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暗中人(2)
楊一純和林鬱達的比武馬上進行的消息來了。比武就在近郊的一個體育場進行,貝寧在電話中問:“你和法醫的關係如何,能否邀請他來看看,最好是私人邀請,不要驚動局裡。”
“好。”蕭潤當時就跑到法醫那裡。雖然快到下班時間,法醫還是很高興地接受了邀請。蕭潤說:“您知道嗎,這場代表南北兩種風格的掌法的比武,肯定很好看。看過後,我請客吃白水羊頭。”
法醫風趣地說:“好,你請客,我付款,就這樣定了。”
比武場很蕭瑟,沒有幾個人,旁觀的只有董行、貝寧,對方也只來了三個人。楊一純有說有笑,林鬱達也有說有笑。但是,誰都看得出來,兩人其實笑得都很勉強。甚至兩個人上場的時候誰也笑不出來了,連手都沒握,只說了一個“請”字,便交上了手。
蕭潤熟讀金庸的武俠小說,也很希望看見精彩的武打場面。但是,她作爲一個警校的畢業生也知道,金庸所描寫的那些武功實際上是不存在的。學校裡學的,簡單實用,最多不過三招,就要把嫌疑犯抓住。警校學習擒拿所抓的部位,和武俠小說中的點穴,完全是不同的東西。她看過散打比賽、中國式拳擊比賽,而且看過不同派別和風格的對打,都和書中、電影上的很不同。這次,兩個不同的武術門派對打,一次真正的中國風格的民間比武,她還是第一次看。可事實上遠沒有想象的來得那麼熱鬧。
楊一純和林鬱達開始只是轉來轉去,偶爾擦身而過。大約五分鐘,也只是對了一次掌,一點兒也不激烈刺激。但蕭潤還是覺得會有事情發生,肯定是刺激人的,她在等待。果然,楊一純使了一招太極拳中的“翻江倒海”,這個招數開闔繁複,往往是進攻的開始。林鬱達道聲“好!你看好了”,開步起勢,“唿”一掌拍向了楊一純,楊一純微微一側身,“燕子抄水”輕鬆避開,而且回身一掌。關於這招,他和董行曾經幾次過招,已經熟悉下面的招式變化,對方出這招,註定是敗招。
這一掌出去,等於在對方攻過來時纏住了對方,充分發揮後發制人的長處。但林鬱達腳下稍一踉蹌,身手靈活地一躍,又脫開了楊一純的纏繞。他使用的是純粹的八卦掌掌法。本來此種掌法楊一純非常熟悉,但林鬱達此時使出來,卻令他沒有想到。
林鬱達在他這稍微一滯中,轉守爲攻,說道:“鐵椎又來了。”
剛纔是楊一純主動攻擊,此時轉爲林鬱達首先進攻,“唿”、“唿”、“唿”,掌影翻滾,從頭到腳把楊一純都罩在掌影之中。楊一純小心翼翼地應付著,接連變了幾個招式,側身回身,橫移三尺,縱向蹺步,卸去了林鬱達的掌力,滴溜溜打了一個轉圜,一手牽引,一手輕捺。每次,他要使出這招和董行過招時,董行都要倒走八卦步,從巽位開始,反轉進入坤位。
可這林鬱達一反八卦掌的步子正面出掌應對,只聽聲聲掌擊,如雨打疏林,錯落有致,攻上來時姿勢兇猛。兩人簡直如同兩個小孩對面廝打,雖無名家風範,但可比剛纔過招打得激烈多了,而且林鬱達正符契於八卦自震位至乾位的正行之道。
楊一純見狀,馬上從巽坎奔離震,從艮坤入乾兌,逆走八卦,掌發四象,和林鬱達鬥在一起,覺得甚是痛快,又從少陽進離震,自少陰攻巽坎。這一下,他速度馬上慢了下來,又像做晨練一樣,法度謹嚴,慢條斯理。蕭潤覺得不過癮,扭頭看看法醫,法醫卻看得聚精會神,全神貫注,似乎在跟著兩個人運行。這使蕭潤覺得奇怪,法醫是學解剖學的,怎麼會對比武有這麼大興趣呢?再看兩人若即若離地似乎各自在使自己的招數,但這仔細一看,不由自主,她對場上的情形也關注起來。
果然,序幕過去,進入高潮,雙方這次動起了手,比剛纔又有不同,你來我往,身形飛動。太極拳的飄逸瀟灑,八卦椎掌的凌厲飛揚,都顯露出來,但兩人都沒有真的向對方身上臉上打,很像表演。還是繞來繞去,穿梭往來,好像都有所顧忌。忽然,在這穿梭往來時,楊一純有一個似乎很笨的動作,身體前俯,後背讓給了對方,對方完全可以一掌或者一拳砸他一下,但對方愣了一下。只這工夫,楊一純的腳狠狠地跺在了林鬱達的腳上。林鬱達疼得一咧嘴,終究沒叫出聲來。蕭潤聽法醫小聲說:“這個太極弄陰拱火呢,下面有好戲看了。”
蕭潤就等著這一刻的到來。
這次,林鬱達可是用了全力,確實達到了“出掌如風”、“身形似電”的程度,楊一純也完全是太極拳的招數,只是動作快多了,旋轉也多了。蕭潤看出楊一純是佔著上風呢,好整以暇,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完全是大家風範。
速度越來越快!
終於兩人對面出掌了,也都出腳了,連續的拳掌腳交鋒了幾次。蕭潤想到,書上把招式一招一招都寫得很清楚,還能數出多少招來,看來真實的比武只有如同電影的慢鏡頭才能把招式看清楚。此時,眼花繚亂,誰能數清楚他們的招數呢?
又一次的對面交鋒,忽聽楊一純淒厲地叫了一聲,但那個林鬱達卻摔了出去,跌了一個很難看的跟頭。可是,楊一純的右手託著左臂,痛得直打哆嗦。董行和貝寧奔了上去。
蕭潤覺得自己等待的就是這個結果,也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