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董,我不是怕您。我只是,有點尷尬。”我放下咖啡杯,雙手不自然地攪在一起:“要不,我就不讓您為難了。但我想請求您一件事,我離開后,請您為我保密今天的緣由。我真的不希望我父親的名聲在華菱被人傳成……”
“杜老師,你覺得我會因為你跟邵丘揚在一起而開除你么?”
我沉默。
“我聽說過你的事,也包括你生母在學校的事。”齊楚打了個響指,西裝整齊的助手轉身到隔艙里面,大抵是在準備午餐。
我更加無地自容:“齊董,我生母給各位老師和學生家長帶來了不少麻煩,我真的是……”
“為什么要管她?你……很善良?”
太過自卑的人,聽什么話都像諷刺。我搖搖頭,說您當我蠢吧,這樣的善良,說出去會讓人笑話死。
“不,我還是覺得你善良。”齊楚側著頭微微一笑,然后起身把我拉起來。相對平穩的直升機還是免不了一些比民航更重的顛簸,他拉著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把我領進隔間的餐桌前。
兩份配料齊全,色澤誘人豐盛的午餐早已擺好了姿勢等著饑腸轆轆的我。
落座的時候,齊楚又說:“善良比聰明更難得。因為聰明是一種天賦,而善良是一種選擇。”
“齊董,”我小心地卷了一塊意面,放進嘴巴:“您怎么會知道我的事?是……專門打聽過我?”
“你想多了,是趙紅玉借錢,借到我這里了。”
“什么?”我叉子一脫手,一根面條直接嗆到嗓子眼里了。狼狽地接過齊楚遞給我的手帕。
我說害怕可不是夸張的,像齊楚這樣的人,隨便扔出去幾萬塊錢都像是積德打發乞丐一樣。但我可怎么還啊!
“齊董,您給了她多少?我……我……”
“別緊張,我雖然不缺錢,但也不喜歡填無底洞。我自有一勞永逸的辦法。”齊楚把面前的牛排切好,跟我換了。大概是他看出我捏刀叉的樣子不是很熟練吧。
而我心里敲著邊鼓,絲毫不敢放松——腦中不知怎么就浮現了邵丘揚把石東ko的場景。這個齊楚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該不會下手也一樣狠吧?
難道在有錢人的規則里,麻煩的人只要捏死就萬事大吉了?
下了飛機以后,齊楚問我身體感覺怎么樣。急性傷寒有反復,晚上大多還會發熱。如果不舒服就干脆回學校的醫務室。
我連連搖頭,表示說我堅持的住,學生們都還在等我,一點點小狀況絕對不能影響大局。
就這樣,我們直接來到了t市中心藝術歌劇院。
據說陶藝琳小姐的飛機是今天下午四點半到場,演出九點正式開始。
“你直接進去吧,林老師她們都在。我跟校長去機場接陶女士,有什么事,電話聯系。”齊楚把我送到劇院門口,揮揮手走了。
我摸了摸還有些發燙的臉頰,也不知是不是剛剛飛機上咖啡喝多了還是真的又發燒了。
咖啡也會醉么?比紅酒醉。
“七月啊?你終于來了啊!”林雪玫正在后臺指揮著那幾個精挑細選的學生,看到我來了,又喜又驚訝:“打你手機一直不通,我還以為你要放大鴿子呢!”
“不好意思,讓您費心了。等我去換個衣服哈,馬上就過來。”
我扔下亂七八糟的東東,趕緊把手機插上電源。然后迫不及待地翻開短信箱——
一條都沒有。
昨晚阿珍離開以后就關機了,我發了她幾條短信解釋,她到現在都沒有回我。
“七月,快點啦!趁著還有時間,再走兩遍場。”
林老師在催了,我收拾心情跳起來。
就算今天的杜七月已經墮落地再也沒有資格穿純潔的芭蕾舞裙……
今天的演出是陶藝琳女士國內巡演的第一場,像她這樣享譽盛名的舞蹈家,早就有專業的伴舞團隊相隨左右。
但這一次,主要是校方渴望能聘請她做藝校顧問——說白了也就是一種炒作營銷手段,于是才特意推了我們專業組建一支臨時伴舞團。
陶女士演繹的舞蹈名叫《怨湖》,仍是基于天鵝湖變奏改曲而成。是她的成名曲,每場巡演必有的。
講的是一只純潔美麗的白天鵝,在湖邊與王子相遇相知相愛,后又經拋棄。怨人不淑,毀去雙目后,以一條漆黑緞帶蒙住雙眼,后長眠湖畔的凄絕愛情故事。
最后一小節,獨舞者蒙眼表演,堪稱芭蕾新秀的一絕,可不是人人都有這個本事的。
當初接到任務的時候,我心血澎湃,不僅僅是為了能有與這樣身份的舞蹈演員同臺表演的機會。更因為,這首《怨湖》第二節曲目是我父親杜民修親自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