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就在房間里的氣氛越來越僵的時候,厲墨池說話了。他拉住傅慕旋的手腕,拉著她往外走。
“欸,墨池……”云星辰看兩人的情況不對,想要追上去,卻被蘇白拉住了手。
“沒看到他的傷口裂開了?還不幫忙?”蘇白將云星辰拖住。雖然不是很愿意,但是他們是醫生,不能對傷員視而不見。而且,他們現在還得保證雷勝瑞的安危。
云星辰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幫他打下手。
他現在巴不得雷勝瑞痛死!
厲墨池將傅慕旋帶出別墅之后,將她拉到副駕駛上坐下,替她扣好安全帶之后,自己也坐上了車。
“我們這是要去哪?”傅慕旋試探著發問。厲墨池的側臉依舊冷峻,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傅慕旋沮喪的語氣里帶著點心虛和內疚。雖說她所做的都是為了將厲墨池救出來,但說到底還是她沒有預想到更多的后果,太高估了雷勝瑞的良心。
她深以為然的自己是雷勝瑞的弱點這件事,原來也只是個笑話。
厲墨池沒有要回答她的意思。他一腳踩完油門,車子便飛速沖了出去。
傅慕旋抿緊嘴唇,沒有說話。她知道厲墨池的脾氣,此時的他想來是想要將自己的怒氣發泄出去,飆車的方式他雖然并不是常做,但不代表沒有過。在他們離婚之前,他也曾經這樣過。
厲墨池單手掌控著方向盤,另一只手仍舊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看著他微微突出的口袋,傅慕旋知道他現在又是在以自虐的形式折磨著自己,壓抑著自己的怒氣。
“傅慕旋,你最好別亂動,也別說話。”
還不等傅慕旋站起,厲墨池已經知道了她的心思,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充滿了濃烈的警告。
傅慕旋剛剛離開座位一點點的屁股僵在了半空中,像是被使了定身術一樣。她有些難堪地扭過頭,注視著厲墨池。
她不過是不想他傷害自己而已。
車子里的空氣一下子凝滯了起來,從沉默中孕育出來的冰冷侵擾著二人,兩個人都無法平靜。
車窗開了一半,風聲涼而刺耳,讓人很不舒服。
傅慕旋維持著那個姿勢,一直看著厲墨池。從厲墨池的眸子里,她看到了他不做掩飾的怒氣。
是生氣了吧?他早就警告過自己,不要跟雷勝瑞糾纏。
如果一開始就不糾纏,怎么會發生后面的這一系列事情?
除了生她的氣,厲墨池其實也在生自己的氣吧。他這么驕傲的人,當然不愿意被人以這樣的方式救。
傅慕旋默默地坐下,雙手交疊著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既然厲墨池想要發泄自己的怒氣,自己陪著他發泄就是了。等他發泄夠了,自然就沒事了。
直到現在,她自己的大腦都是空白的。雷勝瑞的話無疑給了她一拳重擊,讓她有種說也說不出的難受。
車子飛快地在馬路上行駛著,細細去聽,似乎還聽得見輪胎與地面的摩擦聲。厲墨池臉色冰冷,一點沒有放慢速度,也沒有顧及傅慕旋的情緒。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雷勝瑞說過的話。
確實,孩子的問題他們沒有一個人能確保。雖然他很想相信傅慕旋,但是在那種時候,傅慕旋沒有原來的理智,如果雷勝瑞設下一個局,難免傅慕旋會不自知地掉進去。
而最讓他憤怒的事,還不是孩子的問題,而是他信誓旦旦想要給傅慕旋安穩的生活,想要讓她得到幸福,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涉入險境,承受有心人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他不能保護好她,這是讓他最挫敗的事。
因為憤怒,厲墨池始終踩緊油門,不知不覺已經駛進了相反的道,過彎道的時候,迎面駛來的一輛黑色轎車。
厲墨池目不斜視,沒有絲毫要閃避的意思。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一幕,傅慕旋竟然覺得有些安心。比起厲墨池的冷暴力,她更寧愿被這車子撞一下。
只是……
她的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肚子。
厲墨池余光看見她的動作,心像是被針尖刺了一下,他飛速轉動風向盤的同時,并沒有將車速降下來,一個完美的漂移,他們的車從那輛小轎車的左邊閃了出去,幾乎是擦著護欄的駛過彎道。
如果不是他的技術不錯,估計現在他們的車不是撞在了車上,就是撞壞護欄,掉到海里。
眼前還留著風景的殘影,耳邊也還是輪胎和地面刺耳的火花聲。
而差點與他們相撞的車也沒能有太多的好處,他們險些撞毀在山壁上。等到車上的人劫后余生從車內出來的時候,厲墨池的車子已經失去了蹤跡。
向著匆匆一瞥的車牌號,兩人驚得一聲冷汗。
那個車牌號,是雷盛瑞的。
厲墨池在轉過彎之后就放慢了車速,又駛了一會兒,才靠邊停了下來。
他拉開車門下車,看著欄桿外的礁石和海水,不知在想什么。
傅慕旋在車上緩著自己的情緒。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該歡喜還是該遺憾。然而她扭頭看了一眼站在欄桿邊的厲墨池,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車門,走了過去。
還不及她走進,她就已經看見了厲墨池拿出來的左手上滲出的血跡。
雖然不多,但那血跡仍舊讓傅慕旋心里一疼。
傅慕旋回過身,打算回車里去找包扎用的東西。
“有一瞬間,我覺得我要失去你了。”厲墨池拉住傅慕旋,聲音低啞,像是刻意壓抑著的。
傅慕旋的身體驀地一僵。
厲墨池看著她挺直的背脊,繼續道,“我差一點又害了你。”
傅慕旋心底鈍痛。厲墨池是何等驕傲的人?他從來沒有這樣跟她說過話。
傅慕旋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握住厲墨池的手,“我沒事。只要你不生氣就好。”
她有些期待地盯著厲墨池。
厲墨池將她往懷里一帶,用手將她扣在自己的懷中,“離雷勝瑞遠點。”
提起雷勝瑞,兩人的目光都寒了寒。傅慕旋嗅著他的氣息,沒有作答。雖然厲墨池的聲音已經輕柔了不少,但是傅慕旋知道,他的怒氣還沒有消。
她沒有掙開厲墨池的擁抱,跟她解釋。
厲墨池需要時間。
事實上,她也需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