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明智的將軍,會把兄弟部屬在兄弟旁邊,把朋友部屬在朋友旁邊。”——奧桑維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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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你還記得我嗎?你在黎克達尼亞軍營裡,宣佈我成爲自由人的。”卡拉比斯從壕溝裡爬了上來,衝著阿庇斯行禮,問到。
“那次,有五百名奴隸得到了解放,是的,你叫卡拉比斯,我記得營地裡所有的兵士和軍奴的名字。”阿庇斯稍微把下巴一點,拄著手杖,“第十三軍團的第九、第十大隊,由我來監(jiān)護,你也不例外。”
“很榮幸能在你屬下繼續(xù)服役,可是你不是應(yīng)該在西里西亞,或者大將龐培的軍團裡的嗎?”
阿庇斯笑了下,“格涅烏斯·龐培閣下即將大功告成,所以他現(xiàn)在只信任那些阿諛他的人了,我先是被趕到了比提尼亞,而後龐培的一個奴隸來巡視,埋怨我沒有對他待以‘應(yīng)有的禮節(jié)’,這就是我現(xiàn)在在這兒的原因。聽說那個奴隸,在下一站巡視時,還說一些老兵都是些罪犯和惡棍,一下子就解僱了一千六百人,很多人跑去投效本都的米特拉達梯了。”
“那個奴隸,是不是猶太人,叫德米特留斯的。”卡拉比斯問道。
“對我來說都一樣,不過是個奴隸,和服役於軍團的你完全不同,龐培早晚得被他拖累。”阿庇斯說完,又點了下下巴,向卡拉比斯道別,便敲著手杖,去其他的地方巡視了。
留在原地的卡拉比斯,看著阿庇斯的背影,暗地裡笑了下,看來當(dāng)初把德米特留斯送回到龐培的身邊,還是利大於弊的。
立營完畢後,因爲馬其頓行省總督聶魯達尚未履新,所以軍團實際指揮權(quán),歸副帥佩特涅烏斯所有,克勞狄依舊是副將職務(wù),這讓卡拉比斯有了些信心,畢竟在這人和阿庇斯這樣的上級領(lǐng)導(dǎo)下,兵士的性命安全就多了一層保障。在接下來的大營餐會上,軍團的副將、軍事護民官和資深百夫長,全都有資格參加其中,卡拉比斯身爲堂堂“臨時軍團特使”,肩負伊特魯尼亞民衆(zhòng)對軍團的“監(jiān)察和協(xié)調(diào)職務(wù)”,也敬陪末席。
桌上,都是些粗樸的軍團伙食,烤肉、豆湯、魚塊,粗大的杯子來回碰撞,克勞狄特意挨在卡拉比斯的身邊,很委婉地解釋上次他向西塞羅與小加圖提供證據(jù),實屬無奈,他和他姐姐,都感謝卡拉比斯的慷慨的饋贈,並且在戰(zhàn)後,極力邀請卡拉比斯成爲他和姐姐新別墅的鄰居。
“我和我女人會去阿皮隆定居,我這樣的身份,不會想去帕拉丁山那個是非之地的。”卡拉比斯喝了口啤酒,很爽快地回絕了,他心裡清楚,若和克勞狄這樣的傢伙當(dāng)鄰居,波蒂一定會“遭毒手”的。
克勞狄微笑著,表示十分遺憾,而後卡拉比斯突然問他,“西塞羅不是和您,是鄰居嗎?”
“是的,他妻子也是個和善而年輕貌美的高尚女子,叫倫夏特。”克勞狄的話題永遠帶著針對性,他永遠關(guān)心朋友的妻子。卡拉比斯唔了聲,又皺著眉問:“聽說您馬上也要結(jié)婚了,對方還是科內(nèi)加利斯家族的女子。”
未來的平民護民官做了個猥褻的手勢,表明他早已經(jīng)把準新娘給“攻陷”過了,隨後喝口酒,咂咂嘴,“她的嫁妝很豐厚,整整十二萬第納爾。”這時,佩特涅烏斯將軍敲著烤肉叉,表示他有軍情要宣佈:
本都的先頭騎兵,已經(jīng)徵集到相當(dāng)數(shù)量的船隻,乘馬爾察不備,急進千里,突破了西徐亞峽門(今克里木半島與烏克蘭大陸間的彼列科普地峽),很多蠻族向米特拉達梯派遣使節(jié)表示歸順,本都軍容再次強大,並且聽說他們僱傭了不少龐培的逃兵,正在訓(xùn)練一支戰(zhàn)力強大的嶄新軍團,博斯普魯斯王國危如累卵,馬爾察公然告訴羅馬元老院,“如果不在冬季前派遣一支生力援軍來,我就徹底放棄蓬提卡比昂城,逃亡赫爾鬆涅斯角(今塞瓦斯托波爾一帶),坐船跑路,把王國和蠻族軍隊徹底扔給我的父親,讓他再次成爲羅馬的夢魘。”
“馬上,十三軍團必定要有一半左右的大隊,要放棄冬營,直接去蓬提卡比昂。”這是軍團最高指揮官的決心,下面的問題是該派誰去,這次是誰都不想去,包括卡拉比斯自己,誰都知道,馬其頓行省和博斯普魯斯相隔整整一片攸克興海,到哪兒和脫線的風(fēng)箏沒啥差別,隨時都能被莫名的狂風(fēng)吞沒,更要命的是,他的第十大隊雖然補入了不少老兵,但戰(zhàn)鬥協(xié)同依舊不夠檔次,起碼波普是這麼認爲的。
瞬間,整個餐桌吵吵嚷嚷,大家的情緒都很激動,補給不力,兵士訓(xùn)練不足,各種理由都出來了,元老院的那些人,給我一個鷹旗,就把我們?nèi)拥绞澜缃锹淙ィ€要搶龐培的功勞,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誰願意承擔(dān)喪失鷹旗的恥辱,誰就去。
佩特涅烏斯坐下來,喊到既然諸位都不肯去,那就擲骰子決定!
骰子在燭火下,不斷地滾動著,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摒住呼吸。
赫利斯滂狹窄的海灣處,十三軍團的一艘兵艦,吃了迎頭風(fēng),船帆被絞了起來,歪倒了岸邊擱淺了,許多當(dāng)?shù)氐泥l(xiāng)民都來親切圍觀,船舷上一幫人急了,把手挨個伸出來呼喊著,其中就有被骰子“擲中”的卡拉比斯,他與波普所在的第十大隊,便乘坐在這艘船。
但,隨後卡拉比斯竟然看到了,就在海峽對面的岸邊街道上,秋末寒風(fēng)裡,一羣穿著暗灰色破爛軍團汗衫的傢伙,鬍髭霎長,頭髮亂糟糟地,許多人連鞋子都沒有,光著腳丫挽著繩索趕了過來,只有整齊的隊列和動作,還能表示,他們曾是軍團的兵士。
“第七軍團的……”扶住船舷的卡拉比斯,癡癡看著這幫人手臂上的刺青,說到。
一個被船艦陰影遮住的白頭髮老傢伙,對著甲板上的人喊話,討價還價,如果叫他們拉縴,把船隻脫出困局的話,一個人至少得給五個塞斯退斯,給一個德拉克馬也行。
“阿米尼烏斯!”卡拉比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老傢伙,在戰(zhàn)場上怎麼也死不了的老傢伙。
待到這幫人喊著號子,弓著腰,身上的汗水在風(fēng)中,自破爛的衣服上滲出一種鹽分的慘白,把卡拉比斯的船艦拖出了淺灘,“把我放下去。”自船舷軟梯上爬下的卡拉比斯,跳入了刺骨的海水裡,左搖右擺地走上了岸,阿米尼烏斯等人,都七七八八地坐在上面,喘著粗氣,以爲卡拉比斯是來結(jié)賬的。
“軍團的行程很緊,我馬上要去攸克興海的那邊去,你願意跟來嗎?”當(dāng)阿米尼烏斯接過卡拉比斯遞來的錢袋時,蹲下來的對方的相貌和聲音,使得他呆住了,“卡拉比斯,是你!”
“本來,我們也是能跟著軍團一起,享受戰(zhàn)爭結(jié)束後的大凱旋式,起碼獲得一千德拉克馬的賞賜,外加殖民地的土地安置。但那個猶太奴隸,叫德米特留斯的,他早就安排好了報復(fù)措施,就在三個月前,巡視了我們的駐防城市,隨後就向他主子龐培彈劾了我們,龐培身爲統(tǒng)帥和行政長官,便驅(qū)逐開除了我們。”甲板上的阿米尼烏斯,喝了口卡拉比斯遞來的加熱的葡萄酒,隨後貪婪地抱住杯子,狂熱地喝了起來,他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接觸過帶酒精的熱飲了,“喂,海布里達,你也說幾句吧!你老婆之前就給你寫過信件了,卡拉比斯在羅馬城,是怎麼對我們家人的。”
重新展開的木棉帆下,靠著桅桿坐著的,手裡舉著陶土杯的海布里達,才慢慢地轉(zhuǎn)過頭來,對著阿米尼烏斯與卡拉比斯,說:“哥可不像你們那麼缺錢,哥早已有足夠回羅馬的川資,知道哥爲什麼還和你們在一起嗎?龐培不讓我們得到大凱旋式,我們就把他的給搶過來,讓他只能步行,得個最微不足道的小凱旋式。”
“海布里達,你要報復(fù)龐培?那我們是站在同一戰(zhàn)線上的。”對面,卡拉比斯的黑髮在海風(fēng)裡亂舞,“不過,你要知道,在羅馬城這三年光陰裡,你老婆和女兒,花了我多少錢?你以爲我把範倫玎娜送到那種學(xué)校裡,哪天不需要花費你一年的軍餉!”就在海布里達捧著杯子,準備咕噥什麼時,卡拉比斯飛起一腳,把低階百夫長的杯子踢飛,嚇得周圍的新兵和老兵一跳,“別喊幾句就結(jié)束了,海布里達,現(xiàn)在是我僱傭了你這個被軍團開除的老兵痞,還有阿米尼烏斯,你們在場的所有人,將來還能有現(xiàn)在——我要求你們對我宣誓效忠。”
搖擺起伏的甲板上,海布里達這些老兵都沉默了,卡拉比斯將手指豎了起來,上面的指環(huán)熠熠生輝,“現(xiàn)在,十三軍團特使,羅馬騎士卡拉比斯·高乃留斯·馬可斯F,需要你們的效忠,否則現(xiàn)在就給我滾下船去。”老兵們往外面無邊無際的黑色的攸克興海望了望,隨後幾個人搖搖晃晃地走到桅桿下,親吻卡拉比斯的指環(huán),隨後兩兩擁抱,說起了誓言。
“一份半糧餉,一條金鍊,第十大隊低階百夫長,年薪八百塞斯退斯。”當(dāng)阿米尼烏斯上來擁抱時,卡拉比斯輕聲說。
“雙份糧餉,兩條金鍊,第十大隊資深百夫長,年薪一千二百塞斯退斯。你女人和女兒欠我的,不需要還了。”終於,海布里達也上來宣誓擁抱了,卡拉比斯面無表情地說到,隨後把他往旁邊一推,拉著帆繩,對著所有人喊到,“聽著,我和之前的金槍魚不一樣,和龐培也不一樣。起碼,在第十大隊這個團體裡,是我說了算,我不會像龐培那樣,扒下你們的金鍊和錢袋,把你們光著屁股趕出去,讓你們淪落到當(dāng)縴夫的境地。只要服役期間表現(xiàn)出色的,口糧和軍餉都是這些新兵的兩倍,甚至三倍,當(dāng)然所有的新兵也一樣,我們此戰(zhàn)的目的,很簡單,你們難道心裡不想報復(fù)龐培那傢伙,難道不想報復(fù)那個得勢就猖狂的猶太佬?那就在博斯普魯斯王國,抓住奄奄一息的米特拉達梯,而後穿著赭紅色斗篷,押著本都的王室,在薄荷花瓣裡,凱旋在羅馬的街道上,到時候再看看龐培那傢伙臉上的表情吧,我想一定很有趣!那個自稱大將的傢伙,他能有多大?”
老兵們都舉著杯子,在飛濺的浪花裡歡呼起來,隨後卡拉比斯表情嚴肅地結(jié)束了演講,凝重地將手按在船首欄桿上,不聲不響地揹著所有人,朝下面的海水裡,飛流直下了不少嘔吐物——在甲板上,動用氣息演說,實在是件痛苦到不行的事情。
挺長時間的顛簸後,終於結(jié)束了噩夢般的海上旅程,他們看到了晨旭下的蓬提卡比昂城,讓卡拉比斯意外的是,他一直以爲博斯普魯斯國,是和南俄大草原一樣的景色,但他錯了,這兒很早就有希臘的殖民城市,海岸和陸地上,密佈著石礦、農(nóng)場、牧場和大大小小的城鎮(zhèn),在山巒層層而上,沐浴在聖潔的陽光下。
船隻在懸崖的燈塔上的指引下,駛進了半圓形的大理石港灣,在塔樓的包圍下,所有的羅馬兵士,換乘上了小船,三三兩兩地靠岸,瀕海的廣場上,博斯普魯斯王國總督,阿狄安娜的庶兄馬爾察,正在衛(wèi)隊與將佐的簇擁下,帶著小金冠,垂著手立著,對四個大隊的羅馬援軍的到來表示熱忱的歡迎。
在衛(wèi)隊的喇叭聲裡,“冒昧,冒昧!我是援軍的最高指揮,巴布留斯·克勞狄,請問如廁的地方,在哪,在這塔樓後面的宮殿裡?”隊列裡,一名戴著披風(fēng)和華麗頭盔的年輕軍官,匆匆在馬爾察面前走過,連珠炮問了這麼幾句,就很急迫地往宮殿臺階上走。
看到這情景,馬爾察的倒八字眉更耷了,他是個個子很矮的人,滿臉遊牧民族的面相,臉上全是粉刺,鬍子倒是和他父親一樣濃密,繼承了波斯人的特徵。
當(dāng)他看到站在羅馬兵士隊列前的卡拉比斯時,就著急地問到:“請問您的身份?”
“我是軍團使節(jié),負責(zé)元老院和十三軍團的聯(lián)絡(luò)職務(wù)的。”卡拉比斯儘量把職務(wù)說的具體實在些。
結(jié)果聽到這個職務(wù),馬爾察頓時激動了,他牽住卡拉比斯的手,認爲這位“軍團使節(jié)”的地位,就相當(dāng)於帝王的欽差,是這支隊伍的最高權(quán)威。他毫不隱晦地對卡拉比斯,用希臘語說:“我已經(jīng)把整個王國搜刮乾淨(jìng)了,每戶有產(chǎn)業(yè)的人家,都交出二十分之一的家產(chǎn),以五十德拉克馬爲底限,你們的軍資與報酬,千萬不要擔(dān)心。當(dāng)務(wù)之急,你們得前往斯基泰峽門,抵禦野牛塔克席勒的騎兵。”
“這事情,您得和我們的副將閣下說。”卡拉比斯很有禮貌地做出了無可奈何的手勢。
“您的副將!?”而後,馬爾察順著卡拉比斯的手指,看到了一步一步朝對面宮殿臺階上跳的克勞狄,倒八字眉幾乎要耷到嘴巴了。
馬爾察宮殿用馬賽克磚貼面的廁所馬桶上,其實所謂的馬桶,就是一排帶著孔眼排便的座位,下面串著水道,克勞狄的兩條大長腿,愜意地抖著,下面是雷鳴雨傾個不停,馬爾察和一幫將佐忍住性子,站在他面前,把剛纔對卡拉比斯的疑問,又不厭其煩地重複了一遍。
“你對戰(zhàn)術(shù)的淺薄,讓我感到驚訝——嗯,嗯——你既然知道搜刮那麼多錢,爲什麼不在斯基泰的地峽部位修築一道城牆?嗯,嗯——或者兩道,這樣怎麼會讓本都的騎兵突破進來!”克勞狄一邊掙著五穀輪迴之物,一邊數(shù)落著馬爾察的不是,然後又是一陣疾風(fēng)驟雨,他長吁了口氣,一名宮廷宦官遞給他一枚海綿,他撅起屁股開始嘎吱嘎吱地擦拭起來。
“是的,我父王的騎兵推進得速度極快,據(jù)說他們將良馬當(dāng)自己的坐騎,用劣馬拉著輜重車輛,當(dāng)時衝過峽門時,各處村落只有我的稅吏,並無兵士。”馬爾察忍氣吞聲,對著克勞狄說道。
克勞狄看了眼站在一邊的卡拉比斯,把海綿棒扔到了前面的沙坑裡,“軍團特使,現(xiàn)在你怎麼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卡拉比斯身上,這位軍團特使也不驚慌,走到一個將佐前,把他的鍍金指揮棒取下,隨後來到扔擦屁股的海綿棒的沙坑前,劃拉了起來,“這兒是蓬提卡比昂城,這兒是它的衛(wèi)城,兩城間有海灣相隔,並用鐵索封鎖了出口,還有一道簡易的橋樑相通——就我看來,衛(wèi)城比蓬提卡比昂本身還要重要,我們不必要害怕從斯基泰峽口來的本都騎兵,他們只會分散搶劫,沒有器械,無法對總督您的城市造成威脅。相反,能扼守那邊辛梅里安海峽的衛(wèi)城則不然,因爲本都的主力軍隊,攜帶了大量的錢財和輜重,他們不會像騎兵那樣,繞著整個密俄緹斯海(即亞速海),再來進攻我們——他們的捷徑,就是渡過辛梅里安海峽。”
說完,卡拉比斯把鍍金指揮棒,交換給那將佐,那將佐急忙擺手,表示拒絕,示意還是給你吧。
“軍團特使,你意思是,我們只要固守住衛(wèi)城就行?”
“是的,我們四個大隊,很多還是新兵,據(jù)守衛(wèi)城打防禦戰(zhàn),是最適合他們的方式。”卡拉比斯很肯定地說到,“只要打退渡過海峽,兵臨衛(wèi)城下的本都軍隊,他們就沒有退路了,會全被我們俘虜?shù)摹!?
說到這裡,卡拉比斯再次舉起指揮棒,在沙坑裡狠狠劃了兩道,“我主張,不但要固守衛(wèi)城,還要在衛(wèi)城前,即與辛梅里安海峽間的狹長陸地,也是本都主力軍隊最可能登陸的地點,挖兩道封鎖壕溝,外加牆壘——就像克拉蘇當(dāng)年對付鬥劍奴那樣。”
就在克勞狄準備鼓掌時,馬爾察陰沉著臉,表示他不同意:“這塊陸地只有幾處敗落的採石場,剩下就是森林和亂石,而支撐財賦的精華,在蓬提卡比昂的那邊的廣袤陸地,滿是城鎮(zhèn)、農(nóng)莊與作坊,還有海港,現(xiàn)在卻全部暴露在塔克席勒騎兵的劫掠下。我希望我最最尊敬的盟友,折衷一下——一個大隊守護東邊的衛(wèi)城,三個大隊配合我的軍隊,去把塔克席勒趕回斯基泰峽門那邊去!”
從宮殿臺階走下來後,卡拉比斯跟在摸著護腕的克勞狄後面,追著提議:“閣下,您應(yīng)該在馬爾察面前,堅持我的方案,如果按照馬爾察的方法,我們就中了米特拉達梯的計策了。”但他隨後猛然一驚,想起以前克勞狄還暗通過本都,心中滿是打鼓的感覺:之前擲骰子,阿庇斯和米盧、塔古斯居然都留在菲力普隆,等到冬營結(jié)束後才趕來,現(xiàn)在這兒管事的,居然就他和克勞狄兩個人,真是個“好隊友”。
但克勞狄下面的回答,卻頗有些道理:“行了,軍團特使卡拉比斯,別抱怨了。我們四個大隊,快兩千名步兵,二百名騎兵,三千名軍奴,二百頭騾馬,三十頭牛,十八組弩炮,你得算算每天的糧秣消耗,軍團的金庫還留在菲力普隆,但錢都已經(jīng)被各方將帥截留得七七八八了,我們只能靠馬爾察的王國供養(yǎng),難道宴會上,客人不該做些讓主人開心的事嗎?”
這番話,把卡拉比斯說得沒脾氣了,只能原地站在臺階上,喊到:“那依您的看法,誰來守衛(wèi)城,誰來去掃蕩本都騎兵?”克勞狄輕鬆地揚了下手指,說:“我將前線指揮權(quán)交給你,我現(xiàn)在去和整個城市的神廟女祭司們有些交流要做。”
“可惡!”卡拉比斯看著克勞狄往小神廟去的背影,也知道他是去幹嘛的,現(xiàn)在把一個爛攤子扔給了他,不由得罵了一句,你挖的這個坑,老子早晚要埋人的,最希望活埋的,就是你。
二天後,十三軍團的“鷹旗”——其實是座鍍金的公牛旗標,象徵著朱庇特的化身,出現(xiàn)在蓬提卡比昂的城門處,卡拉比斯沉著臉,帶著三個大隊的兵力,在一幫穿著各色鎧甲的博斯普魯斯兵士的追隨下,朝斯基泰峽門方向行進而去。
留著看守衛(wèi)城的,是波普,卡拉比斯對他是放心的,至於克勞狄,寧願他在小神廟裡糜爛成一堆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