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中的氣氛因為徐寒的問題靜默了數息的光景。
甚至就連魏先生手上的動作也在那時一滯,雖然只是短暫的一瞬間,但徐寒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
似乎是看出了對方的異樣,徐寒趕在那老者發言之前又言道:“以先生的大才想來不會誆騙在下,更不會隨意胡謅對嗎?”
魏先生終是在這時回過了神來,他看了看徐寒,卻見少年的臉上帶著一抹狡黠的笑意,老人頓時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老人如是回應道。
徐寒大抵想過老人或許會用一些模糊不清的辭藻來回應自己的問題,又或是所上一些高深莫測的箴言,世上的大能大抵喜歡這樣的把戲。可徐寒卻是著實沒有想到,老人的回答竟是如此簡單的寥寥數字。
“不知道?”他不可避免的在那時皺起了眉頭,狐疑的看著老人,
魏先生似乎清楚他們每個人的底細,徐寒并不想去深究老人這么做究竟為了什么,畢竟這一路來老人對他們多有幫助,甚至若不是他出手相助,楚仇離此刻恐怕早已去九泉之下尋他那些師傅師兄飲酒去了。
只是徐寒卻無法相信老人真的一無所知,就算當時那一兩銀子的打賞是徐寒興致所致,但之后的一通上路怎么看都像是老人刻意為之。
似乎是看出了徐寒的疑惑,也知道今日恐怕無法簡單的便敷衍過去。
魏先生再次低頭沉吟了下來。
然后,他的語調忽的變得陰沉了幾分:“準確的說,我也想要弄明白你究竟是誰...”
“嗯?”徐寒眉頭一挑,并未多言,目光卻直直的看著老人示意他說出下文。
“我很好奇...”老人皺了皺眉頭,似乎相當的困惑,“他為什么愿意冒著如此大的風險降臨此方天地,為的就只是救你一命...”
“他?”徐寒微微一怔,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老人口中的他顯然便是那位在長安之變中宛如神祇一般降臨的男人。徐寒看向老人的目光頓時變得詫異了起來,他直直的盯著對方,問道:“他究竟是誰?”
魏先生目光一沉吐出了一個徐寒從未聽過的字眼:“監視者。”
“什么意思?”徐寒追問道。
可魏先生卻又搖了搖頭,言道:“對于監視者,我所知甚少,只知道他們來自天外,他們規定著每一方天地的秩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比仙人更高級的存在,他們保護亦統治著這個世界,在大多數時候這都是如此,除了...”
徐寒從老人話里那古怪的語氣中聞出了些許味道,他問道:“除了什么?”
魏先生抬頭看了徐寒一眼,眸中的色彩莫名,他的聲音忽的變得幽寒,于那時言道:“每當他們降臨于此,與其隨之而來的便是巨大的劫難與災禍...”
“你是說這跟我有關系?”徐寒問道。
“或許有或許沒有,如我所言,我對他們所知甚少,想要弄明白他降臨此方世界的緣由,你無疑是最好的入手點。”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魏先生也似乎沒有了隱瞞的意思,極為坦然的言道。
“那先生究竟弄明白沒有呢?”
“相差甚遠,不過近日倒是有了些方向。”魏先生撫須言道。
“那先生屆時莫忘了告訴在下。”徐寒拱手言道。
“好說。”魏先生點了點頭,滿口答應,“小兄弟也莫要忘了答應過老朽的承諾。”
徐寒知道魏先生指的是之前救下楚仇離之后,他所言的承諾,徐寒自然不會在這事上抵賴,同樣亦是滿口答應。末了,徐寒正想要拱手一拜,謝過魏先生今日與他的交談,但又覺不妥,這倒不是他吝惜這點禮數,只是覺得畢竟二人并無太多實質性的交流,這若是拜下,他日老先生真的為他解了此惑,又當如何行禮?
卻不知他這般遲疑落在魏先生的眼中,那老人的眼睛瞇起,眸中一道神光一閃而逝。
魏先生似乎并不愿意給徐寒太多思考的時間,他于那時站起了身子,淡淡一笑言道:“此事就此揭過,小兄弟也不用放在心上,畢竟在老夫看來,小兄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何事?”徐寒一愣,一時間卻是不知魏先生話中所指。
魏先生卻在那時忽的蹲下了自己的身子,四肢朝地的趴在地上,不得不說這時一個與徐寒印象中的魏先生極不附和的形象。
而接下來魏先生的動作更是愈發顛覆了徐寒對于這位老者認識。
只見老人身子趴在地上以一種極為怪異的方式扭動起來,朝著一旁的床榻方向移動。
不過似乎是因為年紀太大的緣故,老人的速度有些緩慢,不一會額頭上便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跡。他倒也意識到了靠自己想要完成他的計劃,似乎有些麻煩,于是他看向徐寒,言道:“幫把手。”
“啊?”腦袋還處于當機狀態的徐寒一愣,但下意識的還是蹲下身子按照老人的要求推著老人將他的身子送入了床榻之下。
而做完這些之后,老人便伸手示意徐寒退回原來的位置。
直到這時,老人才伸手指了指徐寒手中那枚一直被他握著的碎銀,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么,可他的聲音卻著實太小了一些,徐寒并聽不真切,只是通過老人的嘴型徐寒大致能夠認出“因果”二字。徐寒被老人這奇怪的舉動弄得疑惑不已,正要發問,可話到了嘴邊。魏先生卻像是感覺到了什么一般,一把將床榻上的床單扯下,將自己的身子完全遮掩在了那床底之下。
噗!
而這時,房門周遭的數個的窗戶卻猛然的別人從外推開,數道身影從那窗戶外魚貫而入,一直幽寒的匕首閃過,將房門中唯一的燭火擊落,房門之中瞬息陷入了一片漆黑。
而那數道竄入門中的身影也在這時朝著徐寒飛速殺來。
徐寒的雙眸在那是一凝,于那燭火熄滅前的一息的光景,他看得真真切切,那些來者都身著紫衣,袖口處繡著一道或者兩道金線。
他再清楚不過。
這是森羅殿修羅使與大修羅使的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