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我身體好的差不多了。於是離開了邵丘揚的酒店,準備先回阿珍的公寓。
自西陵島的事到現(xiàn)在,我不曾聯(lián)繫上她。短信無數(shù)個過去,全像石沉大海。
而此時,我站在這個被她憧憬過幸福終點的房子裡,看著眼前這一片帶有記憶的狼藉——真是心如刀攪。
客廳房間洗手間,空蕩蕩的傢俱被砸的稀巴爛,阿珍的東西都帶走了。
而我在這裡住了一個月,只有些小包衣服和旅行箱。惟獨被她打了一個整齊的包,扔在相形見絀的狼藉現(xiàn)場。孤零零的,拉高的行李桿就像豎起的中指。
“唉?杜小姐?”聽到身後有人叫我,先是嚇了一跳。
“何先生?”我沒想到進來的人竟然是何許!
“你來找阿珍姐?”我上上下下打量他。
男人不好意思地瞇眼笑笑:“恩,我一直聯(lián)繫不上她,手機也沒接。杜小姐,你——”
我把目光遞給滿屋的狼藉,不言而告知。
何許哦了一聲,尷尬地點點頭,說他明白了。
離開阿珍的公寓,我把旅行箱拖到樓下的一間經(jīng)濟型酒店寄存,想著等明天再去學(xué)校附近找找房子吧。
何許堅持要請我喝咖啡,我知道他心裡憋得不舒服,於是也就沒拒絕。
“其實我……就是覺得,我應(yīng)該向阿珍道個歉。”何許如是說。
我抱著溫水笑了笑:“算了何先生,這又不是您的錯,何況該道歉的人已經(jīng)出了一張五十萬的支票。
阿珍不是個愚蠢的女人,要不是攤上個死心塌地的曹賀庭,她腦子比誰都靈光。
相信她只是心裡難受一個人躲起來,等時過境遷,一切就都好了。”
“但願吧。”何許向我道了謝,但整個氣氛一直怪怪的。
我在夜如瀾見過這位何家大公子幾次,一直以爲(wèi)這種拔吊無情的紈絝子弟,只把我們這些女人當(dāng)成快速消費品。
所以當(dāng)他說想要向阿珍道歉的時候,我還真挺驚訝的。
“哎,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爲(wèi)什麼,”何許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內(nèi)心獨白:“就總覺得阿珍她……並不是那種貪錢拜金的俗氣女人吧。”
“你們男人,是不是都覺得心裡有人的女人最有吸引力?”我呵呵了一聲:“何先生,阿珍是真的愛著老曹的,也是真的想跟他好好過日子的。
小三固然很不道德,但很多時候,兩邊的女人都被騙的很可憐,那些混賬的男人才是罪魁禍首。”
“呵呵,可能吧。”何許笑著抿了一口咖啡:“那你們女人呢,難道不是?心裡裝了女人的男人,彷彿也更有魅力吧?”
看他瞇眼衝我笑,我的心不由激靈了一下:“何先生,你在說……什麼呢!”
“邵丘揚十六歲時就跟jenny訂婚了,jenny大他三歲。你也知道,姐弟戀這種嘛……”
何許說的道理我又怎會不懂?
年幼的男孩永遠成熟不過年長的女孩,饒是有天他突然就頂天立地了。在‘姐姐’眼裡,也不值得依靠和珍惜。
“丘揚的媽媽是他爸爸的前妻,離婚後帶著很小的他就出國,他母親堅強了一輩子,沒有再嫁。
至於邵氏與陶氏,在近年來生意有交集。雙方爲(wèi)了共贏互利減少不夠信任的惡性競爭,才決定家族聯(lián)姻。
不過最一開始吧,這聯(lián)姻的兩方本是邵家的長子,邵丘揚同父異母的哥哥邵丘逸,以及陶家嫡長女陶霏霏。”
“這……”我腦洞大開,一個個‘貴圈真亂’漂浮在眼底。
陶霏霏?不就是上次去西陵島百般刁難邵丘揚的大表姐麼?
“當(dāng)然,包辦婚姻也不能完全不考慮當(dāng)事人嘛。邵家大哥和陶霏霏的性格差異實在太誇張,完全撂不到一個籠子裡。於是長輩們商量下來,決定讓丘揚代替。考慮到年齡上的差異,女方也由陶霏霏換成了從小寄養(yǎng)在陶家的親侄女,陶藝琳。畢竟陶霏霏要比丘揚大七八歲呢。
所以不瞭解的人都以爲(wèi)陶霏霏和陶藝琳是親姐妹,其實並不是的。
不過我覺得,年齡血統(tǒng)什麼都是噱頭,主要還是大表姐那個性格,哪有男人受得了啊!”
我聽得目瞪口呆,紛紛回憶起陶霏霏那囂張跋扈的性情,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過以丘揚的個性,一開始自然也是拒絕的。只是誰也沒想到,一見jenny後,竟會鍾情到那個程度。可惜啊,現(xiàn)在我倒覺得還不如陶霏霏那個母老虎?”
我更驚訝了:“怎麼會?陶藝琳小姐無論是相貌修養(yǎng),都……”
何許呵呵嘆笑道:“你知道白蓮婊麼?”
我長大嘴巴,搖搖頭,旋即又點點頭。
“反正我寧願要一打啤酒妹,也不願意要一個陶藝琳。”何許表示,他喜歡遊戲人生,不喜歡一棵樹上夭折。
“半年多前,這兩人一拖再拖的婚期終於被jenny單方面宣佈解除,丘揚飛了半個地球追她,幾乎成了整個商界茶餘飯後的笑柄。
可惜女神笑容可掬地給出一個‘性格不合但還可以繼續(xù)做朋友’的理由,依然光鮮靚麗地活動在她的熒前幕後。並決定把演藝事業(yè)帶回國發(fā)展——”
“所以……邵先生也回國了?”
何許聳了聳肩,擺個無奈的表情:“這種男人嘛,趁他心情好就多撈幾個錢罷了,可別玩得太深太過火了——”
我擡手貼了貼臉頰,說何先生你誤會了,我與邵丘揚之間只有金錢交易,甚至朋友的算不上。
“別逗了,我又不是第一天在夜如瀾混。”何許哈哈笑道:“杜小姐,整整一年,我從沒見過桃姐掛你的臺。要不是走投無路了,你怎麼會去夜場拍賣?我想也正是因爲(wèi)丘揚從來不混這種場,才恰恰能一眼吸住你身上不同的氣質(zhì)。
明明不該做什麼的人,偏去做了什麼,造成的結(jié)果往往會有毒。”
“何先生,謝謝你對我的評價。”我低下頭。
“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何許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推給我:“你要是能見到阿珍,幫我把這個交給她。這條項鍊是我重新買給她的……”
“好。”
我不是聽不懂何許的警告,但還是鬼使神差地推著一輛購物車走在室內(nèi)裝潢超市裡。
我勸自己說,我只是不想用那種方式賺邵丘揚的錢。
剛剛我去看過了他的那座公寓——位於t城市中心的花園綠地,頂層複式套間。
十二個窗子,三個臥室,夾七夾八的還真不一定地花多少錢呢!
這個斤斤計較的奸商!咬咬牙,我瞄了一眼手裡這條比利時地毯的標籤,狠狠摔了回去!
我儘量摒棄自己一份四件套最多三百塊的眼光,挑了滿滿兩大車的高檔商品。等到送回公寓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咦?門是虛掩著的?
我第一反應(yīng)是邵丘揚回來了。那麼也好,不管他多麼毒舌地吐槽著我的廉價品味,我都可以理直氣壯地把價目表摔他臉上——我他媽的已經(jīng)是都挑全場最貴的了!
十二個窗簾,三條地毯,六套牀上用品,兩幅沙發(fā)抱枕,我花了十七萬八!基本沒沾你多少好不好!
可我沒想到的是,站在客廳里正對著穿衣鏡吹頭髮的人——竟會是陶藝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