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不知道身至何方,究竟是身體懸空著呢?還是已經沒有了身體,只剩下些微弱的意識?頭暈目眩,如在云里霧里,又似乎是在夢境之中,除了有微弱的意識外,其余身體各部位都不知所云。
更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沉沉間,忽然感覺有陣涼風拂面,緊接著便感覺到,身子似乎已經有了知覺,剛反應過來,只聽見“撲通”一聲,感覺自己已經摔在了地上。
白弟睜開眼睛,只見入眼一片黑暗,冷颼颼的風正呼呼的刮著,他忍不住打個寒顫。他站起身子,抬首看去,只見距自己不遠處有個黑影,他走了過去。
“師姐,是你么?”
白弟問道,而后便彎下腰去將爬在地上的那人轉了過來,入手竟是一片柔軟。
“師弟,我在這里。”
在白弟的身后傳來一聲輕柔的聲音。
白弟聞后一怔,低頭看去,他看見,兩只雖然在黑夜但猶閃爍著明亮的一雙眸子,正盯著自己看。
“你為什么要救我?”
黃芊芊輕聲說道,聲音略顯沙啞,說著話,那雙眸子仍是眨也不眨的看著白弟。
白弟忽然被嚇了一跳,本來撫著她肩膀的雙手猛得縮回,口中結巴著道:“你…你,醒了?”
黃芊芊似乎沒有看見白弟的局促,仍是問著先前相同的問題,道:“你為什么要救我?”
白弟還未說話,那邊已經傳來水月貞的聲音。
“師弟,是她醒了么?”
白弟聞后,站起身子,向著水月貞走去,道:“是?。熃?,她已經醒了。”
黑暗里,水月貞轉首四顧,依稀可看見,這里似乎就是她們被吸進洞前的那個平臺。
“師姐,我們脫困了,我們已經出來了!”
白弟道。
水月貞輕嘆一聲,道:“是??!想想這被困的二十多天,真是如同做夢一般!”
說完,似乎是忽然想起什么,臉頰感到陣陣發燙,幸好黑暗里看不見,要不非得看見她那素凈玉靨上的那兩團紅云。
白弟好像并沒有發覺水月貞的不安,跟著說道:“是??!真如做夢似的,不過,好在我們福大命大,雖然歷經坎坷,終于又重見天日?!?說話間,忽覺風勢變大,漆黑的蒼穹驟然間閃過一道閃電,如同是將天空硬生生的撕裂一般,繼而,一聲悶雷打破了此間的沉寂。
“轟隆?。?!”
水月貞、白弟,二人抬頭望天。
“轟隆隆--咚!!”
又是一聲響雷震過天際。
二人忽覺臉面一涼,下雨了么?
“師姐,看來我們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白弟收回仰望的目光,語露興奮的道。
水月貞疑道:“此話怎講?”
白弟笑道:“想這通天峰不知何其高大,我們來時就那么費事,如今我們饑渴難當,更不知何時方可下去,又不知何時才能找到食物,眼下,莫不是連老天都在幫我們么?”
水月貞細細一想,點頭笑道:“正是,連老天都給我們送來及時雨了!”
說話間,大雨傾盆而泄,嘩嘩的下個不停,灑在大地之上。
二人各自仰起頭來,張開嘴巴,大口大口的貪婪的喝著落下的雨水,從來沒有感覺,原來雨水的味道竟是這般的甘美!
白弟在雨中淋著,雨水將他全身濕透,頭發、臉上全部都是,他伸手摸了一把臉,眼角不經意間,看見了不遠處,躺在地上的那團黑影,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不知生死。
白弟見狀,向前走去,剛走出兩步又停下,思忖道:這黃芊芊乃是魔教妖女,做了不知多少傷天害理之事,我將她從洞里救出,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她現在是死是活,又與我何干?再說了,她先前還問我話了,這會又下起雨來,正好解決了她的饑渴問題,現在又如何會死呢?
這樣想著,白弟便又停下了步子,只是眼睛卻還是這么看著那團黑影,耳邊仍飄著她先前的那句話。
“你為什么要救我?”
風越疾,雨更厲,山雨瀟瀟。.“師姐,這里雨勢太大,我們還是過去避上一避吧!”
白弟靠近水月貞道。
水月貞聞后,一雙眸子看著白弟,黑暗里,卻是能看見兩點幽亮注視著他。
“嗯,好的?!?
水月貞輕聲道。
白弟、水月貞二人走向平臺里側,靠近山墻,抬頭望去,雨水打在眼里根本看不清楚,現在置身于平臺之上,根本就沒有背雨之地,大風呼嘯,將大雨卷起,重重的打在平臺。
二人挨著山體坐下,背靠在墻上,相偎相依,目視著眼前漸大的雨勢,一陣風呼嘯而來,再次卷著一股水流潑向二人。
水月貞忽然縮身打了個寒顫,忍不住向著身后的山體靠近。
黑暗里,白弟感覺到了,身旁的嬌軀散發著顫抖。他哆嗦著舉起了手,顫抖的慢慢靠近,雨滴砸向他的手背,他忽然將手又縮了回來。
“轟隆?。 ?
一道閃電劃過,巨雷在天際炸響。
就在那道刺眼光芒閃耀的一剎那,他們四目忽然相對了,互相凝視了那么一下,他的心弦莫名的一動。而后,又是一片黑暗。
黑暗里,那顫抖的手又哆嗦著舉起,向著黑影落去,觸手一片柔軟,卻是冰冷異常。
白弟伸出手,抓緊水月貞的一只柔荑,黑暗中,感覺那只冰冷的柔軟似乎顫抖了一下,想要掙脫,但又感覺外面的包裹竟是那么的緊,她放棄了掙扎,就這么靜靜地任他握著。
……
“轟隆?。?!”
又是一道閃電劈過天際,驚雷再現,黑暗的天際頃刻間被照耀得刺眼難奈,冰冷的地面,順著背脊傳遍全身,風雨不歇,呼呼的刮著,潑著。落在她的身上,臉上,孤零零的身影,仰臥在地,卻顯得分外瀟索。
一道閃電從天際劃落,一直落到通天峰頂,在閃電照耀的那一剎那間,映亮了通天峰頂平臺之上,三人中,一人身躺在風雨中沖涮著,而另外兩人,分明坐在石墻邊上,相偎相依,竟不知何時相擁而坐。
風,呼嘯的刮著,刮過她的身體,將她臉上的水滴吹下;而后,雨,嘩嘩落下,如同怒海浪濤一般,一浪猛過一浪的,紛紛灑向她的身體。.只是,在這般兇猛的風雨蹂躪下,她竟然感覺不到絲毫的寒冷,空洞的眼睛半睜著,穿過雨霧,迷茫的看著不遠處的石墻之下,游離的思緒卻不知在何方飄著。.……
五行宗,靈水淼峰。
白娣推開窗戶,抬頭看著天上的那輪明月。
月亮很大也很圓,皎潔的月華遍撒在靈淼峰院落的每個角落,就如同是撒上了一層閃爍的熒光。
“師姐,你現在在哪?”
白娣身著單裳,肩上披著她那身翠綠的衣衫來。
這時,她忽然憶起,在不久前的曾經,她經常與師姐就這般在夜深人靜之時,倚著窗闌,靜靜的看著天上那輪明月,一起輕聲的述著悄悄話。
那種情景,竟如發生在先前!
忽然,一陣風吹過,白娣緊了緊脖間的衣衫,輕輕的嘆息一聲。眼前忽然飄過森木峰中的那個人影出來,嘻哈的似乎每個正經,不過,每到自己陷入困境時,他又挺身而出,雖然平時他總受自己捉弄,但是,在她的心間,在不知何時竟然裝了他。
這時,她忽又憶起同是森木峰中又與他素來交好的人來,平時一幅呆傻木訥樣,現在不知道與師姐怎么樣了?雖然他人看起來挺傻,但是想來會好好保護師姐的,那次在孤魂嶺地底,若不是這小子,師姐還不知道會被那魔教妖女怎么樣呢!.而這次,師姐與這小子同時被通天峰上那不知名的黑洞吸噬,至今仍是下落不明,更不知究竟是生是死。
剛想到這兒,白娣趕緊呸的一下,口中忙道:“呸呸呸,說什么呢,師姐怎么會有事呢?一定會沒事的!”
說完,忍不住又在心里低低的問上一句:“是這樣的么?”
“唉!”
白娣深深的嘆息一聲,關上窗子,返身走了回去。
……
森木峰,屋檐下,石階上。
吳桂只身一人,蹲坐在屋檐下的石階上。
這里,在以前不算他最好置身于此,因為還有一個人比他更甚,他似乎沒事時,總是喜歡一個人,靜靜的坐在石階上,默默的沉思著,他似乎總有數不盡的憂郁,雖然平時他從未說過,但是身為他三師兄又與他素來交好的吳桂,又如何會不知呢?
吳桂仰頭灌了一口酒,這酒還是白弟送給他的,說是叫做桂花酒,名字與他有重字,吳桂一直都舍不得喝。
現在,眼見日子一天天過去,白弟也一天天沒個消息,看來已經是生死難料了?
想起以往,二人之間發生的趣事,吳桂不禁更是愁腸又起,忍不住又是一口酒喝下。
吳桂本來就不是貪杯之人,酒量也是有限,再有近半個月來,心情異常沉重壓抑,他醉了。身子一仰,呼呼睡去,口中卻念道:“小師弟,你究竟在哪?”.在萬籟俱寂的森木峰中,與吳桂相同的還有一人。
森木峰,山之巔。
一個人身穿黑色衣衫,頭戴紗布頭套,獨自一人坐在一石塊上,喝上一口酒,看眼頭頂蒼穹蟬娟。
山上風很大,吹動他的衣衫獵獵作響,一只衣袖竟被吹得隨風飄搖。
這時,他站起了身子,他隨手將已經喝干的酒壇子甩出,步伐輕搖的走向遠處,身后明月照在他的背影上,一只寬大的衣袖隨風飄擺。
若白弟在此,他定不會對此人陌生,因為他是白弟的師伯兼秘密師傅--智木!
搖搖晃晃的身子漸漸遠去,竟顯得分外孤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