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楓就裝扮成馬夫在太子府外不遠處候著,沐蘭出了太子府后,直接便過去上了馬車。
一路上,沐蘭將太子府里的部署和可疑之處跟汐楓說了一遍,又將太子正在派人調查昨日之事的消息也一并說了,道:“看來,我們藏在山里的熱汽球已經不安全了,現在蕭翼還沒找到,最好不要讓太子查到什么蛛絲馬跡。否則,一旦皇家的人公然插手調查這件事,我們會很麻煩。”
汐楓點了點頭,道:“我先去處理熱汽球的事,今晚再去探探太子府的動向。不過,太子府的人好像盯上你了。”
沐蘭聞言一怔,忙將身后小窗口的簾子撩開了一角。果然,在她身后不遠處,有人騎著馬不緊不慢的跟著,目光緊緊鎖定著她所坐有馬車,始終保持著距離。
“不必理他,你把我送到前面路口就行。”看來,拓跋凌云顯然并不相信她的話,竟還派了人跟蹤她。
對她的自保和應對能力汐楓倒還是信得過的,卻仍是叮囑了一句道:“那你自己小心點,六王爺那邊我會過去給他們通個信。”
“你也要小心,太子派去的人可能就在那附近。”雖然知道他身手很好,但這畢竟是在有窮,沐蘭心里還是有點擔心的,又道:“還有,清舞就讓她留在六王府里吧,太子既然已經盯上了我,她再露面就更不安全了。”
兩人商定好了后,在前面路口中處,沐蘭便下了馬車,汐楓駕著馬車離去,沐蘭回頭掃了一眼那個跟蹤者,徑自入了路邊一家客棧。
汐楓直到傍晚時分才回客棧,竟直接將熱汽球拆裝后用馬車帶了回來。
“放在跟前,說不定有用得著的時候。”汐楓這么說著。
沐蘭一想也是,若救出蕭翼后,直接乘上熱汽球就可以遠走高飛了,總比還要出城趕十幾里路來得方便得多。
一入夜,汐楓便身著夜行衣,悄悄從后窗離開了客棧。太子府守備森嚴,非一般人能輕易靠近的。然而,汐楓并非是一般人,何況,還有她畫出的格局部署圖。饒是如此,沐蘭仍在客棧等得心神不寧。
直到亥時將近,汐楓才再度翻窗回了客棧。
“怎么樣?順利嗎?”沐蘭迎上去,先將他打量了一番。還好,衣物還算整潔,沒有打斗過的痕跡。
汐楓在椅子里坐了下來,道:“太子府確實可疑,假山之后似乎有暗門,戌時剛至,太子便進了假山內,一刻多鐘才出來。我本想潛進去確認一下,不想那附近還藏了一批暗衛,身手都不弱。我剛一接近便被他們發現了,費了些勁才將他們甩掉。”
“不急在這一時,你平安回來就好。”沐蘭知道這事沒有那么容易,只要確認蕭翼是在太子府里,辦法總是能想出來的。
“我們的時間并不多。”汐楓提醒道:“驛站的事最遲明天一早便會傳進京里,太子必會更加警惕。”
“或許,我們可以故技重施。”沐蘭想了想,道:“現在全城的百姓都以為蕭翼已經被送走了,如果他們知道太子私自拘留了蕭翼,必會激起百姓的聲討。到時候,拓跋龍吟也會出面,這樣一來,他就不得不交出蕭翼了。”
汐楓略一思索了她的計劃,搖頭道:“不行,以六王所說的太子的行事作風,如果蕭翼威脅到了他,只怕他會直接殺了蕭翼滅口。”
不得不說,汐楓在謀略上心思還是很縝密的,這次營救蕭翼的事還多虧了他這么勞心勞力。沐蘭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才又道:“我倒覺得你的辦法可行,太子那方面,如果我們將他綁了,以他的性命相要挾的話,他底下的人必不敢動蕭翼分毫。”
“你想要綁架太子?”她每次的計劃總能令汐楓為之驚訝。
沐蘭定了定心,道:“太子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不管我們用什么辦法,只要驚動到了他,他必然會全力反擊,這樣一來,他隨時可能對蕭翼下手。所以,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搶先一步制住他。”
照她這么說,倒的確只有這一個萬全之策,“不過這樣一來,便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否則,以你的身份,綁架有窮的太子,夏涼和有窮之間的矛盾只怕就更深了。”
沐蘭看向他道:“拓跋凌云私下與人勾結,故意挑起事端,這件事若揭露出來,他們有窮國可沒那么多心思去找夏涼的麻煩了,畢竟,還有東陵無絕等著跟他們算帳呢。”
汐楓一想也是,“不過,拓跋凌云身手不錯,身邊又有那么多暗衛相隨,這京城是他的地盤,要對他下手可不容易。”
沐蘭心中已有一個計劃逐漸成形,道:“在京城不好下手,那就把他誘出城去。明天我就再上太子府一趟,你在城外與我接應,我負責把他騙出城來,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
這可算是徹底揭開臉的計劃了,一旦不成功,他們的身份暴露自不用說,救不成蕭翼,他們自己可能也要身陷有窮,性命不保。
“那,這件事便不必通知他們倆了吧?”汐楓說著,這“他們倆”自然指的是清舞和六王。
沐蘭點了點頭,“這個自然,這件事非同小可,他們的身份跟我們不同,若是被牽扯進來,會比我們要危險得多。”
“那你準備如何將太子騙出京城?”汐楓微微皺了皺眉,道:“他對你可沒安什么好心。”
沐蘭笑道:“要的就是他這份不安好心。”
次日一早的早朝上,驛站官員失蹤之事果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拓跋龍吟指派了順平府官員著手調查,朝野上下猜測紛紛。
下了早朝,拓跋凌云剛回到自己府邸門前,便見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沐蘭正坐在馬車前看著他。見他看過來,還伸手向他招了招。
“沐姑娘?”乍見到她,拓跋凌云臉上閃過一絲意外和欣喜。雖然她今天依舊是一身風度翩翩的男裝打扮,他卻已然改了口,踱著步子走近她,道:“你這該不會是在等我吧?”
“我可是恭候多時了。”沐蘭迎上他的目光,道:“不知太子今日有沒有興趣陪我去郊外走走?”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拓跋凌云臉上一時有些怔愣,不確定的道:“沐姑娘怎么突然有此雅興?”
沐蘭下了車,走向他,道:“你昨日跟我說的事,我回去后想了下,所以,今天想和你尋個清靜的地方聊聊。城外的清音寺頗有名氣,我來京城這么久,還一直沒機會去看看,太子若是得空的話,不知是否愿意作陪?”
拓跋凌云只思索了一秒,便道:“難得沐姑娘如此盛情,我又豈有拒絕之理?請容我先入內換身衣服,片刻就來。”
他剛剛下朝,身上穿的還是朝服。
沐蘭莞爾一笑,道:“這個自然,我在這兒等你便是。”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友好的笑容,不帶半絲媚氣,卻似有什么在他心坎上輕輕敲了一下,讓人心神為之一蕩。
拓跋凌云為這種從未有過的感受微微一震,卻是不露聲色的沖她點了點頭,轉身入了府內。
不消片刻,他便換了身月白色的輕衫,上面鑲金線繡的吉祥圖案很是精致顯眼,讓人一看便知道質地和做工皆是上乘。他人長得本就頗為俊朗,穿上這樣一身衣裳,那股子邪氣稍稍斂去了些,看起來倒也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太子若不嫌棄的話,就將就著坐我的馬車吧。”沐蘭打量了他一番后,招呼他上車。
看她眼里頗有幾分贊許,拓跋凌云心里微微得意,笑道:“佳人有命,莫敢不從。”說著話,便隨沐蘭一道上了馬車。
放下了簾子,狹窄的車廂內便只有兩人相對而坐。
“沐姑娘配的是什么香囊,味道好特別。”拓跋凌云微微吸了口氣,空氣里那股淡淡的不知名的香味叫人有些心蕩神怡。
沐蘭聞言,隨手自腰間將香囊摘了下來道:“太子說的是這個嗎?這是我用家鄉山上的野花自制的,圖的就是它的淡雅。太子若是喜歡,這個便送與你吧。”
說著,已將那繡花香囊遞到了他近前。
離得近了,那股淡香似乎更清晰了些,隱約還混和了什么味道在里面,拓跋凌云嗅覺頗為敏銳,很快便分辨出,那是一股極淡的似是蘭花的香味,卻非來自那香囊,而是她身上自帶的體香。
這股似有若無的味道他好幾次親近她的時候都依稀聞到過,較之這香囊的味道,更令人心蕩神怡。
“看來,太子是瞧不上我這粗鄙的手藝。”見他怔怔的遲遲不接,沐蘭便要收回,拓跋凌云這才回過神來,忙連同她的手一把將那香囊握住。
“我適才只是在想,女子多授男子以香囊定情,不知沐姑娘是否也有此意?”
沐蘭輕輕一笑,掙脫了他的手,只將香囊留給了他,道:“便算是為昨日的失禮,給太子的一點補償吧。”
她倒甚是狡猾,拓跋凌云握住了香囊嗅了嗅,看向她道:“你適才說,昨日之事,你已考慮過了。那么,考慮過后的結果呢?”
沐蘭見他對那香囊的味道似乎頗為喜愛,唇角的笑意又濃了幾分,不答反問道:“你昨天說,要娶我做太子妃,此話可當真?”
拓跋凌云凝視上她的眼睛,道:“你若敢嫁,我便敢娶。”
他言語之間幾分玩味,幾分認真,那一瞬,沐蘭有種感覺,倘若自己真應了他,他說不定還真的做得出來這娶她為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