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停車場出來,我心急如焚,忍不住問道:“周少,你要回公司嗎?”
周子希看都沒看我一眼,面無表情地問道:“為什么這么問?”
我趕緊說:“你不是穿著西裝來的嗎?我猜你之前一定在忙工作上的事。你要是忙的話就先回去吧,我自己打車去會所。”
“嗯。”他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卻絕口不提回公司的事。
一想到林太太瘋癲的狀態,我就如坐針氈。可周子希完全沒有讓我下車的意思,我只能繼續胡扯。
“周少,我忽然想起來有些東西要買,你在前面的商場門口把我放下來吧。”路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我指了指商場大門。
周子希卻說:“我陪你買。”
“呃,不用了,買完以后我還準備看個電影。”我連忙拒絕。
“我陪你看。”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周少,真的不用了,我就想一個人看。”我趕緊想辦法補救,口氣里已經透出一點急切。
忽然,周子希猛地一打方向盤,直接將車子剎在路邊。
因為慣性,我腦袋往前一沖,幸虧安全帶扯著我,不然就撞到擋風玻璃上去了。
一時間,我嚇得手腳冰冷,心臟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
周子希寒著一張臉扭頭看我,突然,他伸手塞進我衣服口袋里,將我手機摸出來。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腦子里有點發懵。
就見他翻開我的通話記錄,找到最后一個撥出去的電話,將手機屏幕舉到我眼前,冷聲道:“你千方百計想甩掉我,就是要去見這個老男人?!”
我一下呆住,頃刻間恍然大悟。
怪不得剛才接完電話,他沒有刪掉通話記錄。原來他就是想看看,我到底會不會給林先生打這個電話。
周子希,他在試探我!
我有一絲難堪,可是到了這一步,也沒辦法狡辯,只能點了點頭。
隨著我點頭,周子希突然抬手,死死掐住我的下巴,咬牙切齒道:“這個老男人,就有這么好?”
我被他目光中的寒意嚇住,不禁打了個哆嗦,結巴道:“不,不是的,周少,我,我們只是談點事情。”
“談事情?”周子希冷笑一聲,了然的目光在我身上轉了一圈,譏諷道,“在床上談?”
“周子希!”我一下被他激的血氣上涌,腦子里一片空白,深吸了幾口氣,才硬聲道,“請你放尊重點!”
“我不尊重?”他說著就伸出手,從我上衣下擺探進去,手指在我腰間放肆的摩挲。
“周少!”我駭了一跳,慌忙伸手想擋,一下碰到右手手指,疼得我過電一樣縮回手。
周子希肆無忌憚,手指順著我脊梁骨往上爬。
忽然,他手上一個巧勁,直接將我內衣帶子解開,隨即一把拉開車門,用力將我推下車。
我被他推的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在灰撲撲的地面上。
周子希靠在座位上,瞇著眼睛細細打量我,嘴里說著刻薄的話:“我告訴你,這才叫不尊重。”
說著“砰”一聲關上車門,車子在我面前揚長而去。
我呆呆地望著車屁股后面揚起的一陣灰塵,心里堵得難受。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甚至于他留在我嘴唇上的溫度都還沒有消失,可是短短一個多小時,這個男人就像變臉一樣,又變成那個讓人深惡痛絕的神經病!
路過的人看到我被人從車上推下來,全都圍在一邊竊竊私語。
我狼狽地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趕緊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林家。
到了林家,大廳里安安靜靜的,只是地面上一片狼藉。
幾個傭人一聲不吭,正在仔細的打掃衛生。
看到我過來,林先生朝我招了招手,我趕緊走過去,壓低聲音問道:“還需要給我化妝換衣服嗎?”
林先生苦笑著搖了搖頭,指著樓上跟我說:“我太太剛剛休息。”
我松了口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他。
林先生的眼睛卻盯在我額頭上,皺著眉問我:“怎么回事?”
我尷尬地笑了笑,說沒事。
沒想到他竟然要抬手摸我額頭,我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抬手去擋,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他盯著我的手指看了幾秒鐘,再次問我:“怎么回事?”
“沒事,不小心撞到的。”我別扭極了,想把手抽回來,可是他握著我的手腕不松手。
一直以來,林先生對我都客客氣氣的,而且十分有禮貌懂規矩,從來不會跟我動手動腳。
現在他陡然抓著我的手腕,我知道他只是關心我一下,可他的眼神讓我渾身不自在。
那目光,就像獵人發現了有趣的獵物,我心中一陣膽寒。
“林先生,請你放手。”語氣里不自覺就帶了一絲厭惡。
“抱歉,是我失態了。”林先生很快松開手,溫聲跟我道歉。
他表現的落落大方,似乎只是長輩關心晚輩一樣,反而弄的我臉上發燙,暗暗自責起來,為什么要有那么齷齪的想法。
在林先生眼里,他肯定是把我當成他女兒那一輩的人的,怎么可能會有別的心思。
林太太沒事了,我也不用呆在林家,跟林先生打了個招呼后,就坐著他司機的車回了會所。
半路上,司機突然問我:“張小姐,你覺得我家先生人怎么樣?”
猛然聽到這樣的問話,我一陣發懵,沒搞明白他的意思。
想了想,只能客套道:“林先生是個好人。”
司機好像笑了一聲,又好像沒有,至少他那張臉上,什么都看不出來。
我有點莫名其妙,也懶得去管。
進了會所,我還在想,要不要給周子希打個電話,可一想到他那惡意的揣測,我就懶得搭理他。
算了,先晾他幾天再說。
我走進會所,迎面正好看到豆豆朝我走過來。
我笑了笑,正要跟她打個招呼,她也正好看到我了,然而臉上卻一陣驚恐,就跟看到貓的老鼠一樣。
“怎么了?”我走過去,擔憂地望著她。
“沒,沒事。”豆豆有點結巴。
我感覺她有事瞞著我,正想問個清楚,剛好有個姑娘走過來,說紅姐找我。
“你等我,回頭我再審你。”我拍了拍豆豆的肩膀,然后硬著頭皮朝紅姐辦公室走去。
不出所料,紅姐又躲在辦公室里吞云吐霧。
看到我進來,她瞇著眼睛打量了我兩眼,嫌棄道:“張楚楚,就你這副樣子,你覺得能給會所賺錢嗎?”
我低頭看了看,不禁一陣汗顏。
額頭跟手指綁了紗布也就算了,竟然連衣服也亂糟糟的,看起來就跟風塵仆仆趕路過來一樣,怪不得紅姐那么嫌棄。
我不自在地笑了笑:“下次一定注意。”
紅姐冷哼一聲,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坐。”
我忐忑不安地坐下,總覺得她眼神怪怪的。
又抽了兩口煙,紅姐將煙頭摁滅,眼睛定定地望著我,笑道:“真沒看出來,你本事倒不小。”
我暈暈乎乎的,不知道她到底指什么。
還沒等我胡亂猜測,她已經挑開話題:“楚楚啊,有人看上你了,你的意思呢?”
我懵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間腦子都是空白的,傻不拉唧地問:“是要我去陪酒嗎?哪個包廂?”
紅姐勾起唇角,露出一個風情萬種的笑容,眼睛里帶著戲謔的光芒:“楚楚啊,紅姐最喜歡的,就是你這種懵懂無知的樣子,讓人恨不得親手毀掉。”
我被她語氣中的狠辣嚇了一驚,心臟狂跳,脊背有些發麻。
同時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有人要我做情人,而不是讓我去喝酒!
“紅,紅姐,這樣的玩笑可開不得。”我結結巴巴地回道。
進紅鼎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我知道,那些當情人的,沒有一個落得好結果,除了靈靈。
可靈靈跟我們又不一樣。
她有陸辭疼著寵著,他們是正正經經談戀愛的,以后說不定還要結婚呢。
“你知道,我沒開玩笑。”紅姐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嚴肅地望著我,“我也不妨告訴你,人家條件優渥,你跟著他,不說一步登天,至少傍他個兩三年,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紅姐。”我“蹭”一下站起身,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哪怕從進入紅鼎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自己沒資格談什么尊嚴,可是聽她語氣平靜地說讓我做別人的情人,我還是萬分難堪。
我咬牙望著她,冷聲道:“我不愿意。”
紅姐臉色頓時一僵,目光中帶著一絲冰冷的意味。
我心臟驟縮,害怕地撇開視線。
她冷冰冰地說:“你都不問人家是誰,就直接拒絕?”
“我不想問,也用不著問。總之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我握緊左拳,暗自想到,她如果逼我,我一定奮起反抗。
紅姐定定地看著我,足足有十幾秒鐘之后,她抬手指著門:“給我滾出去,不識好歹的東西!”
我胸中那口氣陡然一松,慌忙跑了出去,悶頭就往休息室跑。
路過大堂拐角處的時候,冷不丁聽到一個姑娘說:“陳思思真是時來運轉,這么長時間了,竟然又被她勾搭上周少了。”
我就覺得“嗡”的一聲,腦子里炸開一樣,紛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