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府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在那時看著徐寒,看著這位面色冷峻,右臂綁著白布的少年。
他們當然并不覺得徐寒一定不是這壯漢的對手,但他們想不到的是,一位離塵境大成的高手就在這樣短的時間內,敗在了徐寒手中。
而徐寒的修為也不過天狩境而已。
這境界相差的距離,以及這勝利的干凈利落,無疑給人巨大的震撼。
壯漢的腰部被徐寒刺穿,雖然還不至于危及性命,但顯然已失去戰力。
李末鼎在短暫的詫異之后,終是清醒了過來。
“快!將他帶下去醫治。”他如此言道,大殿的兩側便竄出數位甲士,將那面色痛苦的壯漢扶了下去。
然后這位李家王爺在那時面色一沉,看向徐寒沉聲問道:“小子,這龍門會可不是你那江湖死斗的地方,你出手未免太過狠辣了些吧?”
“刀劍無眼,古來同理,即使王爺于此,徐某也會如此,況且方才那一劍,徐某有能力取下那人的性命,這已是留手,王爺若是覺得不妥,大可與你身邊這位玄通大師分說。”徐寒對于這李末鼎處處為難,早已厭煩不已,此刻說起話來更是毫不客氣。
李末鼎頓時語塞,他下意識看了看身旁的那位玄通大師,卻見對方面色如常,并無參與的心思,他知道此事在說下去丟的也是自己的面子,索性一拂衣袖,坐回了原位。
一旁的李定賢看了看自己一臉不郁的父親,淡淡一笑,邁步走到了他的身側,于他的耳畔輕聲言道:“父親莫慌,你看那小子此刻已經氣息紊亂,顯然能擊敗劉成消耗頗大,此刻已是強弩之末。”
李末鼎聞言,注目看去,卻見確如李定賢所言,此刻的徐寒雖看似云淡風輕,但胸口處的起伏卻極為明顯。他頓時雙眸一瞇,眸中亮起陣陣冷色。
“何況如此擊敗劉成他能做到,孩兒亦能做到,并且可以做得比他更好。”李定賢的聲音再次響起,那時這位李家世子的眸子中燃起了濃濃的戰意以及莫大的決心。
......
重新站回自己榜首位置的徐寒,握劍的右手一震,劍身上的血光脫落,隨后他將目光在在場諸人的身上一一掃過,嘴角微微上揚,朗聲言道:“下一位,快點。”
那模樣、那語氣自是囂張跋扈到了極點,可在場諸人卻似乎被他的氣勢所震,一時間大殿靜默,鴉雀無聲。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忽的自人群中躍出,落在了徐寒跟前。
那是一位怎么看都已經四十開外的男人,手持一柄大刀,周身氣息凝練,顯然也是離塵境大成的強者。
他朝著徐寒一拱手,嘴里便言道:“在下陸...”
可是這話未說完,便被徐寒生生打斷。
“你叫什么我并不關心,徐某的手下敗將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哪能一一記住,來開始吧,我趕時間。”
徐寒掂量著手中那把漆黑色的長劍,嘴里如實言道。
話音一落,還不待那來者回應,他便以極快的速度殺了上去。
......
前后不過一刻鐘的光景,徐寒便已雷厲風行之速又擊敗了三位挑戰者,這三人雖然功法不同,所使用的兵器也各不相同,但徐寒卻從他們身上大抵找出了一些共同點,招式粗糙,大開大合,卻又擁有相當驚人的搏殺嗅覺,顯然都是久經沙場之后才能磨礪出的技巧。而還有一點,亦是值得商榷,這四人無一例外,那模樣怎么看都不像是三十歲往下的模樣。
看著第四位挑戰者被王府中的侍衛抬出大殿,殿門中的諸人已經被徐寒這接二連三的利落勝利所徹底震住。徐寒看上才二十出頭,堪堪天狩境的修為,卻能將一干離塵境大成的好手一一擊敗,且前后所花去的時間不過一刻鐘的光景,這樣的妖孽,不應在此之前從未被人說起。
而徐寒卻并無心思去細究這些旁人究竟再做何想,只見他神情淡漠的于那時轉過了身子,手中長劍一提直直的指向不遠處那位正坐在李末鼎身側的李定賢。
徐寒笑道:“我想這最后一個就是李公子了吧?”
這是一個很好猜到的事情。
李家王府想要將李末鼎送入執劍閣的事情,于橫皇城中算不得什么秘密。
而到了這時,李末鼎還未上榜,那他打著的主意,很明顯便是這銅執榜的榜首。
四位離塵境的大能,輪番上陣消耗徐寒的戰力,再由李定賢出手一錘定音,不僅可以拿下榜首,徐寒也會因為李定賢未在在榜單之中,而被踢出榜外,這一石二鳥的算盤倒是打得極好,可徐寒卻未必會順了這對父子的心愿。
這位李世子到也是為灑脫之輩,被徐寒戳穿之后,他并不遲疑,身子一躍便落在了大殿之中,而與之一同落下的還有一柄金色的長槍。
它如流光一般尾隨著李定賢的身子,狠狠的插入了王爺府的地面,槍身輕微的晃動,發出陣陣輕響。
“李定賢見過兄臺。”那時,那李家世子朝著徐寒拱手言道,他本就生得俊俏,加之此刻這不卑不亢的作態,端是風姿卓絕,令人心向往之。
相比之下,徐寒的態度便顯得粗魯了許多。
“開始吧,徐某人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了,我想快些打完,再去吃一只王爺做的雞。”徐寒笑呵呵的言道,眉宇間的揶揄之色毫不遮掩。
李定賢漂亮的臉蛋上頓時浮出一抹怒色,這話雖然低劣至極,但老是被徐寒一群人提及,李定賢也頗有些厭煩。
他在那時發出一聲冷哼,腳尖猛地一提,那把金色長槍便在那時握于他的手中,一道槍花隨之舞出,他側著身子,雙手持槍,一腳邁出,一腳后撤,擺出了架勢。
而體內的真元亦在那時被他全力運轉,三頭金色蛟龍亦在那時自他體內浮現。
一只盤踞于他的槍身之上,另外兩只則分居他的左右兩側,虎視眈眈的看著徐寒。
“那便請徐兄賜教!”
.......
李定賢,作為李氏皇族最為重要的,培養對象之一。
他的本事自然不可小覷。
只見那時,他雙眸一凝,左手一拍槍尾,槍身自他右手中飛射而出。
那頭盤踞在槍身之上的蛟龍呼嘯,似乎已與此槍融為一體。
徐寒不敢托大,身子向后退去數步,手中長劍被他橫于胸前。
轟!
伴隨著一聲巨大的龍鳴之音,徐寒的劍那頭蛟龍狠狠的撞在一起。
一股巨大的力道隨之傳來,徐寒心頭大駭,暗道不妙。
可那李定賢豈是易于之輩?
他的身子早已隨著長槍奔襲而來,于那時握住了那把長槍的槍尾,用力一挑。徐寒措不及防,手中長劍險些脫落。
還不待徐寒從這樣的變故中回過神來,李定賢的另一只手豁然伸出握住槍尾,整個人以一道力劈華山之勢,狠狠的將手中的槍朝著徐寒的面門,劈了過來。
這時的徐寒,舊力方盡,行禮未生,根本無暇應付這勢大力沉的一劈。
他不得不以腳尖點地,身子一斜,這才狼狽的避開了這道殺招。
可一擊不成的李定賢卻并不不打算就此放過徐寒,他身后那兩頭蛟龍于那時呼嘯而出,襲殺向還未站穩腳跟的徐寒。
徐寒心頭大駭,體內劍意流轉,那把漆黑的長劍之上,數以千計的金色劍影紛涌而出,迎向那兩頭蛟龍。
頓時,金色劍影在那蛟龍的沖撞之下,紛紛倒射飛出,插入了這王爺府大殿的各處。
而借此擋下蛟龍沖擊的徐寒這才堪堪避過了這殺招,站穩了腳跟,可卻依然免不了面色難看,氣喘吁吁。
這一切說是遲那時快,其實在外人眼中不過電光火石的一瞬光景,但于徐寒來說卻是,數次險之又險地見招拆招。
這一次,李定賢卻未有急著出手反倒是單手提槍,站直了身子,笑盈盈的看著徐寒問道:“怎么?徐公子力有不逮,要不要在下讓兄臺休息片刻呢?”
這比斗之中自然沒有休息的道理,李定賢說出此言也只是嘲弄徐寒。
可他萬萬想不到的是,徐寒聽聞此言之后,竟然朝著他微微一笑,言道:“好啊。”
然后說罷此言之后,徐寒竟然真的收劍歸鞘,盤膝坐了下來,竟然真的就在這原地運轉體內劍意,調息起體內的內息來。
這樣的做法端是讓在場眾人一陣瞠目結舌。
一個個于那時瞪大了眼睛看著已經閉目沉神的徐寒,就仿佛是看見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景象一般。
而不遠處那位一直對于龍門會上發生的一切全然不放在心上的和尚,也在那時眉頭一挑,看向徐寒的目光變得饒有興趣了起來。
李定賢皺著眉頭,提著槍,圍繞著徐寒慢慢踱步。
他于心中也在暗暗衡量,徐寒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即使到了這時,他也不認為徐寒此舉是真的在閉目養神。以他所知的徐寒的所作所為,想來斷不會做出如此無稽的事情。
此刻的徐寒越是看上去空門大開,便越是讓李定賢心頭不安。
人群之中忽的有所異動,數位并未參與此次龍門會,卻混入人群之人,在那時又要發出驚呼。
可這時,那位坐在李末鼎身旁的和尚,眉頭一挑,手中屈指一彈,那數人到了喉嚨便的驚呼便紛紛被咽了回去,他們臉色難看的立在原地,渾身上下像是被套上了無形的鎖鏈一般動彈不得。
......
李定賢的眉頭越皺越深。
轉眼已是三十息的光景過去,他下意識抬頭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卻見李末鼎臉色鐵青。李定賢心頭一震,又轉眸看了看周遭的諸人,卻見他們同樣臉有異色。
有道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李定賢不解這其中真意,暗以為是諸人見他遲遲不敢上前,在笑話于他。
他心頭一橫,索性手中長槍一震,兩頭蛟龍纏繞于槍身之上,直直的殺向了徐寒。
他確實聰明,在不確定徐寒究竟在盤算著些什么的時候,尚且留下一頭蛟龍護佑在自己甚至周圍,以防不測。
他的算盤打得固然是好,可就在他腳步邁出,殺招已成之時。
座位上的李末鼎面帶驚恐的站起了身子,周遭那些看客們也紛紛臉色大變。
李定賢當下心頭便是一驚,暗道不好。
這時那靜坐在地的徐寒雙眸豁然睜開,眸中一道劍芒亮起,李定賢的身邊便在那時傳來一陣高亢的劍鳴。
李定賢不敢托大,這趕忙收了殺向徐寒的槍勢,身上那頭護衛的蛟龍也在那時發出一聲長嘯,在他催動想迎向身后。
那里,漫天的金色劍影依然化為了一頭劍龍直直的朝他襲殺過來。
但蛟龍與劍龍短兵相接之后。
吼!
痛苦的龍鳴聲自蛟龍口中響起,那頭劍龍在與蛟龍碰撞之后,身后長長的由劍影所組成的尾翼,忽的如孔雀開屏一般張開,隨后又如暴雨梨花一般傾斜而下,不斷沖撞著蛟龍的身軀。
只是轉眼之間,那蛟龍的身軀上便被插滿了金色的劍影。
轟!
然后一聲轟響炸開,那頭蛟龍便在那時身子一震搖晃,最后竟然化作陣陣光點,徹底散去。
正抽槍回防的李定賢因為與之心神相連的真靈被擊潰,頓時身軀一震,面色潮紅。可徐寒的劍招卻并不停歇,在擊潰了那真靈之后,竟然再次朝著李定賢襲來。
這李定賢倒也是位果決之輩,于那時強壓下體內翻涌的氣血,槍身之上兩頭蛟龍呼嘯,迎上襲來的劍招,這才將之化解。
但待到他收回蛟龍,之前被擊碎的蛟龍所帶來的反噬卻愈發的洶涌,他不得不以槍杵地,方才能站直了他的身子。
那時,這位世子殿下,目光憤恨的看向徐寒,咬牙切齒的言道:“我好心讓你休整,你卻暗中使詐,如此卑劣行徑,不怕世人恥笑?”
到了這時,他自然明白徐寒所謂的休整,其實是在暗中催動之前對拼之中射出的劍影,凝結于他的身后,只是他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徐寒的身上,故而這才毫無所覺。
一想到這里,這位世子殿下的心頭便愈發的不甘。
“說起來不也是世子殿下答應讓在下休息的嗎?你卻忽然出手,怎么反倒怪起徐某人來了?”徐寒瞇著眼睛笑問道。
李定賢聞此言頓時氣結:“兵不厭詐,這次是李某失算了!”
他說罷此言,便再次提起手中的槍,身子邁出一步,身后兩頭蛟龍盤踞左右,就要再次出手,與徐寒一決高下。
可是這提起的內勁,卻讓那方才被他壓下的翻涌氣血之感再次變得強烈了起來,他頓時臉色難看,邁出的腳步也在那時僵在了原地。
“小王爺似乎已經無力再戰了,不若就此停下吧,徐某也不想乘人之危。”徐寒負手言道,已然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李定賢心頭一沉,他看了看一旁那位沉默不語,卻臉色難看到了極致的李末鼎,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并不愿意就此罷休。
他身上肩負著李氏皇族中興的重任,無論是自己的父親,還是當今的圣上都對他給予厚望,未有去到執劍閣,于那鎮魔塔中走上一遭,他才能夠為日后沖擊仙人境打下牢固的基礎,這于他于李家都至關重要。
這樣想著,李定賢咬牙擦去了自己嘴角溢出的鮮血,寒聲言道:“李某又非贏不可的理由!”
說罷,李定賢的身子一頓,竟然催動著兩道蛟龍便再次朝著徐寒殺來。
可這次,無論是他的速度,還是槍身上裹挾的力道于徐寒看來都大不如之前,徐寒搖了搖頭,身子一晃便輕輕的避過了李定賢此招。
在與之錯身而過的瞬間,徐寒手中的長劍于那時一轉,話斬為拍,狠狠的砸在了李定賢的腰身,這位世子殿下一個不慎,身子便狼狽的跌坐在地。
這讓李定賢氣血翻涌,口中那一口壓了許久的心血終是再也包裹不住,自他嘴里噴出,但他依然心有不甘,正要起身再戰。
可那時徐寒手中那把漆黑的長劍依然落在了他的頸項。
“認輸吧。每個人都有他非贏不可的理由,但最后注定只能有一個人獲勝。”徐寒看著神情狼狽的李定賢,目光有些復雜的言道。
這道并非他心慈手軟,只是有些感慨,但這并不妨礙他的決心。
已經再無半點戰力的李定賢又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對方卻并未有表態阻止這場戰斗意識,李定賢臉色微變,咬著牙試圖再次站起身子,可徐寒那抵住他咽喉的利劍卻分毫不讓,顯然是不打算再給他半分的機會。
“我給小王爺五息時間,若是再不認輸,就別怪徐某人無情了。”而徐寒似乎已經厭煩了李定賢的遲疑,他在那時再次言道。
而話音一落,他便開始了自己的倒數。
“五...”
“四...”
李定賢聽聞此言面色同樣極為難看,但他也認清了此刻的心思,正要張嘴認輸,可話未出口,徐寒便猛然用手中長劍的劍柄狠狠的敲擊在了他的腦門上。
李定賢的眼前一黑,頓時便暈倒在地。
在失去意識之前,他耳畔再次傳來徐寒的聲音。
“兵不厭詐,小王爺還是不長記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