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然訕訕地縮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陛下不是要把玉佩賞給臣女麼？”
李世民好懸一口氣沒接上來就氣暈過去了。
見過臉皮厚得，沒見過臉皮這麼厚得！
伸手問人要東西，居然能如此面不改色，還一臉無辜樣，弄來弄去地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氣呼呼的把玉佩往楊曉然手裡一塞，罵道：“真不知你是如何受你師尊教導得，眼裡怎得竟只有這些黃白之物。”
楊曉然喜滋滋地接過玉佩，這可是唐太宗李世民佩戴過得玉佩啊！怎麼著也能做個傳家寶了！把玉佩拿在手裡對著光亮處看，只見外面的陽光透過玉佩，更顯其質通透，知道這是好玩意，當下便塞進了懷裡，一臉寶貝的模樣。
李世民都被她這財迷的模樣給氣樂了，問道：“難道你娘都不給你零花？怎弄得跟那平頭百姓似得，見到金銀珠寶就開心成這樣。”
楊曉然收好玉佩，看了李世民一眼，一臉嚴肅地道：“陛下，這天下難道還有比錢財更重要的東西麼？去歲與突厥簽訂渭水之盟，最主要的原因不就是陛下缺錢麼？”
李二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了。貴爲天子卻被一小鬼頭鄙視了，心裡能舒坦麼？更何況他的確是窮，窮得都快去**了，如今被一小童無情揭穿，心裡頗不是滋味。
“那也不該眼裡只有黃白之物。”
“哎呀！”
楊曉然搖著頭，“陛下此言不妥！若陛下有錢，便可打造精兵利器，讓周遭一切異族誠服我大唐；若陛下有錢，便可多爲百姓做些實事。”
“比如說？”
李世民來了點興趣，他倒很想聽聽高人子弟對於這黃白之物有何門道呢。
讓何公公去搬來了一個笙蹄（算是最早椅子的雛形了）與憑幾，讓楊曉然坐下，看這架勢是準備長談了。
楊曉然頗有些感激涕零，這李二總算是不虐童了。要知這跪坐著實不是人乾的事，就算從小訓練，可保持這樣的坐姿時間久了，自然會血液不暢通導致腿麻，還會腰痠背痛得。而這笙蹄卻是唯一可以讓人把雙腿垂下的東西，質地雖然不是瓷的就是木的，但總比跪坐舒服多了。
更別提李二還給了一個憑幾，用來擱手正好，這下可坐得舒坦了。
每到這個時候楊曉然就十分懷念後世的大沙發，那纔是享受啊！也不知那些傢俱何時能打好，反正唐朝的這些傢俱她是受夠了，纔不管別人會如何說，在自己家還不興自己舒坦些？
見楊曉然那享受的表情，李世民輕笑，說到底還是個小屁孩子，還不能喜怒不形於色，一個笙蹄就把她高興成這樣，那模樣竟似比拿到自己的龍形玉佩還高興。
微微咳了一聲，道：“剛剛說到哪裡了？”
“哦，陛下……”
楊曉然紅著臉，肚子不爭氣的叫了幾聲，忙活半天，肚內空空，早就餓了。
李世民一愣，隨即拍腿大笑了起來，看著楊曉然越來越紅的眼睛，忍不住揶揄道：“怎得？又餓了？”
“陛下容稟……”
楊曉然淚流滿面，姑娘真不是飯桶，這都是空間搞得鬼。
“何大監，給這小傢伙上些點心吧。”
頓了下，臉上又閃過一絲戲謔，看著楊曉然道：“要多上幾分。”
何大監捂嘴偷笑，點頭應諾，這便找人安排去了。
“點心上來還要會時候，你先跟朕說說，若有錢了，能爲百姓做點什麼實事？”
楊曉然忘了李世民一眼，心道，你又不是白癡，你的職業是皇帝耶！難道這也要問我？這一副準備考試的神情是怎麼回事？
想了想，道：“臣女今日在長安城裡逛了下，嘖嘖……”
“怎麼？”
李世民見楊曉然一副嫌棄的模樣，心裡不悅。再偉大的帝王也無法容忍別人小覷他的都城啊！
“長安雖好，可其中卻還有一些不足之處。我大唐乃天chao上國，可臣女卻發現路人行爲頗有不檢。例如隨地解手，扔垃圾……還有那牛馬糞，弄得到處都是。若是陛下有錢，倒可修幾個公用的茅廁，招窮苦百姓代爲管理，發下一份俸祿；這進城的牛馬也可做些簍筐，用來裝排泄物，這些可都是上好的肥料啊！”
李二聽得很認真，雖然楊曉然嘴裡說得東西難免有些倒胃口，可他作爲一個君王卻深知這些看似平常的東西卻關係到了一個國家的臉面。
“可我大唐州縣上百，若個個城裡都這般弄，那可是一不小的花銷。”
“陛下可知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楊曉然嘿嘿一笑，“莊稼要長得旺盛，自然少不了農肥，而這些正是農肥的來處……”
李世民臉綠了，他是聰明人，自然聽出了楊曉然的話外之音，“你，你要朕去，去那些……荒唐！朕乃堂堂天子，豈可做這等事？”
楊曉然一臉不在意地道：“天子就是要爲萬民著想，這便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變廢爲寶，收些錢財不過是爲百姓更好的服務。”
“服務？”
李世民臉上閃過一絲深思。這詞雖然新鮮，可他也是飽學之士，豈能琢磨不明白？只是讓他去做這等事，卻是，卻是強人所難了！朝廷的臉面還要不要？那可真得是去屙堵之物了啊！
“這個不行！這太荒唐了！”
楊曉然撇了撇嘴，就知李二會是這反應。
想了想，又道：“陛下，師父在世時曾告訴過臣女一個事。說這些排泄之物若利用好了，不但能增加農肥，還有另一個用處。”
“何用處？”
李世民想破腦袋也不明白，那種髒東西除了用來施肥還能做什麼？
楊曉然嘿嘿一笑，“師父說，建造一個大池子，把這些東西扔進去，再放些稻草，爛菜皮子，密封后進行發酵，再設計一根罐子，裡面噴出的氣體可當燃料使用，可以用來照明，還能做飯。”
李二的眼睛徹底成了蚊香眼，這都什麼跟什麼？完全聽不懂啊！第一次爲自己的智商感到捉急。
見千古一帝這模樣，楊曉然的優越感油然而生。瞧瞧，這就是時間的差距啊！帝王將相又如何？都是土鱉！
看土著皇帝的臉色越來越不好，楊曉然忙道：“臣女要錢財也不是爲了自己，就想弄點錢把師父以前說得事都弄出來造福百姓。”
李二直接給了一個“信你有鬼”的眼神，撇嘴道：“你倒是好心。”
楊曉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等阿爺回來，我就去弄，到時陛下一看便知。”
“爲何要等你阿爺回來？”
“因爲……阿爺有錢啊……”
“……”
強大的理由，竟讓朕無言以對！想起這妮子的性子，李二陛下忽然心情大好了。嘿嘿，朕倒要看看義貞那混不吝的性子能不能降得住這個小魔頭。
臉上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頓了頓道：“這個事暫且不提。你說說除了那些物什，有了錢還能爲百姓做點什麼？”
“能做得多了。陛下可以修一條道理，連接各個驛站，增添人手，派出軍士，收取一定費用，替百姓送信，替商人押送物件。”
李二一聽這話，不由動容。身上的胡人血統註定這位君王不像一般的君王那樣守舊，在他看來，只要在不傷害百姓的情況下，能增添國庫收入那就是好法子。
當然，那個收某些髒東西的活計就算了。這實在不像話，太有損朝廷臉面了。
“仔細說說。”
李世民從上座走了下來，讓人也搬來一個笙蹄，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
楊曉然見此也不保留，將後世的快遞模式一一道來，李世民一邊聽一邊讓殿內的書記官把楊曉然說得話都記錄下來。見李世民聽得認真，楊曉然也慢慢嚴肅了起來。將其中的利弊一一分析，一老一少談得認真，旁人也不敢再打攪，只把楊曉然的點心遞了上來，便退了出去。
記錄的書記官越聽越驚訝，居然還能這麼賺錢？通往各個驛站的道路根本就不用修，只要添加人手這活計便可開業了。而驛站也可作爲郵站的辦公點，只需派入一些官員便可。
這縣君的腦袋到底是什麼做得？郵寄，郵站，甚爲貼切啊！如此一來，定可增加不少國用了。
“這般一來，一年倒的確能增加些費用。”李世民顯得很滿意，這個窮得快當**的傢伙現在一臉的銅臭氣息，完全忘了剛剛是如何鄙視楊曉然的。
咧嘴一笑，道：“想不到你還有些陶朱公的本事。”
“陛下謬讚了……”
楊曉然嘴裡謙虛著，心裡卻暗自得意。怎麼樣，見到姑娘的本事了吧？這下我再提點什麼你應該答應了吧？
“陛下，不如咱們來合夥做生意如何？”
此言一出，那邊記錄帝王言行的書記官的“啪嗒”一下掉落，瞪大雙眼，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楊曉然。
這人是瘋了吧？把低賤行業宣之於口不提，居然還敢拉著帝王一起幹？不，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她，她居然想從陛下嘴裡分杯羹，這是多大的膽啊！
瘋子，崇陽縣君是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