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萬法之門就在我身后不斷強化延伸最后實體化形成一個蛛網般的布滿不規則魔法回路的支架, 我騰上了半空用這覺醒的第三只眼俯視大地感覺就像靈魂出殼一般。放眼世界一切都變得那么渺小,透過支架周圍的魔法元素被我不斷吸收強化。天空大地,花草樹木魚蟲鳥獸全都成了我的力量, 而人類卻是突兀的存在。想起來一句話, 這個世界有一種病毒一般的存在, 那就是人類。一下子, 人類給我帶來的是強烈的厭惡感。
一股強大的風之本源出現在我面前, “你終于都選擇覺醒了。邪神的女兒。”
“真是開玩笑,倘若沒有你們的苦苦相逼,她又怎么會覺醒。”克勞德顯出了火帝的面目騰空到我身側, 火氣和本源一樣強大。
這兩人的爭論成了不值一提,我更能感受到的是地面的人們對我覺醒所展現的形態感到震驚。
這就是邪神的真面目嗎?為什么會是如此神圣, 如此光芒萬丈。最吸引我注意的是打破我黑暗封印的尼亞斯, 她正在被深深的內疚自責所折磨, 一切變得如此諷刺。
“路西華!以期她就是我們一直在尋覓的根源之光啊!”此時此刻,止水終于忍不住道出了他答應利文會用性命來堅守的秘密。沒錯, 我就是邪神之光,繼承了母親的力量后,我就是黑暗世界的最后一點光芒。可是讓你們知道了而對我示好這樣就沒有意義了。羅爾真的很了解我,而止水也很單純地覺得他們可以對我很好。世事如棋,一字錯滿盤皆輸, 大好棋局就這樣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毀掉, 止水也真夠倒霉, 他所認識的朋友都注定讓他心傷。
“你說什么!”路西華驚呼。
克勞德笑了, 笑得如癡如狂, “現在才發現可遲了。你們是注定失去這點光芒的!”
克勞德,你在冷笑吧, 你心底和我一樣在悲哀地冷笑吧。他們失去了我,就和失去了你一樣。你本來也是光芒萬丈的神之子啊。光明神的黑暗,無盡黑暗,我們也算是找到了。
“原來一切都是你們安排的!”路西華仿似恍然大悟,向我大聲疾呼,“以期!不要相信他們!這是一個陷阱!他和維珍一起精心策劃的陷阱!他們的目的只是讓你覺醒!”
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用么?萬法之門打開的瞬間我能很大程度地獲悉世人的一切。真相成了最便宜的東西,一件駭人的事放在你面前你會驚訝,但很多件駭人的事放在一起那就成了了稀松平常。何況如今一切都這么一目了然。無論表面上看上去多么荒誕不堪這發生了在我眼中就是理所當然。
低垂著眼簾,整理著那不為人知的真相。
一切該從克勞德以八頭司烈火的身份出現在蓋洛雅開始——
他到蓋洛雅本來就是為了尋找白衣鏡魔好問出妻子的下落,身在鏡之結界的瑪麗不愿見他他本也無從下手,沒想到在旅館與我碰了個正。如果當時我聽止水的話離開蓋洛雅那就什么事也不會發生。沒想到,正好碰上同樣有事情要請教瑪麗的魔龍王,這魔龍王也真是的,不就問個問題,堂堂魔界三巨頭的克勞德都知道收斂找個身份混進蓋洛雅避免麻煩,可他這粗神經居然帶著大隊人馬勞師動眾自然一言不合和騎士們干起來結果把我給惹了回去。更可笑的是,他本來找瑪麗是想問我的下落。要是我現在不是覺醒狀態肯定已經囧到死。
接下來,寧可說克勞德掩飾得好,還不如說他顯露出本來八頭司烈火的本性,倔強倨傲死老直。所以當我自他身上讀取記憶的時候他也毫無破綻。他是那么深愛著他的妻子,哪怕自知自己成了黑暗的使徒不會得到妻子的原諒他也不愿放棄,直至知道妻子躲到了他所不能到達的地方,他傷心欲絕。想通過龍之峽我的破龍陣就是殺進天湖的最佳法寶,可一旦虐殺了龍之峽的龍族,會得到身為繼任龍巫的妻子的原諒么?克勞德陷入深深的苦惱中,他想得到我的幫助于是抓走了瑪麗想以此作為威脅。在此之前他與維珍有了一段不可告人的交涉——那就是我的意向。哪怕克勞德已經立定主意希望與我們合作,維珍還是對我惟命是從,于是就有了來找我談的那番話,無論選擇對付克勞德還是和他合作都得看我的主意,這傻妞打心底還是希望我覺醒回到她身邊的吧,于是還是有意無意把一些重要的信息給遮遮掩掩過去。
克勞德很頭痛,要達到讓我覺醒這個目的,我身邊的那些朋友無疑就是最大的障礙,而我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妞,在他最頭痛的時候主動送羊入虎口提出讓他帶我走。這么大好機會克勞德怎么會放過,就這樣得來全不費功夫地把我誘拐了。這把我誘拐的過程他也是對我感慨萬千,我是真的很傻,天真得對地精也能悲天憫人,克勞德在耐心等待我向他求助,等待著我提出與他一起上天湖的請求,可惜,我最終還是沒有如他所愿。我打心底還是放不下我的那些朋友,就在他為我所動打算放過我之時,那些愚蠢的賞金獵人真是結結實實狠狠地幫了他一把。
發生這么可怕的事,本來一伸手就能搭救我的他當然沒有這義務,看見我火魔印記重現的他他還以為看到了與我合作的希望,接著更進一步下猛藥想逼我就范。我的表現還有約克的出現深深地打動著他,他到最后還是心軟了。他不僅是心軟了,本來可以把我棄之不顧的他再次回來,這次不再是任何不良目的卻是放心不下我。他是過來人,沒有辦法把我棄之不顧。
再觀路西華、尼亞斯離開小村子后發生的事。那邊的遭遇就更加神奇。被帶回神殿的尼亞斯居然被發現是最高神的圣女,大喜過望的她接到了最高神賜予的只有她才能完成的任務。那就是把邪神的女兒帶回去。當尼亞斯得知我就是邪神的女兒時,給她帶來的是多沉重的困惑啊。可惜,由于理解上的偏差,光明神是想要把我請回去的,只要我在光明神殿打開萬法之門進行凈化儀式暗月儀式就能終結。可路西華他們可不這樣想,特別是碰上維珍確定暗黑之月的事情后。當年也就是我出生的那一年邪神滅世的暗黑之月儀式完成,能遮天蔽日的死亡之月正一步步接近常年阻隔太陽與大地的軌道。暗黑之月引發的潮汐也讓大地的狂氣越發強盛。有了狂氣那些本來只能居住在地底之下的邪惡生物得以重返地面。沒錯,是重返地面,他們本來在大地上就有一席之地。雖然后來邪神為我所殺但我很快就繼承了邪神的力量,暗黑之月還是悄無聲息地被邪神的力量所吸引向滅世之弧步步進逼。
過去的記憶再次浮現,眼看著暗黑之月逐漸把太陽吞噬,感受著這場沒有被歷法所記載的日食給人們帶來的恐懼。身處絕望的我仍是那么傻不愿放棄希望,我希望給予地上的人們一個認清真相贖罪的機會選擇了離開這個絕望的世界,還想著要是我在另一個世界找到了幸福就可以誠心誠意地放過這個世界的人。沒想到,在這個世界不幸的我在另一個世界也同樣不可能幸福,以如此絕望之姿回來,暗黑之月才不會管我有沒有覺醒,在我回來之日,遠離危險軌道的死亡之月又再一次回到了滅世的軌道上。也正是月相的改變,地上的人們知道——他們所懼怕的邪神回來了。
我的出現,對地上的人們來說自然是可怕的存在。可他們所不知道的是,我同時也是他們最后的希望,能阻止暗黑之月的根源之光這世上就只剩下我。
一切都那么讓人無奈,讓我覺得欣慰又痛苦的是,路西華真的有想過一切可以保留我的辦法,如果能平平安安到達皇城那當然最好,可是面對暗黑之月,還有弟弟的安全,最重要的是風之國多年來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旦出狀況他只能選擇殺人滅口哪怕會讓他清白的靈魂染上污點。親手造就自己最不想發生的結果這可不是誰都能承受的。路西華眼睜睜的看著我抓緊了拳頭,“我們到最后都會被神拋棄嗎?”
“路西華,”我的語調沉重而平淡,“這是人之常情我沒有怪你。你愿意一人承受所有的罪過,你很偉大。作為人,我能原諒你們。”神圣的萬法之門仍然在發放光芒,最大限度地驅趕著人們心中的黑暗,可惜無論怎么發放光芒,最深邃的夜也會有星星,再明亮的白天也會有陰影,我的光芒只會讓人們心中磨滅不掉的黑暗更顯痕跡,“人們都害怕黑暗,對黑暗充滿無理由的恐懼和不安,于是就不斷想方設法去否定黑暗的存在。很遺憾,這正是黑暗的表現,最終你們還是用自己的雙手把自己推進了深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悲劇再一次上演,每每到這個關頭,越是虔誠的人越是否定黑暗存在的人就越是經受非人的考驗,這坎兒過了就是圣人,過不去要么自我毀滅要么就會成魔。我家里就有那么一個人,我的養父,當年完成暗月儀式魔界三巨頭之一無臉巫師——費斯坦但堤勒斯,他原來的身份不就是失落光明皇城立匹斯皇城的本來最有前途的先知神官——米洛。這么神圣的一個人也越不過這個坎,尼亞斯,你該怎么辦。
“小郭!不要走!連哥哥也丟下我了。小郭!不要走!”所有人都被我所震懾,只有一個女孩子,哭著鬧著毫無畏懼地來到了我的萬法之門跟前。
我低頭望向她,心里已經沒有了過去和她一起時對她的心痛和憐惜,我能給她的仁慈就只能是,“忘記一切吧。可愛的小女孩,我本來就不是你可以奢望的。”
“不要!我不要忘記小郭!不要!要是連我也忘記小郭,小郭就太可憐了。小郭,不要!不要阿——————”莉迪亞呼天搶地的呼喊最后只剩下眼淚,等她再次醒來,她就還會是那個天真活潑的鄉村小女孩,本來就不該有任何交集本來就不該互相影響的兩個人。
諾魯走到我跟前,隆重地單膝跪下,向我恭敬道,“請讓我跟隨你左右。”
“諾魯!你瘋了!”止水失聲大喊。在我看來,他也差不多要瘋了。
沉默了一會,這一會我甚至沒有經歷任何思考,“愛跟我走就走吧,剩下的,有任何情誼今天都到此為止了。這種無趣的游戲我玩膩了。在此之后一旦見面我們就是敵人。再見。”
正欲離去,“等一下!”一個小身影沖了出來,“我也要跟你離去。”來人實在讓所有人差異,這不是別人,正是風之國的小王子御加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