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莫南突然提出要回家鄉(xiāng)了，她說，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生活太寂寞。
“你有我，有一凡，還有許多其它的朋友，你并不孤單。”
“不，一凡不屬于我，其它人也只是匆匆的過客，誰也不曾為誰停留?！?
“小南，你愛一凡，是嗎？”
“……”
“我知道你愛他，如果是為了這個離開，我會覺得他的愛是你舍予的，別離開好嗎？”
“我不曾得到一凡的愛，談什么舍予呢。我的離開是這場愛情最好的結(jié)局。難道你要我整天待在這里，看著你們倆甜甜蜜蜜還要裝作很開心的樣子嗎？我做不到?！蹦险f完，一甩頭，提著行李箱出了門，艾珂找不出進一步挽留的理由，目送著她上了離別的車。
坐在車上，莫南打開了一整面的車窗，讓風(fēng)迅疾的吹過臉龐，吹干來不及擦掉的淚水。身邊躺著的行李箱便是她所有的一切，漂泊人的生活有時只簡單到一個包裹，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春季剛過，交警系統(tǒng)大整頓活動轟轟烈烈地拉開了序幕。一凡已過了見習(xí)期，與一幫新分配去的警員被局里統(tǒng)一送到某部隊參加集訓(xùn)，這是大整頓活動的一項重要安排，要求所有參加集訓(xùn)的警員到部隊后進行部隊封閉式管理，以期提高警員整體素質(zhì)。
到部隊前，這幫年輕人倒很期待，連出行前領(lǐng)導(dǎo)說的“我們的要求是鍛煉成特別能吃苦，特別能戰(zhàn)斗，特別能奉獻的新時期交通警察”的話都當(dāng)成了一首歌來聽，可到部隊，很密集的體能訓(xùn)練，加上嚴(yán)謹(jǐn)刻板的生活很快讓一凡真正體驗到了“特別能”三個字的含量，每天腰酸背痛地躺在床上時，就特別地想艾珂，想她的笑，想她的長發(fā)，夢中常常見到她翩翩起舞的樣子。
小南和一凡都走了，莫南聯(lián)系不上，一凡那邊也一直沉寂，手機始終關(guān)機，艾珂一個人待在家里，空蕩蕩的房子，空蕩蕩的心。
一個星期后的一天，艾珂終于接到了一凡的電話?！拔疫@是在部隊門口公用電話上給你打的，手機統(tǒng)一沒收了，用不了了，你還好吧，怎么有點咳啊，是不是上火了，注意點啊，那就說到這吧，我不能多說了，后面還有好多人在排隊呢?！?
“一凡，我……”
“就這樣吧，改天我再給你打電話，你要照顧好自己啊?！?
艾珂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聽到了電話掛斷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子里，這聲音格外的令人失落。
艾珂的腿還沒完全好，出門不大方便，生活也隨之陷入了困頓，冰箱里已經(jīng)空了，日用品也快用完了，艾珂咬咬牙決定上街購物。開門時，突然看見辛平捧著一大束花興沖沖地走來。艾珂有點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怎么找來的。
“我的到來好像嚇著你了？”
“哦，沒有，沒有。只是有點意外?！?
看的出辛平是著意打扮了一下的，白色襯衫，黑色雞心領(lǐng)的背心，給人一種一絲不茍的服貼和干凈的感覺，頭發(fā)剛剛吹過，根根都精神抖擻，眼鏡后面的小眼睛也陡然有了光。
“我記得你說過出院后會給我電話的，我一直等，以為你還沒出院，去醫(yī)院后才知道你已經(jīng)出院了，順便打聽到了你的地址，來看看你好點了沒有?！?
“我好多了，只是腿還是有點不太方便，所以就一直沒打電話給你，其實我記得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想來看看你，你是不是要出門？”
“是的，準(zhǔn)備出門買點東西。不過沒關(guān)系，我可以遲點再去。”
“我看你的腿并不方便，要不我開車送你去，或者你開張單子給我，我?guī)湍阗I來?！?，
“這樣是不是太麻煩你了，不太好意思。”
“我還慶幸來的正是時候呢，正好趕上你需要幫忙的時候。我看你下樓不方便，就我一個人去買吧？”
“好吧，真是太謝謝你了。”
艾珂在寫購物單時，辛平已從廚房找了個花瓶將花插好，放在床頭的柜子上，然后接過字條，“我很快就回來?！闭f完門也沒關(guān)就下樓了。
艾珂覺得心里暖洋洋的，比那捧玫瑰的顏色還溫暖。玫瑰下面掛著一個精致的小牌子，寫著“邊緣起舞”。十二朵花瓣外卷的玫瑰合在一起，構(gòu)成一片舞裙的海洋，在上下翻飛。
辛平很快回來了，單上所寫的東西一樣不差。
“你多休息吧，要早點好起來，我還等著你請我吃飯呢。”
“我又欠你一份人情了，這下是還不清了。”
“人與人之間老談人情人情的，就一點人情味都沒有了。你不用站起來了，我自己帶上門。”
辛平走后，艾珂的腦子里很亂，墻上“邊緣起舞者”的畫，床頭“邊緣起舞”的玫瑰，還有蕭群孤寂的背影、一凡深遂的眼神、辛平溫暖的表情，一個接一個像幻燈片樣的在腦中閃爍，閃的心亂成一團麻，募然覺得，人生如劇。
手機鈴聲打擾了她的思緒，是一凡，“你在干嘛？”
“你怎么拿到手機了？”
“待會告訴你，你先說，你在干嘛，想我了沒有？”
“我的腿沒好，除了待在家里，能去哪兒呀。這么久了都沒給我電話，我才不想你呢?！?
“可我想你啊，現(xiàn)在不就想你想的飛過來了嗎，開門吧，傻瓜，都送貨上門來了。”
門打開，一凡果真站在門口。根據(jù)大家的要求，局里同意給參加集訓(xùn)的警員一個假期回家看看，也算是體現(xiàn)以人為本的精神吧。一凡是前一天才知道這個消息的，來不及告訴艾珂，提著一個包，沒回家就先趕過來了。一段時間的集訓(xùn)比以前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倒顯得更精神，他咧著嘴，嘿嘿的笑著。
“怎么了？艾珂，你的腿還是沒好嗎？走兩步讓我看看。”
艾珂顧不上走了，高興地一把抱住了一凡，激動的哭了起來，“你再不來，我在這屋里不是餓死，就是悶死了，你再不來，你就見不到我了?！?
“別別別，讓我把行李拿進來，你這樣說，我都不敢再回部隊了。我知道，這段時間你一個人受苦了，要不，明兒我就去跟局里說，我不回部隊集訓(xùn)了，因為我女朋友不讓我走，好不好？呵呵?！?
“你明天就要走?。俊?
“怎么，舍不得??？這次的假期就一個星期時間，我得先回家看看去，過兩天再來看你，集訓(xùn)也就兩個月，等結(jié)束了，你的腿也該完全康復(fù)了，到時候我還天天接你上下班?！?
“好吧，你回吧，你媽也該想你了?！?
“嗯，不錯，好孝順的兒媳婦啊。那你呢，你想不想?。俊?
“我才不想呢。”
“嘴巴還老硬的，真不想?。磕悴徽f也行，給個kiss吧，也算犒勞一下我多日不見你的相思之苦?！?
“我先給你倒杯水吧?！卑嫘邼剞D(zhuǎn)身去倒水，一凡瞥見床頭的一大棒玫瑰花，以及花下精致的小卡片上的四個字：“邊緣起舞”，想起那幅標(biāo)有“邊緣起舞者”的畫，聯(lián)想到艾珂曾經(jīng)在提起那幅畫時的沉默表情，加上之前自己對這幅畫的許多許多的猜測，原本興奮的情緒在那一刻快速地低落下去?！八懔?，你不用倒水了，其實一個吻足以讓我解渴的，你不給我就回去了。”
艾珂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一凡已走出去，只聽見“噔噔噔”的下樓聲?！斑@家伙，怎么走的這么急，連電梯都不愿等啊。”
之后幾天，一凡經(jīng)常過來轉(zhuǎn)轉(zhuǎn)，陪她聊天，給她講集訓(xùn)的故事。假期的最后一天，一凡提出開車帶她出去兜兜風(fēng)，艾珂說正好想去少年中心看看孩子們，好久沒見他們了。
坐在車子里，一凡很沉默，只有兩個人的狹小的車空間，不開音樂，沒有對白，只有窗外的風(fēng)景在眼中呼嘯而過。在中心停車場，一凡停了車，終于忍不住問了，“艾珂，你床頭的那棒花？……”
“是辛平來看我時送的?！?
“怎么又是他，他還真會送女孩子花，上次是向日葵，這次是玫瑰，下次他是不是還要翻出什么新花樣出來？”
“他來看我是好意，我總不能拒絕吧?！?
“或許你根本沒想要拒絕。”
“一凡，你到底想要說什么？”
“我想說，我不喜歡你將花放在床頭；我不喜歡我們單處時有這捧花橫隔在中間；我不喜歡你常莫名其妙地對著那捧花發(fā)呆。艾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難道你的心里可以裝下不止一個人？”
一凡的話深深的刺到了艾珂的痛處，這幾天，艾珂一直努力想理清的思緒最終還是散亂在彼此之間。有些事從一開始就注定是紛繁的，剪不斷、理還亂。
艾珂一直沉默，直到頭也不回地下車。一凡難過的將頭沉沉地埋在方向盤上，被觸碰到的車?yán)燃怃J地響。艾珂走在長長的走廊里，耳朵里充塞著一凡的話：“難道你的心里可以裝下不止一個人？”車?yán)嚷暣┻^安靜的走廊，一聲一聲很刺耳……
那天，艾珂顧不上腿的疼痛，教孩子們跳了“牛仔二十一步”，一種節(jié)奏很快，腿部用力很大的舞步。艾珂一遍又一遍地示范，動作放肆而夸張，腳部傳來一陣接一陣的疼痛，但她并不停止，她想用這種殘忍的方式來報復(fù)自己。
艾珂疲憊地癱坐在地上，透過四面的鏡子，頹廢被層層疊加，一凡看在眼中，清晰的聽到心疼的聲音，他沖過去，將艾珂緊緊地抱在懷里?！皩Σ黄?，對不起,我很后悔說那些傷害你的話，我只是太愛你了，我……”
“我沒事，就是好長時間沒跳舞了，有點不適應(yīng)而已。你今天要回部隊了吧，我就不送你了?！?
“待會，我?guī)闳ス_斯吧？”
“干嘛去那里？”
“因為那句廣告詞。因為愛你。”
“可是我不想去，腿特別疼，我想休息了。”
“那好吧，我先送你回去，下午你睡一覺，我回部隊后，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有空我給你電話?！?
一凡一走，艾珂的生活再次回歸原來的空虛和無聊中?？萍紩r代帶來的文明在某種程度上也脆弱了人們的心靈，不能見面也沒有訊息的日子常讓人莫名煩躁，艾珂每天只能用上網(wǎng)來打發(fā)時間。一天晚上，當(dāng)艾珂還像往常一樣習(xí)慣地打開“四月的紀(jì)念”的葉子時，已許久未更新的頁面突然間貼滿了蕭群在醫(yī)院的照片，一身病服，戴著口罩，懷抱吉它，坐在床頭彈唱。被口罩遮住后剩下的半張臉上兩道劍眉仍那么醒目。其中一張照片引起了艾珂的注意，那白色床單上的小標(biāo)記對她而言再熟悉不過了，那段住院的日子里，天天都見得到。“原來蕭群和我在一個醫(yī)院，原來他不曾離開這個城市?！卑鏌o法平靜在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時的激動，她想馬上就看到他，一刻也不想耽誤。
夜有些深了，住院大樓已歸于一片靜謐，只有幾個窗口亮著昏黃的燈光。走進安靜而狹長的走廊，艾珂隱約聽見了吉它的聲音，間斷的不成旋律的吉它聲，很輕卻聽得很真切。艾珂知道在一扇門后，蕭群正輕輕地彈著吉它，無法入睡，只要推開那扇門，蕭群就會出現(xiàn)在眼前。吉它聲在一個虛掩著的門后停了，一個女人走出來，“你找誰？”
“蕭群在嗎？”
“你是？”
“我是他的同學(xué)，我叫艾珂……”
艾珂的話未說完，蕭群突然間出現(xiàn)在門口，滿眼的驚喜，一幅不敢相信的激動表情?！鞍妫空娴氖悄銌?？”
“天啊，你怎么將針頭拔了？”女人的聲音打破了安靜，可蕭群仍一動不動地站著。
“真不敢相信，在我最想念你的時候，你真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
“蕭群，你躺回去吧，別這樣站著了。”
蕭群用力地點頭，雙手卻緊緊地抓住艾珂的肩膀絲毫不放松，似乎只要輕輕一放，她就會消失了一樣。
女人看見這一幕，終于明白了什么，不再埋怨，一聲不吭地離開，消失在狹長的走廊里。
“原來你從未離開過這里，你為什么騙我說回家鄉(xiāng)了？我太傻，我早該想到你在這，早該來看你的?！?
“你現(xiàn)在來的一點也不遲，我不是還活著嗎？”
“蕭群，你一定要堅持下去，永遠都不要放棄，你要相信生命可以創(chuàng)造奇跡。”
“你是不是從‘四月的紀(jì)念’上知道我的事的？”
“是的，我覺得你不應(yīng)該逃避，我們大家都挺掛念你的。”
“那也包括你嗎？你這么晚還趕來看我，是不是表示你還記得我？”
“其實我們大家都沒忘了你，只是不知道你在哪里。我的到來是不是打擾你們了，剛剛出去的那位是……”
“她叫董文慧，blue酒吧的主人，‘四月的紀(jì)念’就是她為我做的?！?
“她愛你，對嗎？我從她的眼睛里看出來了?！?
“……，夜深了，不多說了，你該走了，你給我留個地址吧?！?
艾珂留了個條，蕭群送她到醫(yī)院門口，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心里有一絲感傷，而此時，燈影中的另一雙眼睛在注視這一切后也悄悄紅了眼眶。
從醫(yī)院回來的艾珂，心里一直無法平靜，蕭群看她的眼神讓她心痛不已，抬頭看見墻上那幅孤單的“邊緣起舞者”，孤單的一如蕭群寂寞的身影。
艾珂開始不明就里的煩躁，她想告訴一凡關(guān)于她和蕭群的事，關(guān)于“邊緣起舞者”的故事，可一凡那邊一直安靜。又是一個多星期，一凡終于打來了第二個電話：“我還是公用電話上打的，馬上要吃飯了，我抽空給你個電話，你吃了嗎？還好嗎？腿還疼嗎？想我了嗎？”
“我挺好的，一凡，我想對你說件事，就是那個‘邊緣起舞者’”
“沒時間了，我要走了，那些事我不會再誤會你了，上次怪我，你不要老記著呀。艾珂，我好想你啊，你好好的，我掛了啊?！?
“一凡，我有話對你說，不是那花，我說的是畫?！?
“什么花啊畫的我都不管了，我只管你，你好好的就行了，其它的我都不管了。”
“我真的有事要跟你說，我怎么跟你聯(lián)系??？”
“手機又上繳了，沒辦法，只能我打給你了，我一有空就會給你電話的，不要太想我啊，照顧好自己，好，就這樣了，真的不能多說了?！?
電話里再次傳來掛斷的聲音，又是一陣落寞滑過心頭，艾珂很想跟一凡好好說說蕭群的事，其實也不知道該如何來說，自己跟蕭群的關(guān)系連自己都說不清楚，只是一想到他的遭遇，一想到他的孤單，還有他對自己深藏的愛，心里就無法釋懷。這些話該如何來表達，一凡會怎么想。艾珂拿著電話，愣在那里，腦子里亂成一團麻。
沒過幾天，艾珂收到了蕭群的信。
艾珂：
我終究還是個沉默的人，有很多話想對你說，而真正面對你時又語無倫次了，還是選擇了書信這種方式。提筆仍不知該從何說起，還是先說說我自己吧。
兩年前的那個黑色的八月，我和妹妹同時收到上海藝術(shù)學(xué)院的錄取通知書，可八月還沒過完，妹妹就病情突發(fā)，悄然逝去，她走的時候緊緊地攥著那張美術(shù)專業(yè)的錄取通知書，雖然我深愛音樂，入校后，我還是毅然向?qū)W校提出申請轉(zhuǎn)到美術(shù)專業(yè)，我希望能替妹妹實現(xiàn)她的遺愿。
有段日子，我每晚都去blue酒吧唱歌，文慧就在那個時候喜歡上了我。我用一幅極端的冷漠來對待她，總是冷冷的用‘隨便’兩個字來回絕她的所有關(guān)心，可她是固執(zhí)的。學(xué)校那場風(fēng)波后，我還是去了她的酒吧，這個城市只有這個酒吧讓我覺得溫暖。后來我的病情很不穩(wěn)定，文慧為了讓我安心地住下接受治療，給我租了個小花店，我住在那里，生意由她打理，白天花店，晚上酒吧，很忙碌。面對她的關(guān)懷和愛，我很愧疚。我常將“邊緣起舞者”的畫帶在身邊，女人的心是敏感的，她知道了我的心里裝著另一個人。她說，不管我們的愛可不可以存在，那些與我有關(guān)的東西，她要讓之永恒。她用‘隨便’給酒吧里的一種冰淇淋命名，又將一種玫瑰取名為“邊緣起舞”，她說她是用和我有關(guān)的東西在賺錢，他說我應(yīng)該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付出。
我很想好好愛文慧的，可是我怎么也抹不去你的影子，抹不去那天在湖畔看見你一身素白的裙子翩翩起舞的樣子。那天我是去湖畔寫生的，可是偶然遇見了你，我的畫筆第一次擺脫了生澀，我用心地去捕捉你每一個輕盈的旋轉(zhuǎn)，每一絲飛舞的長發(fā)，似乎那一刻，舞蹈的不是你，而是你的靈魂，你的長發(fā)，還有我的畫筆。
后來終于明白愛情實在是一件沒有道理可言的事情，尤其對我這樣的人，所以你還是不要再來了，我早已習(xí)慣了沒有你的平靜日子。
群
讀完信，艾珂的心里像含了塊明礬，沉靜亦沉重?！半S便”、“邊緣起舞”，原來這就是blue酒吧背后的愛情故事?！蔽以趺戳?？艾珂難過的問自己，我不能這樣，一直惦記著蕭群又牽著一凡的手，念著一凡又放不下蕭群。蕭群的愛是任由生命的本真和率性的，而面對這樣一份愛，我為他做了什么，等待？付出？什么都沒有。在他有限的生命里，我應(yīng)該不再缺席。在艾珂做這個決定時，客廳的音響正放著那首老歌—《昨天今天》：“當(dāng)愛過的人又再出現(xiàn)，你是否會回到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