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青山書院女學生公然素面出行,還公然抗議朝廷,要求朝廷釋放那些女犯,此舉不但觸犯禮法,更是觸犯我大唐律法……”
一些朝臣看不下去了,這裡上早朝,紛紛抗議了起來。
李承乾端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面羣情激奮的大臣,想起後世看到過的那些小說,不由冷笑。
出現了遊行抗議,正是民心所在,這股潮流無論妻子是不是在背後推波助瀾,現在不發生,以後還是會發生,誰也無法阻擋! шшш.ttκá n.C〇
“後院女子爭風吃醋概因男子風.流之禍,更是殃及諸多子女,諸位說這些話時,可要摸著良心想一想,想想那四喜,想想後宅之事。”
許敬宗一臉痛心疾首地道:“老夫看到四喜那血書,只覺心如刀絞,回去後久久難以入睡,又詢問家中妻妾,雖沒明說,可老夫卻瞧出她們心中苦楚。故而痛定思痛,讓人妥善安排那些女子,以保下半輩子衣食無憂。老夫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遣散時,都哭哭啼啼的,唉,老夫這個後悔啊,要早點想到這點,怎能造下這般作孽?”
許敬宗搖頭晃腦的,看得一羣人一陣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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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瑪!
沒節操的老東西!
皇后要說粑粑是香的,你個老狗也會奮不顧身地撲上去吃吧?
您倒一把年紀了,本就無風.流之心了,遣散就遣散了。可他們還年輕啊!難道真要守著一個黃臉婆過一輩子?
一羣人被許敬宗噁心地不行,可卻也說不出什麼來。畢竟四喜那封血書太過震撼了,真是字字泣血,這是對良知的拷問。而許敬宗都把小妾都散了,還在這朝堂上懺悔,你還能說他什麼嗎?
說人沽名釣譽?誰沽名釣譽,可卻也不能拿這個攻擊人家啊!
一時間,整個朝廷靜悄悄地,看著許敬宗的眼神頗爲不善。
許敬宗衝著李義府努了下嘴,李義府心領神會,拱手道:“祭酒當爲我輩聖人門中表率。聖人一生都追求仁義,四喜之事著實是男兒風.流所引發的悲劇。幾個孩子未出世便慘遭毒手,那大婦固然可惡,可卻也是可憐。她也留下血書,懺悔自己罪過,雖未提丈夫一字不好,可卻也表明此事因嫉妒而起。皇后娘娘說得好,就算是主人家養兩隻狗,還會因主人的厚此薄彼而針鋒相對,何況人乎?”
尼妹啊!
一羣人在心裡咆哮!
****的東西,你們兩個還是不是男人?!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這兩個狗東西實在掉男人面子,一羣朝臣憤怒了!
與這二人爭執了起來。一時間,整個朝堂如菜市場,鬧得不可開交。
而在朝堂後面的一間小屋裡,楊曉然一邊聽著外面的爭吵,一邊下著棋,看著對面的年輕人,笑了笑問道:“懷英,好似有些心不在焉?”
爲了組建內閣而準備,大唐的一些組織機構的性質發生了變化。比如這翰林院。
最初之時,只是爲有藝能之人而準備。一直要到玄宗後,這個機構纔會發生變化。
而李承乾爲了要組建內閣,分散六部與宰相的權利,就把這翰林院的性質給改了。增設了翰林學士院,翰林學士供職於此;另外還有翰林供奉,供職於翰林院,專門替天子起草機密詔制或者替天子分擔一些活,簡而言之就是天子的秘書班子。
這是一個讓人眼紅的職位,雖然品級不高,可因能天天面見天子反顯地位清貴,點翰林的榮耀之事在大唐提前顯現出來。
大家敏銳地感覺到,誰能入翰林院成爲翰林官,那以後必能成爲六部尚書,甚至可以一摸左右僕射的位置,成爲百官之首。
入選的人都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比如正在跟楊曉然下棋的狄仁傑,這個未來的大唐宰相。
“啪”得一下,楊曉然落下一子,看著狄仁傑笑了笑,道:“愛卿,你輸了。”
狄仁傑張了張嘴,不由苦笑拱手道:“盛名之下無虛士,娘娘果不愧是天下第一奇女子。外面已吵翻天,可娘娘卻還能安然與臣下棋,臣慚愧,心性不堅,總受外界影響,於下棋怠慢了皇后娘娘,望娘娘恕罪。”
楊曉然笑了起來,從狄仁傑的棋盒裡拿出一枚黑子,拈在指間,“懷英,你看,你看著是要輸了,可若本宮是你的話,會在這裡下一子……”
說著便在棋盤右下角落下一子,然後笑盈盈地望著狄仁傑,“懷英,你以爲如何?”
狄仁傑身子猛地一震,看著棋盤右下角那一子,雖有孤單飄零之象,可仔細看來卻是與不遠處的棋子遙相呼應,這一步一走,卻又是活了。
瞪大雙眼,擡頭看了看眼前的皇后,眼裡露出不可思議。
“難道,難道……”
狄仁傑眼露駭色,“娘娘,在寫了那篇文後,便知許敬宗定會遣散妾侍,與李義府攪動……”
他話說到這裡不敢再說下去,倒吸著涼氣。以前皇后的智慧超羣不是沒有耳聞,可只有真正相處下來,才知這人的可怕。
走一步,算十步,不,不止十步。按照她這反應來看,這次男女之爭分明就是她挑動起來的。
“爲什麼?娘娘……”
狄仁傑的眼眸微閃,壓低聲音問道:“娘娘,爲何要?”
“懷英,你可知我爲何要跟陛下提議,讓你從地方回京?並點你爲翰林,入這翰林院?”
“恩?”
狄仁傑眼露困惑,他與這位皇后並無交集,可這皇后卻如此欣賞他,著實也讓他納悶。
“因爲你不墨守成規,敢於與權貴鬥爭……”
楊曉然眼神幽幽,道:“我跟陛下總有一日要老去,縱觀朝堂年輕一輩唯有懷英可擔大任,本宮的象兒生於溫室,雖聰明,可卻無太多城府,守成有餘,開拓略顯不足。本官觀察你很久,你才幹出衆,治政能集百家之長,有宰相之才……”
狄仁傑有種見鬼的感覺,皇后娘娘這也把他捧得太高了,讓他感到一陣不安。
楊曉然抿了抿嘴,不再談這話題,起身伸了伸懶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忽然問道:“懷英,你怎麼看四喜的事?”
狄仁傑想了想,道:“臣覺四喜可憐,亦覺那大婦可憐。以前也聽聞權貴之家妻妾成羣,特別是娘娘寫得世家秘聞,裡面種種陰私令人觸目。那時臣年少,總也想不明白爲何人心總是這樣貪婪,可如今成家立業,便能漸漸感受妻子愛顧之心。”
“哦?”
楊曉然來了興趣,“據我所知,懷英尚未納妾,只有一正妻,難道也有妻妾相爭之煩惱?”
狄仁傑苦笑,道:“是妻子太過賢惠。”
頓了頓又道:“以前只道是賢惠,只是聽聞了四喜的事後,卻是心情沉重。妻子的內心必是痛苦不安的,怕我.日後納妾,索性將自己身邊人推舉於我。我未笑納,明顯能覺她心情極好。皇后娘娘說得好啊,都是人,有時沉默或者配合都是不得已爲之。如若不然,只會失去更多……”
楊曉然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本宮不是要替天下女子爭什麼,只是這妻妾多了,嫉妒難免,在這後院不知有多少枉死的性命。本宮當年爲太子妃時,崔家與鄭家的女兒就因嫉妒,企圖謀害本宮。說起來,她們又有什麼錯呢?唉!”
她重重嘆息了一聲,“因這一妻多妾制,不知害了多少女兒家,又害了多少無辜孩兒的性命。這是對人權的踐踏。”
“人權?”
狄仁傑看著皇后,細細吐出這二字。
“不錯!”
楊曉然點頭,擲地有聲地道:“天賦人權!人有追逐自由選擇的權利,不說做到絕對的公平,但要起碼的公平。這世上,孤陰不生,少了男人女人都轉不了,女子啊,多大的一個羣體……長期這樣被壓制,愛卿,你說有一日,她們會不會成爲這個世界最不安的毒瘤?長期壓抑的苦悶,壓制多了,總要反彈的……”
狄仁傑身子微微一顫,這話太大逆不道,匪夷所思了。
這是在否定聖人定下的君君臣臣?
楊曉然苦笑了一下,“董仲舒卻是害苦了不少人,聖人追求仁愛,豈會真得把人分三六九等?懷英,我們要透過表現看本質啊。董仲舒之說爲何盛行起來?愛卿是聰明人,想必已不用本宮多言了。”
狄仁傑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久才拱手道:“多謝皇后娘娘提點!”
楊曉然抿嘴,“懷英,你且看著,這羣女人會做出驚天動地之事來!因爲追求公平本就是人性!”
狄仁傑離開了,也不知在聽了這些朝前的理念後心裡是個什麼感想。楊曉然望著他離開的身影,不由抿嘴一笑。這大概是自己能留給象兒最大的財富了。若是順利,七年後組建內閣,狄仁傑可以入閣部,雖只是輔助官,可以這個人的才華必將是自己和承乾去世後首輔的最佳人選。
“狄仁傑,可莫要讓我失望啊……”
她喃喃著,手不自覺地摸上胃部。近日疼痛有所緩解,胃口也好了不少,可她知道歷史慣性的反噬不會這麼消除,她的時間真得不多了,必須把能做的事都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