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就是俗稱的鬼節(jié),也叫中元節(jié),在〖中〗國的節(jié)氣排行榜上,
雖然排不上一二,可卻也絕對是很重要的節(jié)日,更是有著眾多的避諱。
崇禎二年的七月半,又比往年的中元節(jié)過得不一樣。這一年的七月半,皇帝集聚天下有道之士,高僧大德講經(jīng)說法,大做水陸道場,超度亡魂,祭奠死難將士、百姓。但凡有些名氣的高僧大德、有道之士,均早早的趕往了京城。
又值天下間文人雅士齊聚京城商議教育盛事,又有儒家的儒字之爭。
如果再算上天南海北的世家大族,大地主,大富商們進(jìn)京尋‘門’路,謀求發(fā)展,可以說,崇禎二年中元節(jié)的北京城,在鼎沸!
朝堂之上,重臣們之間爭斗,倒是風(fēng)平‘浪’靜,幾乎沒有半點‘波’瀾,似乎是這盛大的事牽扯了重臣們的‘精’力,讓重臣們沒有‘精’力再摻乎爭斗。
要說朝堂上爭斗的厲害的,卻是層次不高,又有些分量的中間層,這個層面的大臣們,則是爭斗得厲害,今曰彈劾這個,明日彈劾那個,今日揭發(fā)這個的內(nèi)幕,明日有揭發(fā)那個的老底,斗得不亦樂乎。
不過,這些人雖然爭斗得厲害,但是,在如今這個天下無數(shù)世家大族,高官顯貴,文人墨客,高僧大德齊聚的北京城,說話的聲音硬給擠成了邊緣,他們所主導(dǎo)的事和爭斗,對這些大明朝頂級的世家大族、人物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事,根本就不屑一顧說句‘雞’‘毛’蒜皮都是抬舉他們。
這些大明朝頂級的世家大族、頂級人物都知道皇帝這么大的動作,必定會有驚天之事發(fā)生,大家所關(guān)注的則是皇帝的動向,或者說,國運!或者說,大明朝該何去何從?
楊改革這些日子,耳根難得的有些清靜,朝堂之上,倒是沒什么爭斗了身邊的那些重臣們,仿佛商量好了,除了認(rèn)認(rèn)真真的把事辦好,也不再打攪楊改革。
楊改革也沒什么事,倒是接見和應(yīng)酬的事多了起來,不少從天南海北趕到北京城的高僧大德,有道之士楊改革倒是一批一批的接見他們,遇到特別有名望的,甚至還會單獨見一會,聊聊事情,談?wù)効捶ㄔ鲞M(jìn)一下感情。
還有就是各方的世家大族,高官顯貴,也在楊改革的接見之列,這些家族或者人,才是這個大明朝真正的統(tǒng)治階層。楊改革也不例外的一批一批的接見,然后聊一聊談一談。
這日,楊改革早早的起‘床’了,準(zhǔn)備處理今天的事如今天下‘精’英齊聚,楊改革也不敢再睡懶覺了倒是比平日里早起一個時辰。雖然政事不多,也不復(fù)雜,可處理人際關(guān)系,也是蠻耗‘精’力的。
楊改革起得太早,睡意還沒完全清醒,帶著一些睡意,任由宮‘女’太監(jiān)們伺候著穿戴,洗漱。
“陛下,山西晉王請旨入京!”王承恩知道皇帝喜歡在這個時候問一下今天的安排,處理一些公事,倒是每天都有所準(zhǔn)備,今日也不例外,也早早有準(zhǔn)備,待皇帝問起,立刻按照順尋報給皇率。
“晉王?當(dāng)初存錢的時候他存了多少?”楊改革立刻想起去年存錢的事,楊改革分辨這些藩王好壞的標(biāo)準(zhǔn)就是去年自己辦銀行的時候存錢的數(shù)量,存的越多的,楊改革就認(rèn)定他越好,反之,存得越少的,楊改革就認(rèn)定越壞,明朝的藩王太多,楊改革也只能記住幾個比較有名的王爺,比如福王什么的,其他的,就只能依靠這個存錢標(biāo)準(zhǔn)來判定了,存錢多的,楊改革就認(rèn)定比較賢明,起碼董事,那么自己也可以給些面子,甚至可以帶著他們賺錢,很多事都可以關(guān)照,比如這次中元節(jié)進(jìn)京的事,楊改革就可以照顧,讓存錢多的藩王進(jìn)京,但那些存錢少的,楊改革鐵定是不會答應(yīng)讓他們進(jìn)京的,這些人除了壞事,還能干什么?如今能得楊改革允許進(jìn)京的,也就是當(dāng)初大力支持楊改革的幾位藩王,他們無一例外在楊改革的銀行里存了N多銀子,甚至連老底都掏了出來,如今楊改革也回報他們了,除了帶著他們賺錢,倒是毫不吝嗇的讓這些人進(jìn)京,出來透口氣,這些藩王也是相當(dāng)?shù)母小ぁ吘姑鞒醯闹贫仁遣辉试S出城的,能外出透一口氣,那也是一種奢求。
“回陛下,五百兩……”王承恩就知道皇帝會問這個,立刻報出了數(shù)字,邊報邊帶著笑意。
“五百兩就想進(jìn)京?”楊改革“震驚”的反問!聽說了那家伙只存了五百兩,連僅有的一點瞌睡也醒了,那是好笑醒的,話語間,帶著十分意外的震驚和意外。
皇帝這一聲叫,倒是讓周圍給皇帝服‘侍’的幾個宮‘女’和太監(jiān)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幾個貼身的小太監(jiān)、宮‘女’更是低頭憋笑,五百兩這個數(shù)字,連他們都覺得好笑,這也實在太少了點吧,早知今日,又何必當(dāng)初呢?
“回陛下,正是五百兩,不多不少。”王承恩也是憋著笑,認(rèn)真的稟報道。
“不準(zhǔn),堅決不準(zhǔn),五百兩就想出進(jìn)京,這也太便宜了,讓他們繼續(xù)呆在家里吧,沒事那里也不準(zhǔn)去。”楊改革瞬間就做下了裁定,
否決了晉王進(jìn)京的要求。
“遵旨,陛下!”王承恩立刻答應(yīng)下來,心里那是暗罵活該,活該一輩子呆在王府里出不來,要是你們是識相的,去年大力支持一下皇帝,今年可就是兩個世界里,除了賺錢不說,還能出城透氣,甚至可以遠(yuǎn)游,可不比一輩子呆在王府里強?看看人家周王,蜀王,唐王,早早的就接到了皇帝進(jìn)京的圣旨,如今一路游玩過來,過得何等瀟灑快活,這人比人,得氣死人。不,應(yīng)該說,王比王,氣死王。
處理了這件事,王承恩又稟報另外一件。
“啟稟陛下,通政司經(jīng)歷樊維城求見。”王承恩又稟報道,樊維城那是帝黨的喉舌,雖然品級不高,可王承恩卻把他的事排在了晉王的后面,可見此人的重要‘性’。
“樊維城?他有什么事?”楊改革聽說了,轉(zhuǎn)過身,皺眉頭問道。
“回陛下,似乎是有要事稟報”王承恩也只能模糊的答了句。
這個事,說起來,也可能是皇帝疏忽了,如今朝中重臣,大佬們是不怎么爭了,可那些小角‘色’們。卻沒消停,整日的斗這個,斗那個,那樊維城是明顯是個小角‘色’,又占據(jù)著重要的位置,斗他,那是自然,這家伙估計是來跟皇帝求救來了。
“哦,見,安排他到乾清宮暖閣吧。”楊改革稍稍的想了下,就決定見了。這些天的事,主要是接見眾多的人,所以。倒是要把見樊維城的事安排在前面,不然,接見的事往往沒完沒了。
“奴婢遵旨!”王承恩答應(yīng)道。
“對了,大伴,劉廷元呢?最近怎么樣了?”楊改革好像想起什么,忽然問道。
“回陛下,好似一直呆在家里”王承恩答道。
“哦,知道了,待有空,叫他進(jìn)一趟宮來,朕有話跟他說。”楊改革凝眉想了一下,說道,這安撫手下的工作,還不能馬虎了,得跟進(jìn)才行。
“奴婢遵旨!”王承恩又幕應(yīng)道。
“對了,安置的情況如何了?”楊改革若有所思的又問道。
“回陛下,正在進(jìn)行中。”王承恩回答道。
“哦,好,繼續(xù)跟進(jìn),有進(jìn)展隨時回報朕。”楊改革說了句。
“奴婢遵旨!”王承恩又答應(yīng)道。
經(jīng)過太監(jiān)宮‘女’們的打扮,一個神采奕奕的皇帝出來了。
乾清宮暖閣。
楊改革進(jìn)來沒多久,樊維城就來了。
樊維城這兩天著實沒睡好,前一陣子彈劾劉廷元的事,讓他感覺到了壓力,如今雖然朝堂上的大佬們不斗了,可下面的人卻是依舊爭斗得厲害,彈劾也越來越起勁,樊維城掌管著邸報的編輯和發(fā)行,消息渠道自然暢通,已經(jīng)接到消息,那些人要把他當(dāng)作靶子了,他的位置,有人看中了,想要他的位置,樊維城幾天沒睡覺,今日天沒亮就爬起來進(jìn)宮,求皇帝庇護(hù),他的官太小,掂記的人又多,雖然一直在防范,可這次樊維城感覺,怕不是那么簡單了,畢竟前面帝黨的被彈劾,有了先例了,后又有皇帝去國子監(jiān)撐腰,樊維城更是覺得有必要進(jìn)宮求皇帝庇護(hù)一下。
“臣樊維城叩見陛下!”樊維城進(jìn)來了,立刻畢恭畢敬的叩頭。
“免禮,起來吧。”楊改革說道。
“謝陛下隆恩!”樊維城連忙起來。
“卿家今天來,可是為了彈劾的事?”楊改革問道,其實,不用問也知道,如今大明朝的京師內(nèi),暗流涌動,一個不小心就會‘混’身碎骨,自然是要求個安心。
“陛下,臣”樊維城聽到皇帝直接就問是不是彈劾的事,立刻感動的熱淚盈眶,一直還在為怎么開口的樊維城,覺得自己果然沒跟錯人。
“嗯,朕知道了,這件事,你可有什么對策?”楊改革對于這么重要的位置,自然不能允許別人把他‘弄’下去了,這話語權(quán)的問題,自然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回稟陛下,自從陛下吩咐臣掌管邸報,臣就按照陛下吩咐,兢兢業(yè)業(yè)的做事,不管是那方來的稿件,臣一直以持中對待,也不偏袒某方,讓眾人都有〖言〗論的〖自〗由,以此來保身”樊維城說道。
“嗯,這樣處理沒錯,不然,你掌管邸報,要不了兩天就被人趕下來了,也就持中,才能站得住腳。”楊改革點了點頭,說道。楊改革自知和傳統(tǒng)士人爭奪話語權(quán),不可能一下子把士人的話語權(quán)全部奪走,也不可能徹底的封鎖了士人們的話語權(quán),也就爭取做到有自己的話語權(quán)而已。只要有個地方能發(fā)出自己的聲音就可以了,倒是也沒必要徹底的封死傳統(tǒng)士林的發(fā)言權(quán),所以,在邸報做事的樊維城,也貫徹了持中的態(tài)度。基本不偏袒某方,讓帝黨有發(fā)言的空間,也讓反對派們有發(fā)言的權(quán)利。
“…是,陛下,臣一直都是按照陛下的吩咐辦的,只是這次情況怕會不同,有些人似乎是認(rèn)定不把臣趕走不罷休,臣聽傳聞,似乎有不少人在收集臣的把柄了。
樊維城低頭站在那里說道。
“哦,有這事?”楊改革皺著眉頭問道。
“回陛下。千真萬確。”樊維城說道。
“哦,那你可有什么把柄落在別人手里?”楊改革疑‘惑’的問道,楊改革自認(rèn)沒聽到樊維城有什么壞傳言,頂多不過組織了一幫水軍,時常的給邸報叫個好,給自己長長臉,比起劉廷元來說,可以說人畜無害。
“回稟陛下,臣自認(rèn)做人清白,沒有什么把柄,不過如果把芝麻大小的事也拿出來說,臣……”樊維城連忙求救。
“嗯。朕知道了,只要沒做什么壞事就行,些許小事,倒是不怕…”楊改革想了想,說道,安慰了一下樊維城,又停了下來,不管如何,這個人自己得保住才行。
“請陛下為臣做主。”樊維城趕忙求救。
“嗯。這個事,朕來想辦法,你不用急,朕自當(dāng)保你無事”楊改革停頓了一下,就決定保下樊維城。
“臣謝陛下隆恩。”樊維坡見皇率應(yīng)承,立刻感‘激’的謝恩。
“對了,這次朕的這個水陸大會,會聚集天下名士,各方有名望的人都會到來,你把邸報的版面,用三成來介紹這些名人的來歷,以及他們有哪些學(xué)說,有哪些值得稱頌的功績都在邸報上登出來,利用你手上的職權(quán),好好的宣傳、吹捧一下他們,這個事,你親自辦,最好能親自去采訪那些名人,多和那些名人打‘交’道,你替他們宣揚名望,他們自然感‘激’你,一些對你不利的東西,可以抵消在無形之間,你也好借這個機會抬升身價,不然,老是做通政司的經(jīng)歷,那是不行的,可懂了?”楊改革又吩咐道,如今這邸報的地位,還太低,如果比照后世的待遇,那起碼能到個副部級,司局級的待遇,如今才是個七品官,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臣謝陛下指點,臣知道了。”樊維城喜出望外,跟著皇帝做事,果然有前途,皇帝待人,果然厚道。
“不用謝,記得安心做事,用心做事就行,還有什么問題嗎?”楊改革溫和的說道。
“回陛下,沒,沒有了,不過,陛下,這去了三成的版面,是不是把一些東西撤下來?”樊維城高興的很,說話有些‘激’動,又想起這版面上的東西,很多都是皇帝親自定下來的,換掉三成,他又怕皇帝不高興,特別是那個相當(dāng)占版面的徐霞客的游記,每次都是洋洋灑灑好幾千字。
“這個還不簡單?如今非常時期,邸報的版面不夠,你把邸報加一倍,自然是什么版面都有了,那些對你不滿意的人,你也給他們一個上報的機會,自然也不會太針對你了。”楊改革說道。
“謝陛下指點,臣明白了,臣明白了!”樊維城高興糊涂了,立刻謝恩。
“明白就好,回去安心做事吧,還有事嗎?”楊改革又問道。
“回陛下,沒有了,沒有了呃,那陛下,這邸報增加了一倍,那價錢?”樊維城又問道。
“不用漲價,邸報看的人多了,這做廣告的費用自然得漲,你找琉璃齋漲點價就是。”楊改革立刻回答道。
“臣遵旨!謝陛下隆恩。”樊維城立刻感‘激’的答應(yīng)謝恩。
樊維城走了,楊改革皺著眉頭想了一會。
“大伴!”楊改革喊道。
“奴婢在。”王承恩趕緊答安。
“去查查是誰在推導(dǎo)著攻擊樊維城,在那群人里找?guī)讉€有把柄的,也找人華劾掉,好叫他們安靜些,知道嗎?”楊改革說道,楊改革一直不太喜歡使用‘陰’暗里的力量來解決問題,不過,這些小魚小蝦也是在太煩人了,楊改革也沒什么耐心跟他們磨嘰,直接干掉幾個得了。
“奴婢遵旨!”王承恩答應(yīng)道。
山東。
衍圣公的府上。
孔胤植一個人呆坐在書房里,眉頭緊鎖,案桌上,是京師的來信,信里說道的情形,讓孔胤植相當(dāng)?shù)牟话玻实墼诖笸V眾之下忽然挑明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這讓孔胤植有些不適應(yīng),甚至害怕,皇帝為什么忽然就公開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皇帝要干什么?
孔胤植再次拿起那信件,再次看了一次,眉頭依舊是緊鎖。
看過了半響,放下這封最新的信件,拿起其他幾封又看,其中有的信,已經(jīng)磨損得厲害了。
孔胤植看了許久,眉頭一直緊鎖。
去還是不去?不去皇帝似乎也不能把他怎么樣?他依舊是衍圣公,皇帝還能撤了他家的封號不成?
可不去,又不甘心,別的不說,只如今天下世家大族,文人墨客,高僧大德齊聚京師,他知道,必定會有大事發(fā)生,呆坐許久,終于是長長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