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聽到這兒,松哥便察覺到了問題。
所以他伸出手,讓祁淵暫停下,并問:“秦皓宇他爸說,他把受害人約出來殺害?”
“嗯,沒錯。”
“這說法有問題吧?”松哥又問:“如果是約的朱偉兵一人,又怎么會害了他們全家?而要約朱偉兵一家人的話,又是以什么理由?”
“這個我也不清楚。”祁淵搖頭:“高鐵上實在不方便展開審訊,只能聊天似的講個兩句,就算發現了寫問題或者自相矛盾的地方,也不好揪穿并問到底。
總之吧,硬要說收獲的話,就是確定了秦皓宇殺人——總不能他親爸親媽都在污蔑他吧?另外,也可以確定作案動機了,這個妹控估計是想給秦卿卿討回個公道吧。”
松哥點點頭,說:“也是。那你繼續說。”
“基本就這些了。問清楚前因后果后,倆老人當然不會再指責秦皓宇什么了,也沒了要教訓他的心思,只剩下對‘殺人償命’這一懲戒的恐懼,然后就舉家跑路了唄。”
“那李瑞呢?”松哥又問:“他怎么和他們混到一塊了?”
“不清楚,不好問,等會兒回到支隊再慢慢審吧。”
“也行。”松哥嗯一聲,接著考校道:“那你覺得,咱們應該先審誰?”
“這個嘛……”祁淵猶豫了一會兒后,還是大膽的說:“個人建議的話,先問詢秦卿卿吧。她似乎沒有直接參與到本案當中,對情況也不太了解。
這樣一來,她心里估計反而沒那么多畏懼心,雖然也有點抗拒心理,但不會那么強烈。
雖說沒辦法從她身上直接了解到本案的前因后果,來龍去脈,但至少可以把她和朱偉兵的關系給弄清楚,并方便我們進行合理的演繹推理,得到接近真相的猜測。
到時候再用這份猜測,去審訊秦皓宇和他父母,案子估計就不難破了。至于李瑞,我建議放到最后,這個人的行為矛盾點太多,比較神秘,不如等咱們掌握的線索與證據足夠多了,再去審他,避免又被他干擾、迷惑。”
“和我想的差不多。”松哥拍拍他的肩膀:“嗯,人也押解到了,咱們就先回去再說吧。”
……
四十分鐘后,眾人回到刑偵支隊。
把嫌疑人分開關進留置室,松哥又去了支隊長辦公室一趟,發現荀牧和蘇平都還沒回來,門鎖著,便決定暫時不向他倆匯報了,徑直來到問詢室,讓人把秦卿卿請過來。
很快,老海就把秦卿卿給帶過來了。
祁淵對這個女孩兒印象還蠻深刻的,畢竟面對警察能“據理力爭”,質疑他們辦案合法性的人不少,乃至胡攪蠻纏的都挺多,但面對手持槍械,嚴肅非常的辦案刑警,還敢這么做的就沒幾個了。
但這會兒,這女孩兒和中午時表現完全不同,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了許多,憂心忡忡的模樣。
很顯然,她有些擔心自己的家人,而且由于先前有意思的“隔離”,她到現在都不太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兒。
而在他進來之前,這些情況,祁淵也大致和松哥說了,松哥一直在制定問詢策略。
“警官,”三人沉默許久,最終還是秦卿卿率先開口:“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么事了?為什么抓我哥?他……”
“他涉嫌殺人。”
“怎么可能?好端端的,他怎么……”
松哥抬起手,打斷她,隨后看向祁淵。
祁淵了然,說:“先前抓捕的時候,你應該也聽到了吧?我們在他家中發現了碎尸。”
秦卿卿抿了抿嘴。
她當然聽見了,可一來當時太過震驚,二來不愿意相信,出于某種保護機制,就自動“遺忘”了這些事兒。
“他涉嫌殺害的,是朱偉兵一家。我想,這一家子,你也很熟悉吧?”松哥接過話說:“朱偉兵的老婆許云,曾經因對你出手,以尋釁滋事、故意傷人罪獲刑,爾后,你又在朱偉兵名下的房子里住了好幾年……”
秦卿卿猛地抬起頭來,臉色有些不太自然。
“能說說你和朱偉兵的關系么?”松哥直視她的眼睛。
“我……”她張了張嘴,可很快又閉上,并別過頭去。
“鄭重建議,你最好配合我們,這很可能關系到你家人最終量刑……”
“什么?”她瞪大雙眼,又驚又怒:“你們這是威脅么?”
“說笑了。”松哥嘴角微微揚起,輕笑道:“這年頭,怎么還可能以這種手段威脅嫌疑人家屬?別的不說,監控可是一直開著呢,要咱們敢威脅你,檢方很快就會派出檢察官處置咱們了。”
頓了頓,他又說:“只不過……同樣是殺人,因為動機不同,最終量刑自然也并不一樣。畢竟刑罰只是懲戒手段,而非目的,惡意殺人、搶劫殺人自然比義憤殺人、激情殺人來的惡劣,量刑也會更重。
同樣,倘若朱偉兵真的對你做過什么事兒,你哥出于憤怒而將他殺害,最終判決下來時,很可能會獲得一定程度的減刑。
當然了,你也別試圖撒謊,污蔑朱偉兵什么的,我們會調查求證,如果發現你試圖撒謊以為你家人和李瑞爭取到減刑機會,那么,非但這刑不能減,你可能也涉嫌包庇等罪責,需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秦卿卿咬了咬下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想這時秦卿卿卻自嘲一笑:“你們猜對了,某種程度上說,我確實被他包養,至于我……說實話,也沒什么樂意或不樂意的,我也說不清對他究竟是什么個感情。
嗯,警官,你們想聽聽這里頭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