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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兩個人

“咔嚓!咔嚓!咔嚓!”

悶熱的夏天總是讓人心煩意亂,尤其是在寂靜的自習室里發出的細小聲音,更加令人抓狂!

“咔嚓!咔嚓!咔嚓!”

聲音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依舊保持著一定頻率響著。終于有人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個梳著斜劉海的男生騰地站了起來,對著最后一排角落里吼道:

“朱浩!你能不能別吃了!都已經夠胖了,還像頭豬似的能吃!自習室禁止吃東西的,你知不知道!”

我咽下嘴里的薯片,一臉尷尬的抬起頭,向班長張華投去一個歉意的眼光。

“對不起,我餓了。”

“哈哈哈哈——”頓時整個自習室的同學哄堂大笑起來。

我不知所措的把手里的薯片塞進書包里,在所有人鄙視和嘲笑的目光下,灰溜溜的逃出自習室。

我不敢回家,要是讓媽媽知道我逃課,一定會被罵的很慘很慘。我背著書包,鉆進學校后面的柳樹林,這里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向護城河。每當我不開心的時候,那里就是我療傷的小窩。

我順著小路走出樹林,看見河邊的那張熟悉休息凳便癱坐在上面。我的腿,我的手在顫抖著,是因為憤怒,也是因為害怕。我生怕自己會因為他們的羞辱而失去理智。

我總是在克制自己內心深處的沖動,我膽小,我害怕,我怕自己做出過于引人注意的事情來。我只想藏在沒人注意的角落里,我不要走到哪里都收到別人奇異的目光。他們的眼神,他們的注視,就像一把把尖利的刀,將我的心割成一千片,一萬片!

我抓抓肚皮上一寸厚的肥肉,淚水不禁迷蒙了我的雙眼。我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長這么胖,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當別的男孩子穿著漂亮的小西服在我眼前走過,我的心里都在滴血,我只能穿短褲,我只能穿T恤。

就連我的父母也嫌棄我,因為我是個見不得人的孩子。

我的腦海中不停地閃過每一張鄙視的面孔,嘲笑的面孔,炫耀的面孔,憐憫的面孔。我痛恨自己記性這么好,我想忘記他們說過的話,我想忘記一切不快樂的事。忘記這整整十六年痛苦的記憶。我該怎么辦?今年夏天結束后就升入高中了,那依就是噩夢的延續。

正當我精神恍惚的時候,有人走過來。我立刻沖進小樹林藏了起來,躲人已經成為我的習慣。

“邵文,邵文,你站住!”一個高挑靚麗的女孩扯住一直向前走的男孩。她的聲音真好聽。

男孩停下來,女孩也停下來,轉過身。一張干凈漂亮素顏的臉就這樣映在我的心上。我的心跳越來越快,臉也不自覺的開始充血。她,蘇晨曦,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子。

“邵文,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這樣的。”女孩聲音哽咽的哀求著。

“蘇晨曦,我們還是分手吧。我依然要報考重點高中,與你一起上k中的約定不能實現了。”男孩撥開女孩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邵文,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啊!邵文!邵文!”

女孩望著男孩的背影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重重的敲在我的心頭上。還有女孩轉身走時受傷的眼神。

她是愛他的!淚水不自覺的滑落臉龐,為了男孩,為了女孩,為了自己。

他叫邵文。

她叫蘇晨曦。

改變我一生的兩個人。

……

“同學們,交志愿表啦,把志愿表放到桌子上。”張華站在講臺上喊著。等同學們安靜下來后,他開始收表。當他走到我面拿起我的志愿表時僵住。一臉懷疑的看了我一眼道:“豬,你填錯了,改一下。”

看著被遞回來的志愿表,我沒接。張華的手僵在半空中,尷尬的左右不是,同學們都停下手里的筆等著看笑話。他又說了一遍:“你填錯了,改一下。”

我忽然有些生氣,為什么張華總是看我不順眼,只要是能羞辱我的機會,他從不會錯過。我沒理他手上的東西,只是瞪著他,他也瞪著我。過了五分鐘,旁邊的同學站出來打圓場,接過張華手里的志愿表一看,愕然道:“豬,你要報重點?”

“啊?豬八戒報重點?”

“開玩笑的吧?”

“他要是能考重點,母豬都上樹了!”

“爬上樹的是朱浩吧?哈哈哈”

同學們肆無忌憚的鬧騰著,張華雙手抱胸,眼神惡毒的說:“豬,你太不自量力了,有資格考重點的只有我們少數幾個精英,連做夢都沒你的份!為了自己的前途,我奉勸你改改吧。別拿別人的好心當驢肝肺。”

我是很想把你的行為理解為好意,我若這么想豈不真的成了一只徹頭徹尾的蠢豬!我的成績雖然不拔尖,但也沒爛到毫無希望的地步!張華,你真的惹火我了!

他三年來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像過山車似地掠過我的腦海。在我內心深處那只被克制的惡魔掙扎的探出頭對我說:絕不饒他,絕不!

我發瘋似的撲向張華。尖叫聲,衣服撕裂聲,桌椅翻到聲,跑動的腳步聲和老師的聲音。一切的一切發生的太快,視覺,聽覺,觸覺都顯得那么不真切。我只能感到瘋狂跳動的心臟,粗魯的呼吸,顫抖的手和顫抖的腿。

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老師的辦公室里。張華捂著淤青的左臉小聲抽泣著。老師一串串批評的聲音漸漸傳進我的大腦,思維也開始正常轉動起來。

老師訓斥了將近半個小時,累了,喝口水,才語重心長的對我說:“朱浩,老師知道你成績不差,走二線高中肯定能考上,何必冒這個險報重點呢?萬一落榜,連二線都進不去了。”

“老師,我明白,但,我心意已決。”

“你怎么這么犟!為這事還動手打人。在老師心目中你是個乖巧的好孩子,怎么在這件事上這么執拗呢。改了吧!”

我深吸一口氣,吐出來。眼神堅定的看著老師說:“我不會改的。我一定要考上那所高中,一定!”

老師愣住,嘆口氣道:“我和你家長談談,然后再交志愿表。”

“沒用的,我不會改。”

“為什么?”

為什么?

一張干凈漂亮素顏的臉出現在我眼前。一抹微笑爬上我的嘴角。

“因為一個重要的人,她在那里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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