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月初,徐皓月得到了一個好消息,占城稻得到了大豐收,占城稻耐旱、適應性強、不擇地而生、生長期短等優(yōu)良的特性完全體現(xiàn)了出來,自種至收僅五十余日,每畝產(chǎn)糧三百八十多斤,共收得糧食三十多萬斛。
看到戴司、荀盺和童鐵頭傳來的書信,徐皓月欣喜不已,給劉逸軒和張從顏看了之后,便讓張從顏提筆回信,讓戴司和童鐵頭搶種第二季稻下去,希望能趕得上第二次的大收。
張從顏提筆之時卻說道:“王爺,此刻糧食已多,再搶種,只怕谷賤傷農(nóng)啊。”
徐皓月微微笑道:“不妨事,如今戰(zhàn)亂各處都需要糧食,我們以平常價格收購農(nóng)人的糧食,運到他處去賣便可,或以備不時之需,總之還要搶種下去,常言道天有不測之風云,誰知道后面會不會有什么災禍發(fā)生,總之積谷防饑總沒有錯的。”
想不到隨后真的被徐皓月這個烏鴉嘴給說中了,七月淮河流域普降大雨,看雨勢便連一些淮上老人都說,從沒見過如此大的雨勢,想來是遇上百年難遇的大雨。結(jié)果淮河流域各大水系水位猛漲,江河湖沼皆發(fā)大洪水。在正陽城的白甲軍因為湄水、淮水水位猛漲,不得不冒雨放棄正陽后撤到盛唐暫避。
到八月初,淮水流域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洪水,農(nóng)田村舍被毀、百姓流離失所,不少地方都是一片澤國。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人在這一刻顯得是那么的渺小和無助。這場大災來臨,讓本來就飽受戰(zhàn)亂之苦的淮南百姓更加的困苦,壽州、濠州、泗州、滁州、廬州、揚州等地流民數(shù)十萬計。
面對洶涌而來的十多萬饑民百姓,壽州李重進、濠州張永德、泗州趙匡胤、滁州向訓等周將紛紛上書周主柴榮請示如何處置這些百姓。柴榮的回復很簡單,以糧濟民,后續(xù)會有糧食補充過來。
周軍諸將紛紛打開糧庫接濟災民,下蔡囤積的糧食如流水般往南輸送,壽州、濠州、泗州等沿淮州縣由水軍運糧,滁州稍遠但也派出了糧隊運糧過去接濟。好在向訓攻破滁州之時得了唐軍的十萬斛糧食,加上運來的糧食勉強夠接濟災民和軍隊自用。
而唐軍的做法則是完全相反,揚泰楚等州縣根本無多余的糧食周濟百姓饑民,唐軍控制的州縣紛紛開始驅(qū)趕百姓饑民。兩年的戰(zhàn)爭讓南唐積蓄的家底差不多都用盡了,如今還要應付淮南、吳越的戰(zhàn)事,唐廷根本拿不出多余的糧食來喂飽災民。于是乎,淮南大地上,災民們哭聲震天、扶老攜幼紛紛往周軍控制的州縣逃難,他們聽聞那邊才有吃的。
在廬州的近十萬災民把龍彥塵嚇了個半死,他也沒有那么多的糧食喂飽這些災民,好在徐皓月來了書信,讓災民們遷往盛唐就糧,龍彥塵阿彌陀佛的念了多少遍,真把徐皓月看做了活菩薩,在廬州的百姓便走了百余里的路到盛唐就糧。
此刻英山的梯田顯示出了它的好處,都是在高出,不怕洪水影響,大雨來臨之時,梯道之間也做了泄水的溝渠,各梯田之間的多余的水都順山勢排到山下匯成水流,直接流入湄水去了。但英山、盛唐等地地勢低洼、平地上的農(nóng)田還是受了災,也有數(shù)萬的災民。好在英山的存糧甚多,喂飽這十余萬的災民不在話下。
這倒讓張從顏、劉逸軒等人大大的驚訝,都言徐皓月的遠見卓識,若沒有徐皓月開墾梯田、購進占城稻的積谷防饑之策,這次大災只怕英山和盛唐也要斷糧了。聽了這些贊揚的話語,徐皓月倒是大大的汗顏了一番,還好沒人說他是烏鴉嘴。
這場大災禍好像就是為周軍安排好的一般,周軍不遺余力的周濟百姓,正好將懷柔之策發(fā)揮到了極致,一時間淮南大地除了廬州、盛唐、英山、蘄州、舒州少數(shù)地方之外,其余各州縣的百姓都受了周軍的活命之恩,對周軍的態(tài)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變,唐軍的無情也讓淮南百姓的心徹底涼透了。
大災之后便是大疫,徐皓月也知道這個道理,早早的讓孫庭運帶人準備防范疫情爆發(fā),給百姓傳授防范疫情的一些知識,比如一定要將水燒開了再喝,飯前便后要洗手等等。也好在盛唐在湄水上游,水源尚算潔凈,而且孫庭運等人熬制的大鍋預防疫病的湯藥也起來作用,英山、盛唐沒有爆發(fā)疫情。
但其他地方就沒有這么幸運了,各地相繼爆發(fā)了疫情,周軍、唐軍也被波及,不少兵卒都病倒了。徐皓月讓孫庭運帶著人手分散到各州去贈醫(yī)施藥,倒是讓這老道得了個神醫(yī)的美名。孫庭運得了徐皓月的授意,沒有周唐之分,只為救民,每到一地就看癥試藥,他的方子很是對癥,又把預防的方子傳授給當?shù)氐睦芍小=?jīng)過孫庭運和他弟子們的努力,淮南的疫情得到了控制,但還是有十多萬人喪命。在疫病面前,老天爺是公平的,周唐兩軍都有兵將病亡,各州縣平民之中病亡的有百姓也有富豪貴胄,在死亡的權(quán)力上,人都是一樣的,就像生下來的權(quán)力一樣平等。
在大水退去之后,徐皓月廣招流民百姓在英山、盛唐等地開墾種占城稻自救,又從百姓中招募了精壯參軍,白甲軍兵卒糧餉優(yōu)厚,百姓人數(shù)有多,紛紛踴躍想加入白甲軍。眾營官紛紛動手挑人,將白甲軍擴充到了五萬余人。
由于軍伍擴充,原來徐皓月偷懶照搬的營連排班的編制不夠用,而且再和唐軍交流的過程中,徐皓月發(fā)現(xiàn)這稱呼上也格格不入,人家也不明白你一個連長管多少人,算個什么官,而且這次上奏唐廷報捷之后,唐廷給的官位都是當時的軍職,在使用上多有不便。
于是徐皓月再召集諸將商議之后,下令將白甲軍軍制改變,營號不便,一營為軍,設(shè)營都虞侯,每營下面是八個指揮,設(shè)正副指揮使,每個指揮五百人,指揮下面設(shè)五個都,每都一百人,設(shè)正副都頭,對應的下面便是什長、伍長的設(shè)置。
新丁入伍,各營開始新兵訓練,現(xiàn)在每營差不多有四千余人,各營自己分開訓練,然后每隔幾天合練。
由于新軍加入,加大了英山甲胄、兵器生產(chǎn)的壓力,徐皓月命人打開府庫將上次挑選剩下的精良兵器、甲胄發(fā)予諸軍,又在百姓中募集得匠人數(shù)千,將盛唐的鐵匠房和造甲房擴大規(guī)模,日夜趕制軍器。
英若蘭將養(yǎng)了幾個月后,傷勢漸漸好了起來,已經(jīng)能下床走動,還開始練劍慢慢恢復。徐皓月一有空就過來陪著她,讓英若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這天李煜和周憲回了書信,信中言道兩人已經(jīng)搬到了鐘隱別院常住,不問朝政,每日撫琴作詞,好不快活。信中也詢問了英若蘭的傷勢,還邀請徐皓月夫妻等戰(zhàn)事稍平,再到金陵座客。李煜的信中卻提到,皇太弟李景遂迫于大皇子李弘冀的威勢,幾次上書請求李璟削去他的儲位,但李璟似乎礙于先皇李升的遺詔,要他傳位于弟,有些遲疑,想不到李弘冀多番進宮面陳,惹得李璟很不高興,儲位還是懸而未決。
看完李煜的信,徐皓月暗暗搖頭,這李弘冀雖然武毅剛勇,但在玩政治一道上卻是個白癡,他如此逼迫自己的叔父,又老是在李璟面前嘮叨,李璟一定會覺得他這是在逼宮攬權(quán),沒有一個皇帝會喜歡這樣的兒子,因為他已經(jīng)威脅到了皇權(quán)。按理說李璟也一定想傳位給自己的兒子,只是礙于面子上,也要推辭幾次才說的過去,想不到李弘冀這般一鬧,倒是惹得李璟不高興,所以才遲遲沒有改立儲君。
又過了幾日,皇甫繼勛也來了書信,信中說沿海路行商的船隊回來,交易大獲成功,在契丹除了賺到不少錢財之外,又交易得契丹的上號馬匹盡三千匹,還有上好精鐵數(shù)萬余斤,已經(jīng)安排車船隊運往盛唐。
徐皓月大喜,便讓月字營的騎兵指揮、副指揮趙順平、陳子劍兩人在諸營中挑選精銳,擴充月字營的騎兵,等馬匹到了便開始操練騎兵。
諸事安排妥當之后,這一日見英若蘭似乎有些悶悶不樂,徐皓月問起情由,英若蘭只是笑笑說沒事,徐皓月問起英凝雅來,才知道英若蘭是想家了。想起自己似乎也有大半年沒有回英山看看,而且數(shù)萬斤精鐵到來,也需要讓李慶下山來一趟,看看上次因為原料受限沒能打制出來的兵刃,能否打制成功。而且義子徐子茗和劉小惠、童銀姑等人也在英山,大半年沒見,也有些想念。
如今諸事已經(jīng)安排得差不多,徐皓月便讓人準備車馬,他帶著英若蘭、童虎頭、英凝雅等人準備回英山一趟,臨行前他交待英仲高加強城防,劉逸軒和張從顏輔佐英仲高,暫代軍政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