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淑妃的性子素來溫和,可現在居然激動成這樣,可見她是有多生氣了。
咬著牙,摸著自己的胸口,溫柔美目裡殺機閃現,“此,賤婢……留不得!”
幾個女人紛紛點頭。
雖然以前長孫活著的時候,她們嫉妒。可現在人死了,平心而論下,倒也能記得人家的好了。皇后的氣度倒是真心能讓她們折服的。
再者,就算沒有這些。拿一個死人作文章也著實令人不齒,有些下作了。
“武才人,你到底是從何處聽來的消息?”
德妃撫著淑妃後背,“彆氣了,她就那樣的東西。如若不然,又怎會在這深宮裡?”
武媚點點頭,福身道:“淑妃娘娘莫氣。”
頓了頓又道:“文德皇后的賢惠是有目共睹的。此人不過是利用了陛下思念皇后的情誼,過些日子陛下就會覺察到她的險惡用心的。”
“所以……”
韋貴妃問道:“你到底是從哪得來的消息?”
武媚壓低聲音道:“也不知消息準確不準確,賤妾是無意中聽甘露殿伺候的宮婢們閒聊時聽到的。爲此賤妾還呵斥了她們……可她們卻信誓旦旦的保證,陛下去那楊氏屋裡之前,與她在層觀見了幾次。聽說……”
“聽說什麼?!”
楊嬪急急道:“哎呀,你倒是快說啊!”
“是!”
武媚微微垂下頭,掩去了眼中的算計,低聲道:“聽說那楊氏得知陛下****都要去層觀遙望皇后,那楊氏便尋了機會去了層觀,說是緬懷皇后恩情。陛下大爲感動,便又記起她的好來……”
“這多年無名無份,呵呵,咱們的陛下啊……”
韋貴妃一聲長嘆加苦笑,“雖是重情卻也多情……這個楊氏能翻身,是抓到了陛下的軟處了……”
說完便又瞇眼,眼裡射出兩道駭人的光芒,“容不得這賤人再胡作非爲下去!諸位,我們都是潛邸老人了,說句難聽的,都有兒子,那位置是咱們想不得的。但即使這樣,也不容得旁人染指,特別是這楊氏。我看太子妃大有皇后之風,我等便齊心協力助太子妃一臂之力,絕不能讓那賤人再囂張下去!”
“可不是?”
德妃笑著道:“幾位姐姐能想通就好了。我呀,是從未想過這些。我家佑兒跟太子妃感情可深著,這小時候雖打鬧過,可我看太子妃倒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可沒少幫佑兒出主意。這會兒能在封地做得紅紅火火的,陛下還表揚了幾次,也得虧太子妃點播。依我看,咱們還是老老實實過日子。跟東宮打好關係,以後能少得了咱們的好處?”
這話已挑得很明瞭。
大家都別想當皇后,天子不是昏君,上輩人的恩怨絕不會留到下一代。更別提,太子現在還是很受.**.的。就算沒太子了,陛下還有三個嫡子呢!立嫡立長乃是規矩,怎麼也輪不到她們。但誰當皇后她們也不服,還不如讓寬厚有錢的太子妃統攝六宮,大家日子都好過!
武媚心裡笑了。
識時務者爲俊傑!
你們能想明白就好!
姐姐的手段不是你們能想得到的!錢算什麼?只要識相,好處大大滴有!
她能在宮中這般如魚得水,還不是姐姐偷偷派人送去的嫁妝豐厚麼?做人識相點,別想有的沒有的!爲了實現偉大時代的到來,爲了女子能頂辦半天,這個歷史的則天女皇在心裡已慢慢生出了一種她都未察覺到的野心。
若女子能爲官,爲大官,堂而皇之上朝多好?!
跟在李世民身邊,再次開拓了她的眼界。一個註定要成爲歷史出色女政治家的人怎會甘於****?當****的衝動過後,當她發現原來天子的.**.愛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樣的時候,情感會轉移到另一處去。
一種莫名的野心在心裡滋生!
這是她也難以察覺的。她只是憑藉本能在做。因爲潛意識告訴她,要實現自己的偉大理想,那只有與太子妃形成緊密聯盟。在這後宮相互照拂,等太子登基,未必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於是乎,楊氏做夢都沒有想到。因著她處處模仿長孫皇后,結果這些有勢力的妃子都開始提防她了,而且也從美夢中清醒過來,形成了牢固的聯盟,目的一致,就是要擠兌掉她,讓她這輩子都不能翻身!
……
……
“豈有此理!”
程咬金怒得眼珠子發紅,“那個什麼狗屁楊氏是個什麼東西?!敢苛待老夫的外孫,老夫弄死她!”
楊曉然不想讓父母擔心。
因著她嫁給李承乾,自己的父母兄長處處低調。父親更是主動交出了軍權,頂了個虛職,在家當起了寓公。上朝也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比那長孫無忌還要低調。
家裡兒子娶了公主,女兒還嫁給了太子,長孫無忌家雖四尚公主,可人家是皇后的哥哥,皇帝的小舅子。而他程咬金還不是國丈呢!自然要比長孫無忌還要低調些!
能不說話就儘量不說話,連帶著幾個兒子也當起了透明人。四哥,五哥,更是隻尋了一般的官宦人家的千金爲妻,就連嫡子出身的三哥尋的老婆門第也不是特別高,低調到不能再低調了。就怕惹來閒話,引起天子猜忌。
程咬金外粗內細,政治頭腦不一般,從女兒嫁入東宮那天起,便知自己從此與軍營緣盡了。這些年來,一直都嚴厲約束家中子弟,就是楊曉然那幾個在小青莊教書的堂兄表兄,還有那便宜舅舅都被關照了好幾遍,不許他們去惹是生非。
這日子一長,人們好像都忘了程咬金的可怕名頭了。
要知道,當年程咬金可是號稱混世魔王,連帶家裡那幾個小的也跟混混一般,等閒人不敢招惹。
楊曉然深知自己的家人爲自己付出了什麼。所以基本煩心事都不會去麻煩父母。
他們爲自己付出的太多了,自己沒道理再讓他們煩心。
所以這楊氏這樣做,她也就沒告訴父母。
可她沒說,架不住紙包住火,還有那想用此事作文章的人。
本來程咬金還納悶,自己那閨女最是油滑,怎得會頂撞天子?後來太子派人前來說明情況後,便也安心了。
雖說得隱晦的很,但程咬金是何等聰明的人?具體情況不是太清楚,但還是聞到了一絲天子將女兒禁足是一種保護手段。天子到底要保護女兒什麼,他大約也能猜出一些端倪。
隱太子一事不但是天子心中的忌諱,也是許多人可以利用來作文章的事。所以直接將女兒禁足,免得有人再利用此事作文章。
同時也算是一種警告,什麼事他都能忍,但這事不能忍!
太多的程咬金也猜不出來了。因爲這事很忌諱,所以太子派來的人也不能把事情說得太明。得知女兒無事,天子也有意保護,程咬金也就放心了。
可誰知他今日上朝回來,就在出宮的路上卻忽然聽到有人在說那個什麼狗屁楊氏提倡什麼節儉,結果連自己外孫的羊奶都沒得喝了。當場就怒了,抓住那幾個小黃門便詢問了起來。
這一問,差點氣個半死。
那個狗屁楊氏分明是在學已故皇后博聖.**.,然後女兒現在統攝六宮,就想拿自己女兒開刀。
他說怎麼女兒好好的就茹素了。就算有孝心,就她那饞嘴的毛病也不會吃個三個月的素。當時自己還納悶,這丫頭改性子了?
這會兒一問清楚原由後,立刻就猜出了女兒的心思。
雖也聽說女兒狠狠反擊了。可橫行霸道了一輩子的程咬金這會兒卻是滿心的委屈與憤怒。
自己一家子爲了天家做出多大犧牲,功勞不敢提,可這苦勞是怎麼都抹不去的。陛下怎可任由那個賤人胡來?!
不能忍!
問清楚原由後的程咬金火冒三丈,也顧不上是不是有人故意把這事透給他知道了。匆匆出宮回家,把幾個兒子都叫來,一陣叫嚷,氣得砸壞了好多東西,咬牙大罵道:“直娘賊!程忠,我的馬槊呢?!給我拿來!我去他個什麼狗屁婕妤!不過就一不守婦道,暗害自家夫君的蕩.婦!敢拿老子的女兒做筏子,我弄死她!墨兒,亮兒,走,操傢伙!”
“夫君,去哪?”
裴氏也咬牙,“那楊氏乃是楊師道,楊恭仁,楊恭道的從侄女。一門顯貴,楊師道更是尚了桂陽公主,我們現在到底是去找哪個?!”
頓了頓又跺腳罵道:“這樣的大族怎培育出這等不知廉恥的女子來?那楊婕妤乃是楊恭道的三女兒,楊貴妃也是弘農楊氏的出身,都知書達理的很,怎得那楊氏卻是這般不同?!太下作了!這般欺辱我兒,我也去!”
程咬金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道:“去找哪個?當然哪個來頭最大找哪個!”
程處默拍著桌子大罵,“對!就去找駙馬爺,若是不給個說法砸了他的駙馬府!”
程處亮更是惱火的一巴掌拍碎了一把椅子,“我也是駙馬!哪個怕哪個?!阿爺,走,就找楊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