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接受的是誰的喜歡嗎？”她語氣那樣淡然，卻無法讓自己釋懷。
周梓年洗耳恭聽。
“你接受的，是圣醫族圣女的喜歡。周梓年，你應該感到榮幸。”
“本王為你覺得不齒。身為女子，如此放蕩，去逛輕煙閣，對男子如此主動。”
每個字，都是利刃，狠狠插在許檸妍心上。要她做出什么反應，嚎啕大哭，還是笑嘻嘻的假裝無所謂。
許檸妍發現自己什么情緒都反應不出來，到這種程度的惡語，被刺激到麻木才是第一反應。
“所以王爺前來，就是為了罵我一頓。”
“辛苦你為夏兒做的一切。”
還是為了蘇夏而來。
許檸妍冷笑一聲，奪過藥杵后繼續在藥舀中搗鼓，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給周梓年。
“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我不想聽。”
周梓年直視著她：“你不要總想著得寸進尺。你一個外族人，能嫁來京城，已經是你的榮幸。”
好一句“榮幸。”
許檸妍才注意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愚蠢，接下來的態度能敷衍就敷衍，看似在氣周梓年，實際上同樣在讓自己心里難受，傷敵一千字損八百。
她總干這種事。
周梓年回到書房后，什么事都干不下去。
“爺……”守衛在外面稟告，“蘇夏姑娘不舒服，請您過去。”
周梓年第一次不想過去，“讓她自己好好休息，本王還有事。”
“是。”
他的腦海中，一直反映出許檸妍那張委屈的小臉蛋。方才，他明明是過去感謝許檸妍的，為什么二人之間就跟吃了火藥一樣，一言不合就開嗆。
周梓年忍不住捏著鼻梁，就算從前碰到過再棘手的問題，也有手段能夠解決。
可唯獨碰到這個外族來的女人，他變得束手無策。
甚至腦海中，一直被這個女人的問題占據。
周梓年在閉眼微闔的時間里，陡然間想明白一件事。他去道歉，從始至終卻沒跟許檸妍說過一句謝謝。
這一刻，周梓年內心無比后悔。
岔開兩日后，便輪到周梓年病了。周夫人找了好幾位有名的大夫前來，都被周梓年搪塞過去。
“喊許檸妍來。”
“她？”周夫人狐疑道：“雖然是圣醫族，可她醫術也不見得好到哪去。她萬一害你怎么辦？”
周梓年沒有這方面的顧忌。許檸妍來的時候，書房里只有他們兩人。
放下藥箱，許檸妍無意地看了眼桌上，一堆沒有拆開的信件，凌亂的擺著。沒想到周梓年這樣一絲不茍的人，書房那么亂。
“本王頭疼。”
一進來，她就聽見周梓年說了這么一句話。
“嗯。”許檸妍點頭，沒有多問，并指搭在了周梓年的手腕上把脈，擰著眉，輕輕推著脈搏，那修剪的圓潤干凈的指甲，讓周梓年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指尖還微微泛著粉紅色，霎是好看。
周梓年抵著拳頭在下巴處，輕咳兩聲，詢問：“本王是不是病得很嚴重了？”
許檸妍掃了周梓年一眼。
“確實病了，還病得不輕。”
“本王的風寒，已經感染到這么嚴重了嗎？”
許檸妍心想，這個人還挺會裝的？周梓年根本就沒病。
把脈是騙不了人的。
周梓年在裝病。
為什么要騙她？許檸妍以為周梓年故意捉弄自己，想取笑自己罷了，便往嚴重的地方講：“是，病得很嚴重，需要開顱手術了。”
“何為開顱手術？”
許檸妍森森然道：“就是拿刀打開王爺的頭顱，整理里面的東西，懂了嗎。”
配合上一陣冷風吹過，還真有點陰森的氣息！
從前許檸妍與那個有記憶的周梓年在一起時，二人互損不分上下。那時候許檸妍經常生氣，周梓年經常哄她。她被哄習慣了，那種委屈的小女人情緒，便深深扎根在心里，唯有對周梓年的時候，才會迸發出這一面。
而如今，挖掘出了她腹黑的另一面。
這沒什么不好的。
碰到怎樣的周梓年，她就努力適應。
“那本王豈不是要死。”
“王爺不相信我的醫術，為何讓我來？”
周梓年被反將一軍，唇角露出有趣的微笑，只覺得許檸妍這個辦法算是清奇。
雖然現在彼此之間只有厭惡，可相同者總是惺惺相惜，還是會被對方有趣的靈魂吸引。
周梓年現在對這個女人，開始有了一點點改觀。
“你有幾成把握？要是弄不好本王，你負擔的起嗎。”明知道彼此之間是故意的，還是要說出這種幼稚的對賭。
許檸妍冷笑一聲。死過一次的人了，沒有什么好害怕的。此時，門口一道人影直接閃了過去，并沒有引起兩人的注意。
跑過去的人正是蘇夏。
在聽聞周梓年病了之后，蘇夏就一直放心不下。并且在聽見周梓年召見許檸妍治病之后，更是連飯都吃不下，匆匆就趕來了，沒想到就聽見了剛才那一幕。
“此話當真？！”
蘇夏狠狠點頭，“千真萬確，我聽到許檸妍要開王爺的頭顱……這個女人，著實是太狠毒了些，對付了我，還想對王爺下手。母親，你一定要好好治治這個女人才行，不能讓她太猖狂。”
周夫人本來就是個愛子的女人，聽到許檸妍要這么做，直接帶著宮中太醫趕到書房。
剛才還一直針鋒相對的書房，現在歸于平靜。
“梓年，娘給你請了太醫來。”
許檸妍被擠到一旁，并沒有怨氣，她倒要看看接下來周梓年會怎么圓這個謊。
太醫為周梓年把脈，片刻后終于露出疑惑的表情。
“這……邑王爺并沒有生病，夫人是不是弄錯了？”
眾人面面相覷，懵了。
周夫人皺眉，“怎會如此？”
“王爺確實沒有生病。”
周夫人自作聰明，忽然將眼神轉向了許檸妍，“一定是你，你要害我兒子，所以才說他病了。”
這句話暴露了不少問題，連周梓年都為之皺眉。他和許檸妍剛才的對話，怎么讓別人聽去了？他的目光看向蘇夏，蘇夏表情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