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原創(1)
……
貝寧雙眉皺起,自己本來是想拯救劉陰子這個人和那壁畫的,可是,人和壁畫都沒得到拯救!劉陰子反倒還有了殺人的嫌疑。世事變化真是不可逆料。特別是今天親眼目睹那個從洞裡躥出的人,拎著一具屍體,其快如風,使蕭潤這樣受過專業追蹤擒拿訓練的刑警在相差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竟然找不到蹤跡,功夫真是值得讚歎。貝寧真真切切體驗到中國武功具有一種藝術美,是一個很值得探究的新的美學課題。
她同時也感到另外一種遺憾,就是友誼和職業之間的衝突,她覺得蕭潤在整個過程中一直在利用她,利用她的單純、專業知識和先於她認識劉陰子的條件,來接近劉陰子。蕭潤和劉陰子的姐姐開她和劉陰子的玩笑都是別有用心的,是想從劉陰子姐姐的嘴裡多套出一些話來,當做追查的線索。在山洞裡,已經知道壁畫是新的,不是文物,按照當時的狀況,劉陰子也不可能是兇手,可是,蕭潤仍然將劉陰子當做殺人嫌疑人對待,這使她對蕭潤產生了隔膜。但是,好奇心使她繼續跟著他們,她要看看最後的結果。但有一點是明確的,她決不認爲劉陰子是殺人犯!對此,她很有信心。
李淞就在山下不遠處等他們,兩輛車會合後,一起到山下的稱爲霞雲嶺的小村莊,很順利地找到那走失人的家。走失的人大名林佔甲,家裡的人叫他“佔傻”。佔傻的父母都在,父親叫林農,像是一個完全被生活壓倒的人,也如同傻了一般,見他們到來,站了起來,想擠出一絲笑容,卻只是露出更加苦澀的表情,後來一句話也沒說,躲了出去。母親倒是個話匣子,說起來沒完沒了。
“我們家是怕他在外丟人現眼,才報的案。”她先來這樣一番表白,“昨天,也來了兩個人,都50多歲的樣子,問得細著呢。”
聽了林佔甲母親的話,李淞、蕭潤、貝寧都禁不住對視了一下,是誰趕在他們前面來了解情況的?來人是何企圖?但眼下他們還是要聽林佔甲的母親敘說。
“那孩子打小就癡呆,十多歲纔會說話,個子怎麼也長不高,吃飯也吃不利落,還逮啥吃啥,什麼田雞、蛇、螞蚱、蠶、蛾子,他逮著就吃,越吃越傻。倒是有把子好力氣,蓋房子上大梁,起架時候,一頭兒仨人,另一頭兒他一個就行,活兒幹好了他能吃到頓好飯飽飯。家裡供不起他吃,他自己到外面找吃的時候多,誰家有力氣活兒就找他。可打三四年前,他變壞了,不怕你們笑話,還有兩個姑娘呢,真不好意思說,可你們又要問。就是追女人,遇到單身女人,就把他那東西掏出來,有時跟女人跟到廁所裡,掏出他那個東西。他爹把他打的都背過氣去了。傷好了他就往外跑,有時好幾天不回來,回來還那樣,我們也懶得找他。有一次說是住到山上的山洞裡了。這次有快一個多月沒回來,怎麼也是自己孩子,我們著了急,纔跟村上說了,村長給報了案。”
聽完介紹,蕭潤他們提出看看這個佔傻住的房間和日用物品。在那偏廈的小屋裡,支著一張木牀,牀上就是一牀破被,稻草絮的枕頭下面是髒兮兮的褥子。李淞掀開被子,看到星星點點的很骯髒的白色痕跡,皺了一下眉頭,貝寧和蕭潤都知道,那是成熟男人流出來的東西,而且也都知道,那是因爲一種剋制不了的慾望而進行的自慰行爲造成的。翻了翻褥子,大家忽然看到一沓破破爛爛的紙,上面畫著亂七八糟的畫,佔傻的母親馬上過來搶:“這是傻東西瞎劃拉的,醜死了。”
但還沒容她搶過去,蕭潤一把奪到了手,翻看起來。果然畫上有碩大無比的陽具、胸高臀肥的女人,鼻子眼睛只點了幾個點,也有弓箭、弓箭射中的羊。更引起蕭潤注意的是畫上的手指,有許多呈被楊一純稱爲“祖勢”的樣子,也就是她和貝寧從牆洞中捅下來的那隻“流線型的手”的形象。應該說,山洞壁畫的草稿這裡有了很多。這是一個剛通人事的“傻子”的原創。但是,偶爾還有些精深高妙的圖畫,蕭潤看著琢磨了一番,好像是練武功的“武譜”。
李淞試探著說:“大嫂,如果您的兒子出了意外,您受得了嗎?我只是說說,因爲現在還肯定不了。”
“啊!”那女人臉色當時變了,“那他臨死也得讓我見一面,我是他媽呀!”
“事情正在調查當中。我們發現有個失事死去的人,和您的兒子有相似之處,但現在還不能肯定,還要調查。”
儘管李淞這樣說,那女人的眼淚還是下來了。
……
兩輛車又到了當地派出所,聽派出所的民警介紹,才知道這個林佔甲已經因爲要開發的山場,把六七個人打成了重傷。還有很多打成輕傷的。派出所的人還說,這只是報案的,沒報案的可能更多。因爲林佔甲是個弱智,有醫院的診斷,證明其精神不正常,人們知道報案沒用,所以都遠遠地躲著他,但他打人的事情還不斷髮生。一個多月前,派出所下決心把他逮捕,強制看管,可沒想到,去了三個人,竟沒抓住他,還都被他打傷了,其中一個傷重住院。三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這個林佔甲會一套很霸道的武功。現在,派出所還在抓他,已經報分局在必要的時候使用手槍電棍了。……
李淞他們三個又找了現在還在家裡休息的兩個警察,根據他們的描述,林佔甲確實會武功。而且,他所打的人,都是原來承包山場,要去修剪果樹或者要去堆墳頭的人。無疑,林佔甲後面有人指使。他學武功的事情家裡都不知道,那麼這個教他練習武功的人可能就是背後指使他打人的人。
李淞和蕭潤把貝寧送回家後,連夜向局長做了彙報。
第二天,司機和市局的刑警帶領技術人員去那山洞進一步勘察現場瞭解勝地項目的情況,李淞、蕭潤和一個市局刑警到規劃局和項目審批委員會調閱了紫雲嶺勝地墓地的項目材料,查得的結果是:
一個來自廣東的投資商叫林鬱達,和紫雲嶺鄉及龍寶峪村商定,在紫雲嶺的山場上建立勝地墓葬區,紫雲嶺鄉政府出土地,由一個叫李暢的人投資2000萬元做設施,修路,蓋靈堂。立項等有關手續由地方政府辦理。
因爲此地可能是金海陵王完顏亮的葬地,已經被劃定爲地下文物埋藏區。所以,必須由文物部門先簽字同意。文物部門派出田如衡(貝寧的父親)進行勘察,工程量很大,共打了100個探眼,挖了40條探溝,沒有發現地下遺留物。田如衡這纔在規劃書上籤了字,但寫的是:在任何拆建、挖掘時,發現異常現象必須停工報告,否則,發現文物被破壞的問題追究開發者的法律責任。此外,他還特意加註:龍寶峪一帶全是石頭山,如果發現有一米深的土層,就必須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