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陪魏冉和宣太后一同迎接白起的還有一位白起從未見過的親戚--新城君羋戎。白起帶兵到伊闕去的時候,正在與楚人作戰的新城君羋戎還沒有回到咸陽,所以白起并沒有見過他。他是魏冉的哥哥,宣太后的兄弟,魏瀾的親伯父,也是白起的長輩。不過他這些年來一直守在秦楚邊界,未曾回來過,白起也從來未曾見過他。
羋戎的個子比魏冉低一起,清瘦的臉龐,大大的眼睛,高挑的鼻梁。按說這樣的長相應該算是比較清秀的,但是由于長期在外征戰,使得他的臉上多出一股風霜之色,身上多出一股血煞之氣,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將軍威風,因此見過他的人,都很難把他與清秀兩個字連在一起。白起雖然對他早有耳聞,但是今日一見,卻還是不由得被他的風采所感染。
不過新城君顯然對白起并沒有什么好的印象,這大概是由于太后對于白起懷恨于心,這才使得這新歸來的新城君對白起也是心存芥蒂。白起也不以為意,與新城君執手而語極盡親密。新城君礙于情面,不好冷面相對。雖然沒有冷言相對,但是面目之上卻盡是不快之情。白起看出新城君是個直性子的人,心中所想一切都寫在臉上,一點兒也不把他放在心上,在飲宴之時更是時不時的向新城君舉杯邀飲。宣太后把這看在眼里,表面上雖然沒做什么表露,但是白起心中知道她心里一定氣壞了。
當天夜里,許渡來到白起的家中拜訪,白起親自迎出門外。兩人在偏廳坐定,下人送上香茗,白起向許渡問道:“許將軍,這些日子以來,咸陽的形勢如何?”許渡說道:“上將軍走后半月,新城君帶兵回到了咸陽。依舊例,非守城之軍是不能進駐都城的,但是新城君毫不講理,強行帶兵進駐咸陽城,我將此事報告太后,太后不但不阻止新城君入城,反而讓我們騰出兵營讓新城君的人馬進駐。后來我們按照大人的吩咐讓出了兩個軍營給新城君的人,但是卻不許他們靠近王宮。現在整個咸陽城防仍舊都在我們的手中。”
這件事白起已經知道。許渡早已經把這件事用快馬報告給了白起。當時白起正忙著與韓魏交戰,無暇顧及。所以他一邊請魏冉調停,一邊命令許渡讓出一部分兵營讓新城君入住,但是限定他進駐咸陽的人數不能超過一萬人。否則就以謀反之名消滅他們。魏冉在中間周旋最后終于使兩方人馬安定了下來。
這咸陽的城防,是宣太后答應交給白起的。不過當時她也是出于無奈,并非真得想交出咸陽城防。白起殺了她的兒子,她的心里恨死白起了,若不是當時情形危急,新城君離得較遠,短時間回不到咸陽,宣太后說什么也不會把咸陽城防交給白起的。要知道,把咸陽的城防交給白起就等若把自己的小命放在白起的手中。白起敢親手殺死高陵君,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對她這老太婆下手,她當然要把新城君的人馬拉進城來。若非如此,她又如何能安枕。所以新城君回來之后,她就找到了主心骨,想奪回咸陽的城防。
“新城君回來之后,以支援伊闕為名大肆征兵,現在已經征急了五萬兵馬,由新城君的心腹將領帶領開始了訓練。現在新城君在咸陽的兵力已經超過了十萬。這一點對我們非常不利,萬事還請上將軍早做謀劃。”許渡說道。“最近其他的將領有什么動象?”白起問道。新城君回來之后曾經先后與客卿錯、安信、丹叔子等各位將領見面。而且還做了深談。”許渡說道。“新城君難道沒有來找你嗎?”白起含笑問道。許渡聽言趕緊在白起面前跪下說道:“上將軍,許渡對上將軍忠心耿耿,請上將軍萬勿見疑。”白起趕緊把他扶起來說道:“許渡將軍說哪里話來?白起若信不過將軍怎么會把整個咸陽的城防交到將軍的手中?我只是想知道新城君有何打算。”
“新城君確來找過末將,不過他卻并未說什么要我歸順他,反對將軍的話,只說我手握咸陽城防,萬事應該以秦國為重,不要有負秦國上下對我的厚望。其他的就沒再說什么了。”許渡說道。“將軍如何回答呢?”白起問道。“末將回答:‘末將受上將軍和太后托付守我秦都咸陽,末將定然會拼死保衛咸陽,不使上將軍和太后失望。’”“將軍不該如此說的。”白起嘆了口氣說道。“此言句句出自末將真心,請上將軍明查。”許渡說道。“許渡將軍應該看得出,這是新城君在試探于你。將軍應該與他虛與委蛇,探聽一下他的意向才對。”白起說道。許渡聽言,而上流露出為難的神情。白起知道他不是善于做偽的人,安慰了他幾句又向他問道:“你可知太后和新城君最擔心的是什么?”
許渡心里說:“他們當然是怕你造反。你現在手握重兵,又是儲君生父,他們當然怕你把他們趕出王宮親領朝政。”不過這話許渡當然不會明著向白起說,他只是搖了搖頭向白起說道:“末將是個粗人,如何能猜到他們的心意。”白起滿含深意的看了許渡一眼說道:“他們最擔心的是我的身份。”
“上將軍的身份?”許渡有些不懂了。“許將軍可知白起的先祖是何人?”白起問道。“許渡從未聽人提及過上將軍的來歷,不知上將軍的先祖為何人?”許渡問道。“白起的先祖是秦武公的嗣子公子白。武公去世后先祖未能繼位,德公繼位后把先祖封于平陽。而白起生于平陽之地,正是武公血脈。”白起說道。許渡聽言大吃一驚,急忙伏身跪拜。白起將他扶起,許渡激動過后向白起問道:“先王歸天,大秦無主,上將軍身為王室正統,為什么不表明身分登上王位呢?”
白起心里說道:“你以為我不想?我這個身份是假的,我那個岳父老頭知道的一清二楚,我怎么敢在他的面前把這張底牌揭出來。”白起以前從來沒有想到過利于一下這個借來的身份。因為那畢竟是假的,白起以為憑自己的能力大可以自己打出一片天下來。不過入秦之后,他一天比一天認識到秦人的排外思想,他們只會忠于心王室正統,任鄙對于他的警告正是出于這方面的原因。所以現在白起已經考慮是時候把這張牌借來用用了。
“你應該知道,高陵君死在了我的手上。太后對我懷恨于心,她是絕不會讓我登上王位的。我的身份未泄露倒還好些,我的身份一旦泄露,太后會立即對我下手的。現在我大秦危機四伏,我若于太后再起沖突的話,秦國將有覆亡之厄,這恐非將軍所愿見到的吧。所以這件事還請將軍嚴守此密。”白起向許渡說道。
“太后竟然如此不識大體,大秦正統在此,哪有她一個楚人反對的道理?”許渡怒道。“將軍息怒,太后在秦國的勢力畢竟根深蒂固,而白起又是新近冒起之人,以目前形勢之下,我們實不宜與他們發生沖突。正如新城君所說,將軍只要心存我大秦,白起就已經感激不盡了。”白起說著躬下身子對許渡深深得行了一禮。許渡知道了白起的身份如何敢當他如此大禮,趕緊起身回避。白起說道:“日后白起還有很多事要依靠將軍,還望將軍鼎力相助。”“許渡一生唯上將軍命令是從,絕不敢有絲毫違背。”許渡斬釘截鐵地說道。
送走了許渡,白起難得的有時間與家人聚上了一聚。白起一邊坐在桌前與嫻公主和魏瀾說話,一邊逗弄著一雙兒女。嫻公主生的男孩已經過繼在了昭王的名下,被太后賜名為異人,而魏瀾所生的女兒則由其外公賜名為潔雅。兩個孩子生得一般可愛,白起看到他們,心里一下子被幸福占滿了,覺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白起與兩位夫人說話,喬楓、喬薇兩姐妹分別抱著兩個孩子在末座相陪,兩人時而逗弄著自己懷里的孩子,時而抬起頭來羞怯的向白起看上一眼。
白起起初并沒有注意到兩人奇怪的神情。只是白起在逗弄喬楓懷里抱著的孩子的時候喬楓的目光與白起不經意間撞在了一起。喬楓本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從未扭扭捏捏過,今次目光與白起相接卻仿佛做了什么虧心事兒似的,慌忙把頭低了下去,雙頰紅得猶如剛摘下的紅蘋果一般。白起心中奇怪,疑惑地向姐姐喬薇望了過去,想從她那里得到妹妹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子的答案。然而令白起意外的是喬薇的神情比之喬楓更加得不自然了。白起只是向她那邊望了望,她就飛快的把頭低下,把臉貼在孩子的小臉上,再也不向白起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