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濃眉拿出了證據,猥瑣男立馬放棄了掙扎,諂笑著求饒道:“大哥,我這不也是混口飯吃嘛!”
“混口飯吃,混口飯吃又不是什么可恥的事,你剛才還那么委屈?”見猥瑣男已經開始屈服,濃眉得意的點起一根煙,緩了緩語氣,將腿架起來放在辦公桌上。
辦公室安靜下來,濃眉悠哉地吐出一口煙霧,透過游蕩在空氣中的煙霧看了看猥瑣男,調侃道:“怎么樣,這幾天賺的不少吧?”
可能被濃眉臉上那漸漸浮起的笑意給嚇到,猥瑣男連忙哭起窮來,沮喪著語調說:“哪里,大哥啊,我們也是薄利多銷,就賺那么點零頭。”
“薄利多銷?”濃眉吐一口煙,抬高了眉頭驚訝地念了一句,念完又將放在桌上的腿撤了下來。
濃眉突然站起身,有點疑惑地看了看我,回頭又對那猥瑣男打趣起來:“這快到春運了,你們可有得忙了吧?”
猥瑣男連忙回話,持續著討好的語調,說道:“大哥,瞧您這說的,這才10月離春運還遠著呢!”猥瑣男說著話,語氣中卻露出一絲難以自抑的歡快。
不過很快地,這一絲微微的歡快便被猥瑣男那有點失落的感嘆所代替:“不過這下被您這么一逮,春運前幾天賺的都得貼進去。”
猥瑣男說完,我看到他肩膀垂了下來,仿佛瞬間失去生機一般。
這就是生活中的演技派,我看著他的背影,恍惚感覺自己可以看到他的臉上那副黯然的神色。
“你這意思,是怪我了?”濃眉說著,走到了猥瑣男的身后,頗為不爽地敲了敲那猥瑣男子的腦袋。
濃眉敲完別人的腦袋沉默了一會,突然回頭揚起一只手指著我。又敲了敲那猥瑣男,濃眉皺著眉頭問道:“這個人你認識嗎?”
看著他筆直指向我的手指,我突然感覺有點害怕。不知這是不是做賊心虛的某一種反映。
那猥瑣男依照指示悻悻地回過頭,我一看,驚訝的差點叫出聲來。
他那一張不歪不斜標準至極的馬
臉,正是那個愿意收留我的朋友。
不料這朋友卻在我驚訝無比的時候又一次搶著回答了。他說,不認識,我不認識這個家伙。
那濃眉聽他說完,懷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馬臉,接著揮了揮手將我身旁的文彬民警叫過去。
濃眉喝問道:“他不是票販子,你帶他來做什么?”
“報告隊長,有人舉報,他身上有好多過期車票,我們懷疑他這是一種新型的詐騙手段。”文彬民警立的筆直,振振有詞的說。
“過期車票?新型詐騙手段?”濃眉念著文彬民警的話,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見領導沒有理解自己的話,文彬民警立刻湊近了濃眉,低聲說道:“我們懷疑他用過期車票假裝當日車票蒙騙年老和有眼疾的急著買票的乘客,他這種詐騙零投資……”
“我草!”濃眉還沒有聽完文彬民警的陳述,已經開口大罵起來,說誰他媽買黃牛票還不看車次的,這種他媽黃牛還做得了生意?!
聽了濃眉這兩聲怒喝,我不禁心中大贊。心想此人果然不愧有一雙濃眉在眼,那雙單眼皮的小眼睛誠然是一雙鼠目,但寸光之中也頗能明察秋毫,難怪斷案如此之神。
我這樣想著,巴不得大喊出聲,青天在上,請受小人一拜!
那文彬民警被罵的一時不敢吭聲,緩了緩卻又湊到濃眉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這回他的聲音更小,就連我那雙有名的招風耳都沒有聽清他說的什么。
“有沒有搞錯,這逃票的事不是我們管的。”濃眉突然抬起頭,一臉無語狀看著那文彬民警。
就在那一刻,我的內心突然不能自抑的對這濃眉崇拜起來。
可是就在我開始崇拜起他時,他卻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沖那文彬民警無所謂地擺了擺手說,算了算了,你把那些車票拿過來我看看。
見自己正名的機會來了,文彬民警面露得意之色,向我攤開了手掌。
我萬分無奈,依依不舍地從口袋里將那一疊車票掏出來遞給他。文彬民警
將車票接了過去,諂笑著遞給濃眉。
濃眉將其接過,看都沒看便二話不說將那些車票瞬間撕碎。看著他那雙像碎肉機一樣瘋狂運作著的雙手,我不禁感嘆著造物主的偉大和神奇。
可我感嘆之后還是非常不舍,因為那些車票畢竟追隨著我多年。它們同我在檢票員列車員出站口之間出生入死多次,儼然我多年以來同生共死的戰友,所以我有點不能自抑,下意識地伸了伸手試圖攔下它們奔往死亡的進程。
那濃眉看到我伸出的手,察覺到我的抵抗情緒,于是他大聲沖我喊了起來。
他說這過期車票就是作廢了,你還留著做什么,你是想要用它們潛逃出境呢還是拐帶兒童呢,還是拐帶兒童潛逃出境呢?
我一聽,想這罪名可就大了,已經遠遠超過了我收藏火車票的初衷。于是我立馬閉上了嘴,不敢再吱半聲。
濃眉看了看我吃癟的表情,突然緩下了語氣,說道:“看你這樣子也是個讀過書的人,老師沒教你上車要買票,逃票者可恥的道理么,這個火車票補了么?”
我看了一眼桌上那飄飄的車票碎屑,靈機一動,說這次買了票,混在里面都被你撕了。
濃眉聽我這么一說,不禁轉眼看了看廢紙簍,表情中帶著幾分錯愕。
不過很快,他又轉過頭來,看著我陰笑起來:“好啊你小子,還學會死無對證這一招了,你要是買了票人會舉報你啊,看你這態度,是要死磕到底啊?”濃眉說著,擼了擼袖子。
我以為他要打我,不覺嚇了更大的一跳。
為了避免自己遭受皮肉之苦,我也顧不上思考這逃票跟派出所的關系,連忙承認自己沒有買票,并當場表示愿意補票。
沒想到的是,濃眉聽我這么一說卻更加惱火似的大聲沖我罵道:“娘的,你當我們這是什么地方,你他媽坐火車逃票,上我們派出所來補票啊?!”
聽他這么一說,我想了想,好像是有點道理。
可是這樣一來,我就不能明白他在火什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