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月撫著昏沉的腦袋,依舊未從迷糊中清醒過來的喃喃自語:“我是這在哪兒?”
可張望四周,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除她之外的任何人存在,更是沒有感應到任何屬于人的氣息。
已逐漸清醒過來的她自然是回憶起了昏倒之前的事,忽略掉眼前的絕美景致,繃緊的神經也完全進入了備戰狀態。
“冬陽!”掙扎著站起身,四處尋找著冬陽。
若是沒有猜測錯的話,剛才那濃霧的樹林中充斥著瘴氣,若不及時逃離的話只怕會連性命都丟了。
她能從那樹林中逃離,唯一的解釋就是被冬陽所救,可是依目前的情形來看,她的這個定論根本就不成立。
難道救她的另有其人?那個人究竟是誰?救她的用心究竟是什么?冬陽呢?冬陽是如她一般昏倒在充斥著瘴氣的樹林中還是已經脫險了?
就在她心中充滿了疑惑之際,突然傳入耳畔的水流聲打斷了她凌亂的思緒。
尋著水流聲找去,映入眼簾的便是她此行欲尋找的溫泉。
溫泉的熱氣上升,與空中的冷空氣相遇形成水霧將整個溫泉包圍其中,看起來還真的是如夢似幻。
冷夜月蹲在溫泉邊上,探手試了下它的溫度,半信半疑的喃喃自語:“這個溫泉真能醫治內傷?慕容元燁那臭小子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她的話音剛落下,便聽有人答她:“這溫泉中含有多種礦物質,加之水溫較一般溫泉較高,所以對于驅除體內濕寒之氣及治愈內傷都有一定的療效。”
冷夜月突然繃緊了每一根神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退開一定的距離,確保自己與對方保持在安全范圍之內后,才冷聲問道:“什么人?”
她雖不像上官煜澈與冬陽一般有極強的武功,更沒有內力可言,但長年的培養卻讓她擁有極其敏銳的洞察力,所以即便有溫泉水霧的遮擋不能看清楚那個正緩緩走向自己的是何人,但她卻可以從對方輕盈的腳步聲中判斷出來人的年紀及心境。
察覺到對方的氣息中沒有任何的敵意,冷夜月因為緊繃而僵硬的雙肩才略微放松了些。
對方緩緩的走近她,直到將彼此的距離拉近到可視范圍之內,這才停下腳步,依然云淡風輕的道:“常泡這個溫泉雖不能治愈澈的內傷,但對他的身份還是有好處的,至少能減輕他的痛苦。”
冷夜月在完全看清楚來人真實面目的同時只覺得一片漆黑的烏云罩頂,她怎么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里碰和慕容凱一伙的家伙。
微福了福身:“七皇子。”
來人正是七皇子慕容恪。
慕容恪似是對她所表現出的敵意視而不見,笑著道:“御王妃,我們還真是有緣呢!”
冷夜月心中冷嗤道:是孽緣吧!
她可不想與慕容凱一丘之貉的家伙糾纏在一起。
“你對我似乎有不少意見。”慕容恪似是看穿了她的內心一般,淡淡的道:“我與五哥之間并非你所想像的那么要好。”
“只是因為我多年未入京都,五哥恰巧有空,所以他理所當然充當起了向導的角色。”慕容恪頓了頓繼續道:“而且我此次入京都暫時住在五哥府上,這才多了些相處時間。”
經他如此一解釋,冷夜月這才想起,在慕容恪入京都之前,老皇帝下旨重新修葺擴大七皇子府,所以他入京都之后并未住進原先的七皇子府中。
不過話說回來了,他干嘛跟她解釋這些?他跟誰好,跟誰親近關她什么事?
如此想著,已放松下來的冷夜月嘟著嘴將頭轉開,一臉的不屑:“哼,我又沒問你,跟我說這些干嘛!”
“還是像個孩子一樣,總是長不大。”
慕容恪語氣寵溺的一句話卻讓冷夜月渾身發冷,臉上健康的血色也盡數退去。
如此熟悉的語氣,如此熟悉的表情,一切都已經不知不覺得融入她的血脈,更是刻在她的心上,是永遠都不可能抹去的。
只是眼前這個人,這個與記憶中完全不能重疊的陌生面孔真的……真的是她朝思暮想之人嗎?
冷夜月眼眶一紅,眼中亦如眼前的溫泉一般籠罩了一層霧氣,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可是,怎么可能?!
她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多想,可是慕容恪的那句話卻始終縈繞在耳畔根本揮之不去。
抑制著心底的激動,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可是顫抖的聲音卻輕易泄露了她此時內心的洶涌澎湃:“你……你剛才說什么?”
她一直告訴自己,是聽錯了,是身處這如夢似幻的美景之中,加之自己太過思念所以生出了幻覺,只要再確認一次就能讓自己徹底的清醒過來。
可是慕容恪卻似乎根本不愿給她清醒的機會,再次重復道:“你這小丫頭,總像個孩子一樣長不大。”
冷夜月體內所有的意識都像是被抽離了,呆呆的站著根本不知該做何反應。
慕容恪笑著上前,揉著她細軟的發頂,傾身湊上前,神秘的眨著眼問道:“小丫頭,才分開不過一年時間,怎么就把我給忘了嗎?”
如果說剛才那句話讓她無法肯定,但此時他的動作、他的語氣似是在證實著她的猜測,讓她根本無從再懷疑。
“你……你究竟是誰?!”
記憶深處一直壓抑的回憶全部在瞬間覺醒,所有被壓抑的感情也全都復蘇。
只是一切來得都太過兇猛,讓她無所適從,甚至是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慕容恪卻并不正面回答她的提問,表現出一副悲傷的神情,攤開雙手搖頭嘆息:“你覺得我會是誰?”
答案雖然呼之欲出,但她張開口的時候卻覺得喉嚨像是被什么給堵住了一樣,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艱難張開的嘴亦不完全不知該說什么。
那是她心底的期盼,可也是根本不敢奢望的幻想。
“真的想知道我是誰嗎?”
慕容恪笑著傾身湊近她耳畔,輕啟薄唇,冷夜月漆黑的瞳孔隨著他雙唇的開合而不斷放大,積聚在眼中的淚水亦是終于不堪重負的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