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與趙家自然不同于殷家。
他們在長安的勢力之大,幾乎到了盤根錯節的地步,長安大多數的達官顯貴與之都有著或多或少的聯系。
徐寒對他們的產業動了手,自然會遭到他們的報復。
眼前這位林公子,顯然就是被顧趙二家拿來當槍使的可憐蟲,而這個忽的邁出而出的中年劍客,便是這躲藏在林開身后真正的殺招。
徐寒的眉頭在那時皺了起來,他查封了顧趙二家的幾處產業,雖然收獲了不少的錢糧,但顧家也好,趙家也罷,都將事情做得很安靜,幾乎無法從這幾處產業中找到與他們實質性的關系,更不提定罪。這就使得徐寒陷入了被動的局面,他拿不住二家的把柄,而二家的報復卻如期而至。
“你又是誰?”徐寒沉聲問道,目光卻死死的盯著那位劍客。
“無名之輩,不能入府主法眼,只是這路遇不平事,想要與府主分說一番。”那中年劍客很是機警,連姓名都不愿透露。
徐寒知他來者不善,他的手微微抬起,握住了背在背后那把的劍柄之上。隨即沉聲問道:“那依閣下的意思,是想要如何?”
“這師者為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是名正言順之事。林開公子既然與方姑娘有這么一門婚事,自然就得結為夫婦,這天經地義之事,難不成府主大人還要違逆?未免太過霸道了些吧。”那中年劍客一臉笑意的侃侃而談,顯然是吃定了徐寒,整個人看上去氣定神閑。“在下也無其他意思,只是想要幫著林公子,成就這門金玉良緣。”
他這段話,徐寒聽著倒是耳熟得很,當年他方才來到長安時,他似乎也曾對林開說過這么一番話,只是不想這情勢逆轉,他反倒坐上了這大逆不道,仗勢欺人的立場。
至少,在外人看來確實如此。
“那若是在下成全不了這所謂的金玉良緣呢?”徐寒這人,素來奉行一條真理。
嘴只用來講講得通的道理,至于講不通的道理,講之無用,那便由刀劍言說。
更何況這男人明顯是要強搶方子魚,徐寒雖然自知自己不是這天狩境的對手,可他又如何能看著方子魚落入林開的手中?因此,這件事情,對于徐寒來說,并沒有選擇。
那劍客顯然看出了徐寒的意思,他臉上的笑意更甚,這正和他意。
只聽一聲脆響,他手中長劍出鞘。
“既然徐府主執意為難,那在下也只能得罪了。”他這般說罷,周身劍意奔涌而出。
“閣下是要強闖天策府了?這背后的罪責,閣下擔得起嗎?”徐寒寒聲問道,周身的氣勢也在那一刻翻涌了起來。
他的眉宇陰沉,眼中寒光閃爍。
但那劍客卻是淡淡一笑,身子猛地動了起來,竟然就這樣不管不顧朝著徐寒殺了過來。
天策府背后有著冀州為依仗,明面上誰也不敢去動天策府,但他們卻用了某些不知道的籌碼,找來了這位天狩境的劍客,他無牽無掛無名無姓,甚至敢于犯下強闖天策府的風險,強行對徐寒動手,這一點足以說明這顧趙二家的手腕是如何了得。
“小寒!”
“徐公子!”
“府主!”
周遭諸人都在那時一愣,紛紛大喊道,想要救援,但這天狩境的速度是何其之快,轉眼便殺到了徐寒的跟前,以諸人的修為根本來不及出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利劍指向徐寒的眉梢。
眼看著長劍帶著翻滾的真元與凌厲的劍意刺到了徐寒的眉心。
哐當!
可就在那時,一聲脆響升起。
徐寒背上的長劍出鞘,劍身橫于胸前,不偏不倚的擋下了那劍客刺來的長劍。
那劍客顯然沒有料到才三元境的徐寒竟然擁有如此快的速度,他微微一愣,但臉上隨即便露出獰笑。
只見他握劍的手腕一震,周身的劍意與真元就在那時順著他的手臂涌向他的劍尖。
天狩境的力量何其強大,只是微微接觸,徐寒便覺手臂發麻,身子一震暴退出去。
周遭的諸人見狀,那還有袖手旁觀的道理,紛紛在那時就要含怒出手,天策府軍雖然留在天策府的只有百來人,但其中卻不乏通幽境的好手,如此多的數量此刻悍然出手,饒是天狩境的強者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可就在這時,林開身后又有四道身影竄出,都是林開所帶來的隨從,此刻出手,所爆發出來的
氣勢竟都是天狩境級別的強者。
他們加入戰團,只是周身真元蕩開,便將那殺來的天策軍的攻勢抵擋了下來。
然后四人兩兩為伍,竟然就僅憑這四人之力,生生的將天策府軍攔在了那劍客的兩側,諸人幾次出手,都無法擊破這四位天狩境強者的防御。
“以多欺少,徐府主未免太跋扈了些吧。”為首的劍客望著方才從地上站起身子的徐寒,輕聲言道,他眉宇間神色輕松,頗有些閑庭信步的問道。
而林開則在這時終于從這場忽然爆發的大戰之中回過了神來,他在短暫的驚恐之后,臉上便露出濃郁的喜色,怎么也想不到那位貴人送給他的幾位仆從,竟然都是天狩境的高手。
他頓時覺得腰板硬了起來,像模像樣的走到那劍客的跟前,指著徐寒便嘲笑道:“徐府主,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快些交出子魚吧,我可還等著和她拜過天地,然后好生快活呢!”
周遭那些天策府軍聞他此言,臉上紛紛露出憤慨之色,可那有那極為天狩境的強者坐鎮,他們根本無法動手。
這樣的感覺很是憋屈,什么時候泱泱天策府竟然會被區區五位天狩境修士騎在頭上,竟是生不出半分的反抗之力?
這些天策府軍都曾經歷過當年夫子在的時代,何曾受過如此屈辱?頓時一個個憋紅了臉頰,恨不得現在便上去與這五人拼上個你死我活?
......
這時徐寒終于從地上爬了起來,方才那一番對拼,讓他的內息有些混亂,甚至連嘴角都溢出了些許鮮血。
他伸手擦去了嘴角的鮮血,沉著眉頭望去,目光卻是不曾在林開的身上停留半刻,而是直直的落在了那劍客的身上。
他很清楚,這林開不過是一個幌子與由頭,真正的麻煩是眼前這劍客以及他帶來的連同他在內的五位天狩境強者。
這對于如今的天策府來說,幾乎算得上是足以滅頂的一場災難。
當然,有冀州作為依仗,徐寒知道,對方不管是被何人指使,都斷不敢對他痛下殺手,可是這世上除了死還有很多辦法,讓徐寒在長安寸步難行,譬如眼前這五位天狩境的強者,他們借著方子魚與林開婚約的由頭向天策府發難,說到底便是要拖住徐寒,讓他無法繼續進行對于顧趙二家的清查。徐寒不可能放任方子魚落在林開手中,那么必然便會落入他們的圈套。
徐寒沉眸看著那劍客,他手中劍再一次被他握緊。
徐寒明知這么下去會是死路一條,但出奇的是他的心頭在這時竟然沒有半分的猶豫。
他徐寒在有些事情可以委曲求全,但這有些事情上,他注定...就是一個亡命之徒。
而他,并不討厭這樣的自己。
“徐府主還不肯放人?”那劍客皺了皺眉頭,如此問道,眉宇間卻浮出一抹獰笑。
他確實不敢殺了徐寒,但讓徐寒去病床上躺上個一年半載,這點膽色他還是有的。
他這樣說著,提著劍再次朝前走出了數步,雪白的長劍在他的手翻飛,幾道冰冷的劍花揮出,凌冽的劍意與身為天狩境的威壓也在那時籠罩向徐寒。
“對對!給我好好的收拾他!”這時,他身旁的那位林大公子,也不安生,他臉色癲狂的叫囂著,這些日子以來,他受到了冷眼與怨氣,似乎是在通過此刻羞辱徐寒而盡數宣泄了出來一般。
那位劍客聞言,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與嘲弄,但很快卻又壓了下來。
“林公子放心,這件事情小的一定辦得讓你滿意。”他嘴上這般說著,手中的劍便再次指向徐寒。他的眼睛的在那時瞇起,一抹寒光乍現,顯然已經動了殺機。“徐府主,得罪了。”
他如此說罷,身子便再次襲殺了過來,而那些天策府軍卻被其余四位天狩境強者攔住,與之戰做一團,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幫到徐寒。
這一次,那劍客的劍招愈發凌厲,磅礴的劍意凝聚于劍鋒之上,已然有化形的趨勢,顯然他已經是天狩境巔峰,甚至觸到離塵境門檻的人物。
這樣的一劍,徐寒如何承受得住?
轟!
只聽一聲巨響,徐寒的劍鋒便與那人的劍芒撞在了一起。
徐寒的身子一震,在那時倒飛了出去。
砰!
他倒飛出去身子狠狠的撞在了天策府的大門之上,那道數十年來,即使在天策府最為落魄的時候,也無人敢強闖的大門,就在那時被他的身子撞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而倒地的徐寒口中更是吐出一道血箭,臉上的神情瞬息萎靡了下來。
這三元境與天狩境之間的差距著實太大到了一些,更何況這位劍客的實力,似乎還在那位古道左之上,徐寒在他的手中卻是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姓徐的!”早早被葉紅箋拉入府門的方子魚見此狀頓時臉色一變,她就要掙脫葉紅箋的手走上前去。
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由她而起,她如何能夠心安理得的看著天策府的眾人為她拼命?
葉紅箋卻是也未有想到就是她拉著方子魚離開的這一小會光景,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看著倒地的徐寒,與那手持長劍殺入天策府府門的男子,微微愣神,而就是這出神的瞬間,方子魚卻沖了出去。
男人的劍再次舉起,直直的指向徐寒的門楣。
“不要!”方子魚失聲喊道,心底已經做好了就是委身于林開,也不能看著天策府諸人再受到傷害的準備。
可那男人真正的意圖,顯然早已不再方子魚的身上,他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手中劍沒有任何停滯的去向徐寒的面門。
磅礴的劍意洶涌,狂暴的真元肆虐。
諸人的驚呼被淹沒在那劍意與真元之下。
而就在那時,一道嬌小的黑色身影忽的自葉紅箋的身后竄出。
以極快的速度穿過葉紅箋,越過方子魚,沖向徐寒。
它琥珀色的眸子中泛著寒光,嘴角露出陰寒的獠牙,嘴里更是發出一聲綿長的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