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煥把那些紙放到一邊, 往前挪了挪,抓住陳述之的手臂向下用力,便把他拉進自己懷裡。他從身後雙臂環住他, 雙手去解他的衣帶, 在他耳邊吐氣:“我倒要看看, 你有多羞。”
數月不見, 突然被他這麼一弄, 陳述之頓時覺得一股子難以言喻的勁頭瘋狂往腦子裡衝,全身繃緊,反應一覽無餘。
樑煥感知到了他的變化, 一手撫上他身前,一手鑽進他衣裳裡, 往另一個方向走。他覺得自己還沒幹什麼, 不想沉寂了幾個月的身體極爲脆弱, 很快便染了他的手。
“這麼想我啊……好,那我就讓你嘗一口。”
他給二人蓋了層被子, 那個吻一路向下。
陳述之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不需要休息,也覺得樑煥憋了幾個月功力大增,明明他還沒幹什麼,自己就受不住了。
“那個……我……”
樑煥深深地一笑,在他脣上親了一口, “好, 想要什麼, 給你。”
舒緩下來之後, 陳述之想也沒想就說:“以後若要知道您有沒有趁我不在找別人, 做這事便看出來了。要是您一心念著我,身子是禁不住的。”
他說完就被自己說的話嚇到, 牀上說話就是不過腦子,一時也不知道怎麼找補:“我、我胡亂說的……我不該這麼說,我也不是這麼想的,您……”
樑煥被他煩得夠嗆,皺著眉道:“閉嘴,壞人興致。”
陳述之只得低下頭去。
他又見不得他那委屈的樣子,俯下身吻他,柔聲道:“你剛纔那話的意思,就是你喜歡我,在乎我,對麼?”
“是……喜歡得過了。”
這下樑煥是生氣了,他收回手去,再次穎脫而出,威脅道:“你再說一遍試試?”
陳述之猝不及防被來了這麼一下,面容都扭曲了,“我錯了……您饒了我吧……”
樑煥輕蔑一笑道:“饒了你?上了朕的牀,沒把朕伺候好,你就想跑?”
“陛下……”
樑煥以爲自己真的像嘴上說的那樣,被他這麼叫就會立刻軟下來。然而事實上,剛好相反。
“叫陛下是吧,起來跪著。”
陳述之覺得自己真是閒得慌纔會去惹他。
折騰了一晚上,等到樑煥終於覺得差不多夠了,便躺到他身邊去,側頭望著他,厚顏無恥地問:“行離,好吃麼?”
半晌沒聽到回答,他湊過去看,睡著了?
他居然睡著了??
樑煥氣得想把他搖起來繼續,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幫他蓋上了被子。
*
過邊關的時候,於問荊一直在擔心自己會被識破,結果樑煥一個人跑去和他們談,不到一刻鐘就成功過關。
崇景七年到八年的新年是在路上過的。陳述之想起去年樑煥管他要禮物,那今年就得主動送他。可這一路上什麼都沒有,自己也什麼都沒帶,就在路邊拔草編了只螞蚱送給他。
雖然螞蚱又醜又簡陋,然而樑煥還是舉著它笑了一路。
樑煥終於發現一直都是自己找他要禮物,好像沒送過他什麼,就問他:“我也要送你東西,你喜歡什麼?”
“喜歡你。”
“別鬧,正經問你。”
“您不用送我什麼……”
“不行,我偏要送,你到底要什麼?”
“隨便什麼都行。”
“不行,要送你喜歡的。”
“……那我想想吧。”
馬停在路邊吃草,於問荊好奇地琢磨著田裡的植物,忽然拔出一棵褐色色的草舉在手裡,驚歎道:“真的是合恨草,這裡居然有這麼多!”
聽見她的話音,陳述之去到她身邊,“這不是那個治凍瘡的草麼?”
於問荊激動地跟他解釋:“是啊,察多那邊常發這病,但那邊這種草長得極少,別說百姓了,軍中都用不上。這裡居然有這麼多……”
陳述之這纔想起來,很久以前,狗熊和自己說過這種草在察多國極爲稀缺。
“也難怪,”於問荊思索著道,“乾旱的地方不好長,要在中原喝雨水才活得成。要是能想辦法運些過去就好了,也不用一到冬天就看著他們皮膚裂開,什麼也做不成。”
聽到這裡,陳述之忽然擡頭道:“我認得雍州的商隊,讓他們帶點過去?”
於問荊擺擺手,“這可是藥材!怎麼採,怎麼運都是有講究的,商隊裡有懂藥材的人麼?”
“那……您不是說樓薩是賣藥的?”陳述之想了半天,想出這麼個主意。
“樓薩賺的就是量少價高的錢,要讓他知道這邊有這麼多,他非得餓死不可。長得雖然多,怎麼運過去是個大麻煩。”
陳述之沉默了,他想不到辦法了,總不能讓他娘自己組一個商隊專賣合恨草吧?
餵飽了馬,一行人重新上路。陳述之想著合恨草的事情,不知不覺就落在了最後。
“我家行離怎麼又是一臉苦相?誰讓你不開心了,我去打他。”樑煥故意慢下速度,與他並排。
陳述之連忙衝他擺個笑臉道:“沒有,我胡思亂想呢。”
樑煥閒得無聊,伸手摸了一把馬的鬃毛,隨口道:“剛纔和你娘在田裡聊了什麼?”
被這樣一問,陳述之忽然意識到,凡事解決不了了,應該先來找他啊。自己在那冥思苦想,到了他這裡說不定就是一句話的事。
“那個……您不是要送我東西麼,要不然,給我娘做一件事可以嗎?”
樑煥皺著眉道:“送你東西,怎麼成給你娘做事了?”
好像是這個道理,總不能說“我孃的事就是我的事”吧。
“什麼事,說吧。想讓我幫你直接說就是了,不用找藉口。”
陳述之把合恨草的事給他講了一遍,然後道:“察多人要合恨草要得多,若都從大平這裡買入,那我們豈不是可以賺察多人的錢了。”
樑煥被他說得兩眼放光,“真有這樣生意,那就讓朝廷來做。稅賦要減下去,抓貪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用錢的地方還多著……”
陳述之頗有幾分無奈,賣個草能給朝廷賺多少錢?只不過是一種病而已,察多人能有幾個得這病?
然而他低估了察多人得這病的數量。
回到京城,樑煥便把這事扔了下去。太醫院在各州開了醫館,醫館中有一些運送並販賣藥材的商隊。他們一開始覺得賣合恨草沒什麼太大意思,畢竟大平滿地都是。但既然是上面吩咐下來的,也就去做了。
從離察多國最近且長合恨草的晉州挖了一些草,運送到察多,沒想到立刻被搶購一空。
太醫院感到十分興奮,立刻讓晉州的醫館再運過去一些,價格不漲,數量翻倍。結果再次瞬間賣完。
這下他們意識到了這東西的重要,派人去察多察訪,發現到了冬日,有一小半的察多人或多或少需要合恨草。這其中又有少部分極爲嚴重的,一個人就能用十個人的量。
賣合恨草賺了錢,離察多近的幾個州紛紛加入了這股浪潮,只是運過去的數量遠遠不能滿足察多人的需要。
到了京城,於問荊拿著僞造的身份在一家醫館安頓下來。白天出診,晚上就住在醫館裡。陳述之時不時來看她,給她帶吃帶喝送錢。他把自己的俸祿分成兩半,爹孃各一份。
他回到郊外父親住的地方,遠遠就聽見有嬰兒啼哭的聲音。一推門,他看見林淑巧在給一個孩子哺乳。
陳歲寒看見他便瞥他一眼道:“你能耐了啊,還去察多查案,還知道回來?”
他被說得有些尷尬,忙上去看那孩子,問:“幾個月了?男孩還是女孩?”
林淑巧笑道:“去年十一月生的,是你弟弟。”
聽到這話,陳述之長舒了一口氣,是個男孩就好,父親總算不會逼著自己傳宗接代了。
陳歲寒想著他是第一次見這孩子,便嚴肅了話音:“這是你親弟弟,將來你的蔭官全都是他的。”
“那是自然……反正不給他,也沒有旁人了。”
親爹居然一見面就圖自己的好處,這令陳述之頗爲傷感。不過想想,比自己小二十六歲的弟弟,等父親過世了,那自己可不就是把弟弟當兒子養麼?
……算了,自己要養他可沒地方,還是給錢,讓他親媽養吧。
*
一冬天沒見到雪,到處都乾冷乾冷的。休沐的日子裡,陳述之本來就愛在牀上躺著,加上天冷,更不想離開被窩,明明醒了,也要閉著眼翻來翻去。
在察多收到的那個手環他一直戴著,也不知道是真有用,還是他覺得自己戴了它肯定有用,反正就是越睡越香,一躺下就著。
樑煥早就爬起來了,以往陳述之只要見他起牀,哪怕自己還沒睡夠,也會起來服侍。樑煥看著不忍心,就每次都在他醒來之前下牀,好讓他睡個懶覺。
他知道陳述之醒了,就靠在椅背上隨口與他說話。他講了講朝中改革的事情,又拿起一本書唸詩,實在沒得說了,就在那講盤子裡的糕餅都是什麼餡的。
陳述之懶得理他,反正他又沒叫自己,就當他在自言自語好了。
“行離,你不理我……”樑煥終於自言自語不下去了,哀怨地說。
聽到這話,陳述之就清醒了。雖然知道他是在玩笑,但如果自己沒反應的話也太不恭敬了。他只得坐起來,低著頭道:“您說,我聽著呢。”
樑煥被他的反應弄得很沒意思,完全沒法跟他撒嬌,一抱怨點什麼他恨不得就要跪下,這個人真是太討厭了。
“你聽著呢,聽見什麼了?”他一副質問的口氣。
“嗯……那個……好吃。”
陳述之揉了揉眼睛,迷茫地看著他。他根本就沒聽。
手上的芝麻綠茶餅還剩最後一口,樑煥放進嘴裡,忽然起身坐到牀邊去,扶著他的肩,側頭吻下去,把餅送進他口中。
“好吃。給你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