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乃剛說,這個廣東客叫王海,今年四十出頭,香港人,是廣州一家著名的涼茶企業(yè)的採購副總。
王海原來也是搞印刷技術(shù)的,先在新加坡幹了幾年之後,後因新加坡政府注重環(huán)保,關(guān)閉了所有的印刷企業(yè),他又跟著廠子去越南幹了幾年。再後來,他嫌越南生活條件太差,社會治安也不好,便回了香港。回香港後,由於香港沒有印刷廠,他就用所有的積蓄炒股炒期貨,本想大賺一筆,結(jié)果卻賠了個底掉。爲此,他老婆也帶著孩子離開他了。他沒家沒錢,在香港很難生活下去,只好去廣州重操舊業(yè)。再後來,廣州的那家著名的涼茶企業(yè)大量招人,他就找到那個企業(yè)的香港股東,坐上了採購副總這個位子。
王海來到黃山印刷廠後,發(fā)現(xiàn)邵乃剛很精通印刷技術(shù),便跟他有了一見如故的感覺。倆人越聊越開心,就邀請邵乃剛跟他一起吃晚飯。也是王海一個人閒著沒事,找人聊聊天好度過寂寞時光的意思。
劉偉在瞭解了王海的情況之後,對其他的都不感冒,唯獨對他的個人生活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他現(xiàn)在還是單身一人嗎?”
“應(yīng)該是吧?這種事我怎麼好意思問呢。”邵乃剛說。
“這個王海長得怎麼樣?”劉偉又問。
“還可以吧。但跟你一樣,大煙鬼,顯老。”
“他喜歡女人嗎?”劉偉又問。
“這我哪兒知道?!”邵乃剛白了劉偉一眼,“你小子這腦袋裡一天到晚的都想些什麼呀?我看你就是個花心大蘿蔔,三句話不離本行!”
劉偉沒搭理邵乃剛的調(diào)侃,站起身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幾圈,又掏出煙來點燃,狠吸了兩口。邵乃剛就罵他:“還抽,看不抽死你!”
劉偉又自顧自地抽了兩口煙,突然把半截?zé)熀莺莸厝釉诘厣希钟媚_碾了碾,說:“我要出去辦點事。”說了,大步走了出去。
邵乃剛就在他身後罵道:“你把我家當什麼了?賓館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還把菸頭扔在地上!真他媽操蛋!”
邵乃剛以爲劉偉會在溫碧蓮那裡過夜,簡單收拾了地板,又洗了個澡,便上牀睡覺了。可剛躺下不久,又聽到敲門聲。邵乃剛扯著嗓子問是誰?劉偉高聲回答:“是我,快開門!”
“你怎麼回事啊?還真把我家當賓館啦?”邵乃剛罵罵咧咧地給劉偉打開了房門。
“哎,穿上衣服,我有事跟你說。”劉偉對只穿著一條內(nèi)褲的邵乃剛說。
“幹嘛?”邵乃剛一邊往臥室裡走,一邊說,“這都幾點了,還讓不讓人睡覺啦?敢情明天你不用上班!”
劉偉跟進邵乃剛的臥室,坐在牀邊對他說:“那行,你就躺在牀上,我跟說。”
“哎呀,你煩不煩人呢?”邵乃剛不耐煩地說,“你找不到女人又換口味了?”
劉偉被邵乃剛逗得撲哧一笑,說:“我就是換口味了,也不找你啊!”
“去去,趕緊滾蛋,我還睡覺呢!”邵乃剛鑽進了被窩裡,還用被子把頭捂了個嚴嚴實實。
劉偉掀開被子,對他說:“哎,你再堅持一會兒,我很快說完。”
邵乃剛噌地坐了起來,罵道:“有屁快放,有話快說!”
劉偉本來想把自己心裡的打算都告訴邵乃剛,再跟他商量商量細節(jié),現(xiàn)在見他一臉的不耐煩,只好問了他一句:“你明天能不能再把王海約出來吃飯啊?”
“幹嘛?”
“不幹嘛,就是想跟他吃飯聊天。”
“就這?”
“嗯。”
“那你明天跟我說不就行了,還至於大半夜跑到我這來,攪得我沒法睡覺?你真是的!”說罷,邵乃剛又鑽進了被窩裡。
劉偉還要說點什麼,想了想,又閉住了嘴巴,起身走進大廳。他很納悶,這個邵乃剛一直很尊重自己,說話也向來是文縐縐的,今天這是怎麼啦,就像吃了槍藥。滿嘴髒話不說,對自己的態(tài)度也有問題。看他的態(tài)度,好像還有一絲怨恨。劉偉坐在大廳裡,前思後想了半天,也沒發(fā)覺自己什麼地方做錯了,便想他是因爲困了,正在鬧覺。這麼想著,劉偉又點燃一支菸,思考起採用什麼方法跟那個王海套關(guān)係,最好能把溫碧蓮介紹給他。如果他能喜歡溫碧蓮,不僅解決了自己的一大難題,就是將來的業(yè)務(wù)也不發(fā)愁了。這不是一箭雙鵰嗎?畢竟,王海是廣東知名涼茶企業(yè)的業(yè)務(wù)代表麼,他們公司需要的鐵罐,豈止是成千上萬?!
邵乃剛一覺醒來,見天色大亮,急忙起牀穿衣,走進客廳,見劉偉還坐在沙發(fā)上抽菸,便問:“你一晚沒睡啊?”
“嗯。”劉偉說,“睡不著。”
邵乃剛又打開門窗,嘟囔道:“睡不著也別抽這麼多煙啊,不要命啦?”又問,“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劉偉把菸蒂扔進滿是菸頭的菸灰缸裡,起身向邵乃剛的臥室走去,邊走邊說:“我要睡會兒。”
“哎,你在沙發(fā)上睡,別上我的牀!”邵乃剛在劉偉身後喊,顯得極不耐煩。
“上你的牀怎麼啦?柳若蘭又不在。”劉偉走進臥室,嘭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還從裡面把門反鎖了。
邵乃剛氣得直搖頭,長嘆一聲,拉開房門走了出去,連早飯也沒心思吃了。
劉偉躺在邵乃剛和柳若蘭的牀上睡了三個多小時,覺得肚子餓了,爬起來去廚房找吃的,除了方便麪,沒有別的可口的東西,又返回臥室,想再睡會兒,然後去外邊吃。可肚子餓得咕咕叫,睡不著,他又坐了起來,見牀頭櫃上放著一本包裝很精緻的筆記本,隨手拿起來翻看。這是邵乃剛的日記本,上面記錄了他的生活流水賬。劉偉隨便翻看了幾頁,覺得沒甚意思,便想放下,卻瞥見一行字,上面寫著:“這個孩子很像劉偉!按日期推算,應(yīng)該不是王金存的!!”在整行字的下面還劃了兩道橫槓,做了明顯標記。
劉偉不禁目瞪口呆。
什麼情況這是?孩子?哪個孩子?怎麼會像我?這個邵乃剛胡亂記了些什麼啊?!
儘管劉偉拒絕承認,但他的心裡還是明白邵乃剛在日記上寫的那個孩子指就是的柳若蘭的孩子。他立刻懵掉了,恍若夢中。
劉偉坐在牀沿上發(fā)呆,足足有一個多小時。然後,站起身子,走出房門,跌跌撞撞地走進黃山市那繁華多彩的街道,匯入由人組成的滾滾洪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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