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寒的手方才放到黑貓的頭頂。
即使在這之前他已有所準備,但在那一刻,他的身子還是一震,心神被那黑貓體內所溢出的狂暴妖力所攝。
徐寒在那時深吸一口氣,心道已無回頭路。
隨即他一咬牙,臉色一沉,體內的《修羅訣》運轉起來。黑貓體內那溢出的狂暴妖力便在那時猶如洶涌的洪水終于找到了泄洪的閘口,猛地順著徐寒的手臂朝著他的體內奔涌而來。
即使之前對于黑貓體內狂暴的妖力有所預料,但當那妖力涌入徐寒身體的一瞬間,他的臉色還是猛地變得蒼白起來。
那股妖力尚且還只是黑貓體內狂暴妖力的冰山一角,便已讓徐寒感到力有不逮。
由此可見,這黑貓體內的妖力究竟磅礴到了何種地步。
徐寒暗暗停下了《修羅訣》的運轉,再次深吸一口氣,安撫了一番這股在他體內狂暴肆虐的妖力,隨后眉頭一皺,再次咬牙運轉起了《修羅訣》,又從那黑貓體內抽取出一部分妖力。
如此反復八次。
黑貓身體的顫抖漸漸平復了下來,而徐寒也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他趕忙收回了放在黑貓?zhí)祆`蓋上的手,正要查看黑貓的情形。
但也就在那時,他的身子一頓,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無比。
被他引入體內的妖力開始在他體內肆虐,他們猶如洪荒猛獸一般攪亂著徐寒的經脈,似乎是想要沖出這個牢籠。
“不好!”徐寒暗道一聲,而皮膚在短暫的煞白之后卻在這個妖力的肆虐下開始浮出一層層詭誕的殷紅色。
那是他皮層下的血管開始炸裂,若是再不加以引導,不出百息光景,恐怕徐寒便會被這股肆虐的妖力弄得爆體而亡。
失態(tài)緊急,不容徐寒細想,他站起了身子,也顧不得懷里已經漸漸好轉的黑貓,身子一躍便猛的沖出了房門,落到了客棧內庭的空地上。
妖力的肆虐讓他的體內生出一股燥熱,那燥熱讓徐寒感到一陣神智不清,為了緩解這樣的狀況,他想也不想的撕碎了自己上身的衣衫,露出其下精壯結實的身軀,隨后他面色一沉,那套《修羅訣》的拳法便在那一刻被他施展出來。
以拳法引動體內妖力從未淬煉自己的身軀這本是《修羅訣》的根本。
但尋常修羅體內的妖力皆是來自于平日里服用的妖丹,而如此狂暴的妖力又哪是他們所能擁有的?
因此這套拳法在這時施展出的功效卻遠遠無法消耗掉徐寒體內暴虐的妖力。
隨著拳法的揮舞,一部分妖力被牽引涌入徐寒的四肢百骸中,淬煉他的肉身,但是更多的妖力依然在肆虐,他的體內的經脈血光開始不斷的爆裂,而淬煉所帶來的修復,相比于那破壞的速度無異于杯水車薪。
“不夠快!”徐寒意識到了這一點,他雙目變得赤紅,求生的欲望將他所有的潛能激發(fā),他開始愈發(fā)快速的施展那一套牽引妖力的拳法。
每一拳每一腳都用盡渾身氣力,試圖將體內狂暴的力量順著這拳腳揮舞出去。
鮮血開始透過皮層滲出他的身體,他的皮膚上血痕淚淚,臉上的神情因為體內巨大的痛楚而變得猙獰,整個人看上去極為可怖,就好似那從地獄從爬出的惡鬼。
“還不夠!!!”
徐寒再次暴喝道,手腳上的速度再次提高了數(shù)分,體內的妖力運轉愈發(fā)迅速,甚至不知不覺間他的揮舞的拳腳中已然帶著絲絲破空之音。
這一拳之力,恐已有十鈞之重。
但體內的狀況依然不容樂觀。
體內的燥熱與痛楚讓徐寒幾度險些昏迷,但他憑著那股從修羅場爬出的狠勁死死支撐著自己的意志,不斷的揮舞著拳腳。
他不想死!
無論怎樣,他都想要活下去!
抱著這樣的執(zhí)念,徐寒猶如魔怔一般在這客棧內庭中揮舞著自己的拳腳,直到那東方的天際泛出一絲魚白,那一刻,他體內肆虐的妖力終于被他完全吸收,他的腦袋忽的一陣轟鳴,一股熱流自四肢百骸中反哺而來,涌入徐寒的丹田,然后在他的體內一陣游走,最后又消失在了四肢百骸之中。
“活...活下來了?”徐寒愣愣的看著那東方的魚白,心底生出一股說不出是慶幸還是詫異的復雜情感,腦袋在那時一沉,便猛的栽倒在地。
而不遠處,一道黑色的身影猛地竄出,他小小的身軀竟然就這樣拖攥著相對于它來說幾乎算得上是巨人的徐寒,猛地一躥,躍入了客棧的廂房之中。
這世間武者數(shù)以千萬計,但正統(tǒng)之道卻如滄海流所言,以內為主,以外為輔。但也不乏劍走偏鋒之人,只修肉身,一如大夏國龍隱寺密宗弟子,便是以內力淬煉肉身,。
與尋常武者或修士將修行一道分為寶瓶、丹陽、三元、通幽、天狩、離塵、大衍一般,密宗也將他們的修行之道化為七境寶瓶、羅漢、金剛、紫霄、龍象、天恨、不滅。這第一境皆是淬煉肉身,講究身如寶瓶,氣機不漏,而后六境雖是一一對應卻是各有千秋。
譬如早些時候那位與徐寒交手的鳳林城太守,雖是差上一步便可抵達丹陽境大成的天字級好手,但對上不過地字級的羅漢境徐寒卻走不過十招。
肉身武者在尋常武者未入通幽境前,內力無法外放之時,在戰(zhàn)力上可謂高出不止一籌,而一旦武者入了通幽境,內力化為真元,攻擊手法便變得千變萬化,防不勝防,那時便落了下層,但在此之前,這世上公理,肉身武者會強出尋常武者。
而徐寒機緣巧合,憑借著黑貓體內的妖力強行淬煉肉身,可謂因禍得福一舉破了桎梏他許久的羅漢地境,化為羅漢天境,再進一步便可羅漢境大成。方才那股自他四肢百骸中涌來的暖流便是肉身再上一個臺階為他帶來的反饋,將他今日體內的傷勢修復大半。
......
再次醒來的徐寒感覺自己的臉上有些黏稠,就像是有酒漬粘在他的臉頰。
迷迷糊糊間他下意識的伸手就要抹去自己臉上的“酒漬”,可這一抬手卻摸到了一團毛茸茸的事物。徐寒心頭一驚,腦中的睡意退了大半,雙眼猛地睜開。
“喵!”這時耳畔響起一陣親昵的呼喊。
徐寒循聲望去,卻見自己不知何時已然躺在了客棧的房內,而身旁平日對他冷淡至極的黑貓此刻正親昵的舔食著徐寒的臉頰。而方才他在睡夢中所感受到的黏稠感便是由此而來。
徐寒愣了一會,這才記起了昨夜發(fā)生的事情,他緩緩的從床榻上坐起身子,黑貓見徐寒醒了過來,顯然也頗為興奮,它嘴里再次發(fā)出一聲輕呼,身子一躍,便落在了徐寒的肩上,乖巧的舔【舐】著自己的爪子。
“是你將我弄回來的?”徐寒記得昨日在險之又險的牽引完他體內的妖力之后,他便失了氣力,栽倒在了客棧的內庭,如今卻在床榻上醒來,唯一能這么做的想來也便只有這黑貓了。只是它這小小的身軀是如何將他帶回房間之中,徐寒卻是不得而知。
“喵!”黑貓發(fā)出一聲歡快的喊叫,狹長的眸子瞇成了月牙狀,腦袋還在那時蹭了蹭徐寒的頸項,一副邀功似的模樣。
徐寒自然聽不懂黑貓的話,但卻不難看出黑貓是承認了這一點。
他免不了覺得不可思議,但想到黑貓體內那更加不可思議的磅礴妖力,這樣的疑惑也就散開了幾分,畢竟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這黑貓都非凡物,有些難以理解的本事也算不得出奇。
“謝謝。”他頷首言道,語氣極為認真,絲毫沒有因為對方是一只貓而有半分輕視。
說完,徐寒便站起了身子。
昨日的險境讓他此刻的身子黏糊糊的,赤裸的上身上甚至還帶著些血跡。徐寒嘆了一口氣,看樣子又得去那澡堂沖洗一番,這般想著他來到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袱旁準備拿出一套備用的衣物。大周雖然民風尚武,但若是這般帶著一身血跡出門,免不了惹人耳目。如今滄海流不在,徐寒可不敢托大。
可這腳步方才邁出,徐寒的心頭便是一震。
他足足愣了數(shù)息光景方才低頭看向自己僅有的一條手臂,那股從四肢百骸中傳來的充沛力量,無時無刻不在告訴徐寒,此刻的他已經破了羅漢境地級,化為羅漢天級,再進一步便可羅漢境大成。
這樣的進步倒說不上什么質的提升,但肉身的修煉本就比尋常武者的內功修煉難上數(shù)分,這才一夜光景,徐寒便破了地境,不可謂不神速。
他想到這里,忍不住看向在自己肩頭專心梳理著自己毛發(fā)的黑貓,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他伸手扶了扶黑貓的額頭,黑貓也極為享受的朝著他的手臂伸出自己的腦袋。
“小家伙,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徐寒這般說道,也不管黑貓臉上此刻不明所以的神情,穿上衣物大笑著便出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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