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阿東!”突然覆在我咽喉上的大手像鷹爪般堅決,石東眼里的殺意七分沖動三分絕望。
“你個賤人!是不是覺得老子上不了你就拿你沒辦法了?”
石東一手捏住我的膝蓋,整個身子的重量都欺壓在我的右腿上。
我淚水肆意,喉嚨干啞:“阿東你要干什么啊!求求你,放開我,你聽我解釋啊!”
“干什么?”男人猙獰的嘴臉殘忍出新的高度,回身抄起桌上的半瓶啤酒。咔嚓一聲砸在床頭柜上——
瓶身一分為二,鋒利的玻璃碴伴著變質的麥芽發酵氣,一點點彌漫在腐爛的出租屋內。
我幾乎要崩潰了:“阿東!不要……不要啊!”
石東捏住我的下頜,狠狠淬了一口在我臉上:“不要?你這不要臉的臭婊子,嫌老子沒用是不是?告訴你杜七月,我不行,它行!
你不是喜歡粗的硬的,喜歡爽的么!”
就在這時,咣咣一陣急促的踹門響阻止了男人瘋狂的行徑。
門外的人扯著嗓子兇狠吼叫:“石東!你他媽的給老子滾出來!
知道你在里面!”
石東臉色一變,放下酒瓶按住我的嘴:“不許出聲!”
接著他蹲下身,把地上一片散亂的鈔票七手八腳劃拉走,然后跳出后窗便消失在無情的夜色中。
債主們幾乎在同時破門而入,我嚇得哆嗦在墻角一動不敢動。
為首的是個光頭紋身的大佬,一臉橫肉,兇神惡煞的。他往破屋打量一圈,然后沖我吼:“石東呢!”
我嚇得淚水直掉,一邊搖頭一邊說不知道。
“不知道?”光頭掄起棒球棍,往窗戶上一砸:“你是他老婆,他跑了,這債你來還!”
說著,從兜里掏出一張臭烘烘的借條。上面有石東的親筆簽字和畫押的血手印。
——整整三十萬。
自從前年石東生意失敗后,就始終一蹶不振。整日好賭酗酒,也不知欠了幾屁股債。看著借條上的巨額數字,我絕望地搖頭:“大哥,我真的拿不出三十萬啊。阿東已經好多天都沒回家了——啊!”
又是一棒掄下,直接碾碎了我腳下的玻璃相框,細碎的玻璃碴子肆意飛濺,劃破了我的手臂和臉頰。
那是我和石東的結婚照,簡簡單單的合照,彼時平淡笑容好像真的能扛過世間一切經風雨雪。
“少他媽廢話,給我砸!”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里,我像刺猬一樣抱著自己的膝蓋蜷縮在角落里,任憑耳邊雷鳴呼嘯狂風暴雨。
幾個人砸累了,又來到我跟前。粗壯的鐵棒支在地上,挑開一個墨綠色的小本子——那是我的工作證。
“杜七月,華菱藝術學院的舞蹈老師啊?行,三天之內不把錢給我湊出來,我們找你學校去要!”
望著眼前這災后重建一樣的狼藉,當時我就只有一個念頭:若能抓起一塊碎玻璃沿著喉嚨割下去,一了百了豈不更好?
撥開廢墟里叮當作響的手機,我一接便忍不住放聲大哭:“阿珍,求求你幫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