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水鐘?”
那姑娘看看我,“常年在沙漠中討生活的人,最重要的就是水,水是生命的源頭,在西北這邊生活的人更離不開水,都是棲息于沙漠里的綠洲,這個指針就是尋找水源地,有水源證明有綠洲,有生命,這可是傳家的寶貝。
曾經有客人花大價錢我都沒賣呢,這東西你們內陸人賣了去也是一塊廢鐵,在你們內陸到處都是水,要這個干什么,而且這東西是有靈性的,在水多的地方就會失靈,只有在干旱的時候才會靈敏,所以在沙漠中才體現它的價值。就像我一樣。”
卡瑪很自豪的樣子,我也對這東西感興趣起來,伸過頭去看,那姑娘微微皺眉,“這一代有點混亂,可能有地下暗河。”
“什么是地下暗河?”
我突然覺得在這小家伙面前自己變得很無知,這種感覺真是不太好,可還是好奇的問了。
“就是在沙漠深處的河水,那周圍就應該有綠洲,可是很奇怪,我帶過不少人進沙漠,明明記得這一代沒有水源才是。”
我往窗外看去,此時天已經大亮了,我在車里感覺到外面的溫度在逐漸增高,而昨晚看的還不真切,現在往外看去,一片沙海茫茫,分不清東南西北,地上哪有什么仙人掌,全是沙子,只有不斷的沙浪和沙丘,我們就這樣在一望無際中前行。
再看導航儀已經完全失靈,阿寧開車的辨別的方向被完全取決于這個小姑娘,只能往前開,那小姑娘說轉彎再轉彎,看她熬腫了的眼睛,她確實一夜沒睡,一直在指揮著。通過手上的水鐘。
“我們還要走多久才能到達凱拉?”
“如果沒有沙暴的話,大概晚上就能到,畢竟關口距離關外其實不太遠,只不過很多人在這里辨別不清方位,白白走了冤枉路,才覺得很遠。”
我點頭,這時我身邊的安東睜開眼睛,我剛才說話很輕就怕吵醒他們,可安東看起來似乎根本沒睡,只是在那休息,此時看過來,“如果遇到沙暴呢,在這里遇到沙暴幾率高嗎?”
卡瑪皺皺眉,“沙暴的幾率這個我也說不好,沙漠可不是好脾氣的,而且沙丘移動是很詭異的,在我們本土信仰里,崇拜沙漠為真神,真神憐惜給我們水源和食物,真神發怒會刮起風沙,掩埋生命。
我只遇到過一次沙暴和我阿爹,當時我還要小我爹帶一隊人去西北,遇上了沙暴,我有印象,天地都分不清了。總之很危險,如果遇到沙暴,我們就要找地方避風不能繼續前進了,不然車子會陷進沙丘里出不來的。”
那小姑娘像是說道多可怕的事情,“哎呀,不要在說沙暴了,再說真神就會發怒,真的來了可怎么辦,千萬不要,呸呸,快呸呸兩下。”
像是很忌諱似的,末了,“不過西北這邊就是這樣,其實沒進正式的西北之前這塊沙漠還算是比較溫和的,我阿爹說真正的西北沙漠地區,也就是那幾個大城市與城市之間,經過的大片無人區沙漠才是真正的兇險。”
“西北的沙漠地區?”我好奇的問道。
卡瑪瞪大眼睛,“當然了,對了,你們買地圖了嗎?”
阿西忙拿出來,關口有賣西北地圖的,但也只是標出了主要的幾個綠洲城市,可四周的沙漠以及沙漠里周邊一些地方都沒標出來,做生意的人也害怕惹麻煩。
她拿起我們那個地圖皺眉看著,給我們指著,西北整個地方成一個鴨蛋型,指著鴨蛋小頭的那邊有一條很細的黃色區域,“咱們就在這里呢,這里就是從關口到西北沙漠的地方。”
我有點詫異,如果走在路上沒有什么概念,那么看重到地圖就詫異了,那么短的一段距離我就要一天兩夜才能到,那么和后面大片的西北地區荒蕪的沙漠無人區相比,那里得多大啊?
“看見了嗎?這里就是凱拉,后面就是你們要去的城市甘禮。”她指著,西北地區四周龐大的沙漠無人區相比綠洲簡直就是一張大餅上的綠豆。
其實凱拉和我們現在的地方很接近,然后從凱拉過去的細線到下一個綠洲城市甘禮,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在甘禮四周有幾個分布的瑣碎綠洲,再就是無人區里偶爾出現的沒標城市的小綠洲。
剩下的大部分都是荒蕪地區了,可我知道西北沙漠很多勢力都隱藏在這些沒標注的地方,這四周標注的綠洲只是大概位置,不準確,因為沒人能從這么大的無區中查出具體的瑣碎綠洲位置,而且這地圖不一定哪年印的了,這沙漠中星星點點點綠洲有很多,可能明天又出現兩個,也可能下一秒鐘就有消失的。
就像是會移動的水源,都說沙漠中叫綠洲為活水,其實只是自然消亡和生長,每天也許都不一樣。
卡瑪指著那兩個很大的綠洲,“主要就是這些了,再往下走還有幾個城市,你們要去的甘禮是西北的中心了,那邊挺亂的,我建議你們就不要去了,凱拉就可以做生意,不少鋌而走險的生意人也就到這里了。
還有,你看看這邊大片的沙漠,我和你們說啊,我沒去過這里,但我爹說他年輕時去過,那邊真的很可怕,連我阿爹說他都差點死在了里面,到了這大部分沙漠的時候,里面車子就不定什么樣了,就算開車,也要有駱駝跟著,駱駝會幫你找到水源,不然想橫穿沙漠就是等于送死。
我阿爹說那里的風暴才是真正的死神,一陣過來,都看不見天空,沙漠像是張了嘴一樣能把整輛越野車瞬間吞下什么都不剩,聽說那邊沙漠里還有一種什么行軍蟻,特備恐怖能把干尸吃的只剩骨頭。”
說的我一得嗦,安東皺皺眉,可就在這時,那邊睡著的阿西似乎做什么噩夢了,“啊啊啊,別來,救命啊。”
結果這么嚴肅恐怖的時刻,阿西這么一叫喚立馬破壞了氣氛,我伸手過去把他的毛毯直接扣在臉上,大概是在夢里被捂著喘不過氣來,阿西一掙脫一下醒了,瞪著發紅的眼睛看了我們半天,才傻呵呵的說了一句,“唉呀媽呀,嬌爺我剛才夢見咱們在西北和人槍戰,人家拿的是ak47,我手里就一個搟面杖。”
我無奈的看著他,有點后悔帶他來了,其實我想說慕容西要不你就把面具帶上吧,你每次不戴面具的時候我都覺得你在浪費國家的糧食。
大概接近中午,吃了奶棒,整個人都嘴里甜膩膩的美味,百無聊賴的晃動著發酸的胳膊腿,卡瑪看看窗外,“就照著這個方向一直開吧,開大概三小時候把我叫起來就行了,我先睡一會,不然晚上支持不住了。”說話間,最后一個尾音還沒落,人就歪頭裹著毯子睡著了。
我呆呆的回頭看了她半晌,突然有點心疼,這么小就知道要自己掙飯吃,坑蒙拐騙,就算是當向導也是冒了幾分的危險,我沒問她等我們時候是怎么度過的,相信也不是第一次了,收的費用挺高的,要好幾萬塊錢呢,可是這樣辛苦,也不該是這么小年紀該承受了,可是這世界哪有絕對公平,人活在世上就是要靠自己。
看我看她,安東笑著,“怎么,同情啊?”
“算不上同情,是羨慕?”
“羨慕?”
“就算她阿爹早就死了,可是你聽她說話就是我爹,我阿爹,很自豪的,說明他爹爹生前對她很好,相比我有兩個活著的親人,卻連一個念想自己的人都沒有。”
安東笑笑,“那你要這么說,我又算什么呢?很多事,不能細想,想的多了就想死了,這句話是阿聰以前和我說的,我總覺得那人幼稚,現在想來還真是那么回事。”
一路無話,中間停車上了廁所,這地方一望無際沒什么遮擋,可是人有三急又不得不解決,車子又不能停留時間太長,我這時候才發覺江心不在身邊的難處,就算他們都轉過身去,我去車子后面,可是聽著聲音也怪難為情的。
好在那個小姑娘還算善解人意,拿著毯子下來展開手臂,“我可以幫你擋著。”
這沙漠白天風沙似乎小了很多,可是太陽毒的厲害,我走下車上完廁所,來回活動胳膊腿,大家都抓緊了這幾分鐘活動一下,在車上人坐的都要廢了,我真是對司機這個職業肅然起敬啊。
晚上穿著的羊皮外套到了中午簡直就是荒唐,還好里面穿了半截袖,可也不敢完全露出來,太陽毒,一曬就生疼,只能用絲巾包著,我從來不知道世界上有地方類似烘干機一樣的感覺,這地方竟然還有人常年生活,真是不可思議,我以后再也不抱怨我家鄉條件差了。
阿寧招呼著上車,我剛要走上去,卻看到那個卡瑪拿著水鐘站在車側面皺眉疑惑的往東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