的皇上改為了逾錚,但是她不會說出來,因為她不想讓這個現已身居高位的男子感到高處不勝寒的悲戚。
尉爵夜站在一邊看著兩人對視的眼神,眼中迅速的劃過一道光,而后迅速的被他掩飾過去。但是那僅僅瞬間的眼神卻讓不注意的看向他的朔風捕捉到了。朔風深深的看了一眼尉爵夜,視線又在荊木逾錚的身上轉了一圈,眼中頓時露出一抹了然的表情。
朔風拉了拉滄聽的衣袖,聲音極為清脆和高昂,“娘親,你還痛不痛呢,要不要朔風幫你吹吹呢。”
猛然的一道童聲吸引了所有人,滄聽轉過頭摸了摸朔風的頭,“娘親不疼,朔風不用擔心。”
荊木逾錚雙眸圓睜,驚訝的看著靠在滄聽懷里穿著絳紅色衣衫的小孩,那張揚的眉,微瞇的眼睛和那個男人一般無二,他看著她,聲音幾乎不穩,“他是……”
“朔風。”滄聽轉過頭對著不敢置信的荊木逾錚,良久緩緩的說道:“我和他的孩子。”
我和他的孩子,這一句話就像是一道驚雷在荊木逾錚的腦子里轟然炸響,讓他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滄聽看著他慌亂的眼神,心中有些不忍,想說些什么,但是最后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什么。那時,直到最后她才知道他對她的感情,但是那個時候她已經和潯邪在一起了,不,就算是沒有潯邪,她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逾錚,我……對不……”最后一個字還未說出來,她便被荊木逾錚打斷了,他眼神悲戚的看了她一眼,“別說,別對我說那幾個字。”他最不想聽到的就是對不起那三個字,因為那三個字會讓他知道,她將他拒于千里之外。
“朕先回宮了,以后……再來看你。”他迅速的離開,腳步凌亂,幾乎是落荒而逃。滄聽看著他那高大而又顯寂寥的背影,心下滿是歉疚,她終究是辜負了他的愛,逾錚,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不用自責,你的做法沒有錯。”不愛便是不愛,盡管不忍,但是說清楚卻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滄聽抬眼猛然對上一雙紅色琉璃的深眸,尉爵夜輕輕一笑,伸出手將他垂在額前的發絲別在了耳際,“這樣對他,是最好的選擇。”眼神溫柔得快要膩出水來,滄聽突然覺得心跳加速起來。
滄嘯和將軍夫人看著互相凝視的兩個人,對視一眼,眼中皆閃過笑意,滄嘯心中一笑,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還有這樣的心思。將軍夫人眼中則是閃過一抹釋然,看這情形,聽兒似乎也并非對他無意。
夜涼如水,梅園,尉爵夜將手中的書卷輕輕的合攏,起身走到門前將門關上,正要轉身去就寢,突然外面便傳來幾聲敲門聲,他眼里閃過一絲疑惑,這么晚了是誰來找他,難道是將軍夫人?
他轉身打開門,看著門外的人赫然一笑,“這么晚了,你這小家伙來我這里干什么?”
朔風沒有說話,只笑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便進了屋,打量了一下屋子,轉過身看著他道:“你這屋子還不錯呢。”清新雅致,讓人感到很舒適。
尉爵夜笑睨了他一眼,走到桌子旁坐下,拿過茶杯倒了杯茶輕戳了口,似笑非笑的看著朔風,“你來這里不會只是想看看我這屋子怎么樣吧?”
“當然不是。”
“嗯哼?”尉爵夜笑忘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朔風見他不急不緩,絲毫不露興趣的樣子有些不滿,但是想想也就不和他計較了。“我知道你的秘密?”朔風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尉爵夜有片刻的一愣,抬眼看著朔風那微瞇的眼睛,不由挑了挑眉,“那你說說,我有什么秘密?”
“你喜歡我娘親。”朔風大聲的說道。
“噗。”剛喝進去的茶水頓時撲了出來,尉爵夜這才抬頭看著滿臉是茶水的朔風忍俊不禁,但是還是忍住了,拿過手巾替他擦拭,“不好意思,突然聽你這么說,我有些意外,所以就”最后幾個字在朔風那瞪大的視線中沒有說出來。
朔風沒好氣的扯過尉爵夜手里的手巾,擦了擦臉道:“你有必要反應這么激烈嗎,我有說錯?”他幽幽的看了尉爵夜一眼,“不要妄想騙我,我可是百分之百的肯定的。”
看著朔風那你敢說謊試試的眼神時,尉爵夜無奈的一笑,“沒錯,我是喜歡你的娘親。只是,你到底是從哪里看出來的呢?”他一直以為自己的感情藏得很好,卻沒想到一個小孩子竟然就把他看穿了。
“沒錯,我是喜歡你娘親。只是,你到底是從哪里看出來的呢?”他一直以為自己的感情藏得很好,卻沒想到一個小孩子竟然就把他看穿了。
“切,這還需要問嘛,你看我娘親的眼神啊,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朔風撇了撇嘴,心想,娘親真是魅力無限啊,連尉爵夜都被迷住了,不過看尉爵夜的樣子,當自己的后爹應該可以的吧。
“是?”尉爵夜看著朔風打量的眼神,失笑出聲。
“是。”朔風肯定的回答。
“那么,你要怎么做?”尉爵夜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朔風想了想,“如果是你的話,我還可以接受。”他對尉爵夜的感覺不錯,看起來似乎是很強大的那人,白天在如意樓的時候,他將那兩個仆人輕而易舉的就殺了,雖說有些殘忍,但是誰叫他們傷了娘親呢,所以朔風也不覺得同情。
尉爵夜一愣,隨即輕笑出聲,好笑的看著朔風,“真不知道,若是你娘親知道你這么說會是怎樣的表情。”要是她知道自家兒子把她賣了的話,真不知道該是怎樣的神情。
“你才不會告訴娘親呢。”朔風揚眉,一點也不擔心他會將這件事情告訴滄聽。
“哦?何以見得。”尉爵夜俊眉微挑,頗感興趣的看著朔風。朔風凝望著尉爵夜,嘴角勾起詭譎的笑意,“若是你告訴娘親的話,那么你這一輩子都別想要和我娘親在一起了。”語氣里滿是威脅。
尉爵夜聽及不由一笑,這小家伙竟然威脅自己,不過他說得沒錯,只要朔風不答應她和自己在一起,那么他就算做什么也是無用,他太了解她了,知道朔風對她的重要性。
“我明白了,放心,我不會告訴她。”
“明白就好。”朔風得意的一笑,看著尉爵夜道:“不過你要娶我娘親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啊,貌似你的情敵不少呢。”不說他那沒見過的親爹,就是今早那個帶著冷氣的男人,好像是南國皇帝的人吧,貌似對他家娘親也是有意的吧。
尉爵夜摩挲著杯沿的手停頓了一下,眼神深不可測,抬眼看著朔風,那雙紅色琉璃的眸子帶著張狂的笑意,“不用擔心,所有的障礙物我都會一一掃除,這一世再也不會放過她了。”他讓她從他的身邊溜走了太多次,再也不會放開她了,無論是誰都休想從他的身邊將她奪走。
朔風怔怔的看著散發著冷意的男人,不知為何覺得他此刻給人的感覺似乎有些不一樣了。這樣凜冽的氣息和強烈的占有欲讓人忍不住有些心驚,而且他那句這一世再也不會放過她是什么意思?
次日,天色微亮,尉爵夜佇立在窗前,看著在微弱的晨光下院里那隨著晨風窸窸窣窣作響的翠竹,眼神幽深不已。很久之后他才緩緩的張口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凱斯站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將自己這些日子查到的事情一一詳細的說了出來,尉爵夜在聽到凱斯說道跳崖時,瞳孔驀地緊縮了起來,凱斯細心的察覺到了那白色的長袖下尉爵夜握緊的手。他不免有些疑惑的看向尉爵夜,心中滿是疑惑,“國主和朔風的娘親到底有何淵源,為什么一說到關于她的事情,便會有這么大的反應呢?”
“是?原來發生了這么多事情啊。”尉爵夜的眼里閃著莫名的光,她竟然為了他而去跳崖,心緒有些難平,心里不禁有些慶幸,慶幸她還活著。
“那我叫做的事情做了?”尉爵夜轉過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