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豐臣千惠口中承認自己輸了,但汪長風心里明白,如果剛才不是靈機一動蒙上雙眼,恐怕此時身上不知哪里已被戳了一個洞,而且豐臣千惠只怕還有些絕學沒有用出來,這女人確實有些可怕,但愿以后不要跟她正面對決。
只是經過剛才這一番比試,眾人都對右賢王的這位護衛有了更深刻的認識,此人不但內力、身形、反應之快無不是一流水準,一時之間竟再也無人敢上來挑戰。
南海尊者一看眾人意興闌珊,知道差不多了,咳了兩聲,高聲道:“如果無人下場,老頭子便宣布今日比試最終獲勝者,乃是這位護衛了。道長意下如何?”
那道人一直在自飲自酌,似乎不太在意場中的比試,直到汪長風出手,才放下手中酒杯,全神貫注地看著場內動靜。只是他有點疑惑,右賢王的這個護衛看著總有些奇怪之處,似是像在哪里見過似的,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聽到南海尊者征求自己意見,那道人神色平靜道:“右賢王的手下最終獲勝,值得慶賀。老道有言在先,你可以任意提出一件物事,只要是府中有的,皆可帶走?!闭f罷便看著汪長風,聽他有什么要求。
汪長風拱手道:“今日是道長大喜之日,我沒有別的要求,按照中原的習俗,都有鬧洞房一說,在下想斗膽請新娘子給在下獻一杯水酒,也算作慶賀之意。”
眾人本來都豎著耳朵,準備聽聽看這護衛想要點什么奇珍異寶,沒想到竟提出這么一個要求,雖然有些唐突,好在也算應景,能說得過去。
場中靜了片刻,突然喧鬧了起來,不少好事者喊著:“不錯,讓新娘子斟一杯酒給這位壯士!”“道長,你可不能小氣,這是規矩啊。”一時間殿內氣氛忽然熱烈了起來。
那道人聽了汪長風的要求,換作平日,必然會斷然拒絕,只是今日本來就是喜宴,縱然心中有一萬個不樂意,在眾人起哄之下,也只好從善如流了。
只見那道人對著朱敏敏耳邊不知道說了句什么,朱敏敏面無表情的站起身,走到臺下,往汪長風走來。
邊上過來了一個宮女,手中托著一壺酒,一個酒杯。朱敏敏木然拿起酒壺,往杯中倒了半杯酒,雙手端起酒杯,送到汪長風面前。
此時場內氣氛更加熱烈,眾人都在叫好,看熱鬧者有之,艷羨者有之,嫉妒者也有之。
汪長風并未馬上接過酒杯,而是深情地望著朱敏敏,只見她臉色有些蒼白,眼神略顯呆滯,眼瞼略垂,似乎根本沒有看到自己。
汪長風心里一陣酸楚,默默嘆了一口氣,伸出雙手,去接朱敏敏遞過來的酒杯。
當他的雙手觸到酒杯之時,指尖有意無意地輕輕搭在朱敏敏的芊芊手指上。殿內眾人都離了一段距離,并未注意到這個小細節。而朱敏敏背對著那道人,也恰好擋住了那道人的視線。汪長風立刻暗中催動氣息,透過兩人的手指交疊之處,緩緩輸進朱敏敏的體內,探查著朱敏敏身體內部的狀況。
汪長風只感到朱敏敏的心脈外面像是被一層寒氣籠罩住了,氣息極為微弱,渾身經脈內倒是并未有太多異樣??磥砟抢瞎种皇怯枚拘悦宰×酥烀裘舻男拿},以控制她的心神,但并未過多限制她的行動。
汪長風迅速催動丹田之中的珠子,體內氣息暴漲,一股強大的氣息輸入朱敏敏的體內,籠罩著朱敏敏心脈之外的那團寒氣在汪長風的霸道氣息沖擊之下,潰不成軍,片刻之間便已退去,融入進周身經脈之中。
朱敏敏輕嘆了一聲,似是剛從夢境中醒來一般,眼神中的光芒突然多了起來,直直地望著汪長風,突然說道:“你是誰?我在哪?”
這一聲問出之后,原本喧鬧的大殿之內突然安靜了下來,眾人本來都看出來新娘子的異常之處,大概猜到是被老怪控制了心神,倒也并不覺得有何奇怪,畢竟沒有哪個良家女子會心甘情愿嫁給這樣一個怪物。
只是突然聽到如木頭人一般的朱敏敏開口說話了,眾人心頭都是一驚,難道這姑娘恢復了神智不成?那道人也發現了異樣,眼中寒芒暴起,冷冷盯著汪長風。他尚不確定發生了什么,也不相信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破掉自己在朱敏敏心脈上施加的控制。
汪長風望著朱敏敏漸漸恢復了神色的大眼睛,心內歡喜異常,抑制住自己的激動之情,輕聲說道:“別怕,是我,咱們回家去了?!?
聽聞此言,朱敏敏渾身顫抖了一下,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下子撲到了汪長風的懷里,也不理會頭上戴的鳳冠早已歪到了一邊。
眾人逐漸有些明白了發生了什么,殿內議論之聲漸起。
那道人冷冷道:“右賢王,你這個屬下看著來路有些不正,能否讓他除下面具,讓老道看一眼。”
右賢王好整以暇放下酒杯,故作詫異道:“本王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劉老三,你除下面具,讓迷音護法看看。”
汪長風一只手攬著還在他懷中哭泣的朱敏敏,一只手緩緩摘下了面具,向著那道人冷冷道:“汪小爺在此,看好了,一會兒也知道誰送你去了陰曹地府?!?
那道人突然大笑起來,道:“原來是你小子,竟然能從地牢中逃出來,老道還真是小看了你。只是不知那萬年寒冰床的滋味如何?恐怕你的內力已經剩不下多少了吧?哈哈哈哈。”那道人似乎是在說著一件十分高興之事,足足笑了半天才停下來。
汪長風此時已安撫住了朱敏敏,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臉龐,柔聲道:“你受驚了,我答應你,再也不會有人把你擄走了。”
朱敏敏此時的心智已基本恢復地七七八八了,只是還沒有完全搞清楚自己在哪,以及為何會在這。她只知道,只要汪長風在,自己就不會受到傷害了。
那道人終于停止了大笑,道:“你小子繞了這么一個大圈子,原來就是為了接近老道的新娘子,老道還真有些佩服你。只不過很可惜,你恐怕見不到我們入洞房的那一刻了?!闭f罷一拍手,殿外突然涌進來上百個蛙奴,個個拿著兵刃,將汪長風兩人團團圍住。
汪長風看也沒看那些蛙奴,如果換作之前,他可能還會有些擔心,如此多的蛙奴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脫身。而今他修習明月洗心經之后,道法已突飛猛進,再多的蛙奴對他來說也只是個數字而已,就像對一頭大象來說,再多的螞蟻也沒有什么意義,因為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層次的存在。
而那道人顯然還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以為這些蛙奴足夠給汪長風兩人帶來**煩,即便不能困住他,也足以消耗掉他本來所剩無幾的內力,最后自己只要輕輕動手,就可以手到擒來。想到此處,那道人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悠然地喝了起來。
汪長風將面具拋到一邊,蹲下身去,示意朱敏敏爬到自己背上來。朱敏敏臉色一紅,雖然有些難堪,但在這種形勢下,她自己的身體狀況已難以獨立迎敵,只會給汪長風帶來不便。朱敏敏乖乖地趴到汪長風的背上,兩只小手一左一右,挽住了汪長風的脖頸。
場外的眾人此時都愣愣地看著汪長風二人,除了驚訝,還暗暗有些艷羨,都在自己內心合計著,如果換作是自己,今日能否也背著一個佳人突出重圍,逃出生天。想了一下,都不禁搖了搖頭,別說背著一個人,就算自己輕裝上陣,要擺脫這些蛙奴的糾纏,還得沖破那道人的阻攔,只怕比登天還難。
還有幾人與眾人的表現不同,右賢王當然早已知道這一切,這些都是昨日他和汪長風商議的計劃之中的步驟,目前來看都在掌控之中,接下來就得看汪長風真正的本事了,右賢王能做的只能是在殿中趁機制造混亂,以利汪長風逃走。
豐臣千惠似乎也早就猜到了汪長風的身份并不是一個普通的護衛,所以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反而并未覺得驚訝,而是笑吟吟地看著場中的兩人在上演柔情一幕,心里面卻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眼神漸漸有些迷離了起來。
姬如冰卻是如夢初醒,此時才明白原來汪長風并不僅僅是為了來比試,恐怕早已做好打算,要闖殿救人。自己幸好沒有再跟他糾纏不休,否則只怕汪長風會不惜一切代價將自己擊敗。只是自己那招千龍同飛敗在這小子的手下,這個場子將來無論如何也得找回來,否則自己沒法再在江湖上行走了。
眾人神態心情各異,汪長風早已催動體內氣息探查四周,將殿內的一切動靜盡收在心中。
汪長風從懷中取出一條早已備好的絲帶,攔腰繞了兩圈,將朱敏敏和自己緊緊捆在了一起,在胸前打了一個結實的結。
那道人很有耐心地等著汪長風做完準備,像是一只貓在看著面前的老鼠一般,完全不擔心對方會脫離掌控。
突然,那道人暴喝一聲:“拿下!”那些蛙奴早已等待不及,一齊怪叫著,往場中二人撲了過去。
汪長風斜跨一步,對著正在飲酒的右賢王,嘴角浮出一絲微笑,突然身形一動,往右賢王的方向沖去。
此時擋在右賢王和汪長風之間的足有二十幾個蛙奴,里里外外圍了三四層,比其他方向防守更加嚴密,就是怕汪長風對右賢王不利。
沒想到汪長風舍易求難,反而從防備最嚴之處著手,絲毫不顧及身后已經撲上來的蛙奴,一往無前地向那些蛙奴沖去。只是那些蛙奴很快就發現情況不對,汪長風雖然并無什么招式,周身卻似乎挾著一股巨大的氣息,一股無堅不摧的氣息。
當面的幾個蛙奴躲閃不及,只聽砰砰砰幾聲悶響,像是一柄巨錘擊中了一堵墻壁,幾個蛙奴已齊齊飛了出去,連慘叫之聲都沒有發出來,早已筋脈盡斷,一命嗚呼了。
后面的蛙奴渾身顫抖,躲也不是,逃也不是,眼睜睜看著汪長風的身形瞬間到了眼前,那股巨大氣息卻繼續掃蕩著擋在面前的一切物事。
只不過瞬息之間,二十多個蛙奴已被震地飛的飛,倒地的倒地,僥幸逃出生天的正在地上發出陣陣慘號,聽得殿內眾人都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此時包圍圈已出現了一個大豁口,汪長風直接站在了右賢王的面前。汪長風冷冷道:“右賢王,對不住了,借你的人一用?!痹捨凑f完,一只手已如鐵爪一般,往右賢王的一只胳膊上抓去。
右賢王身后的那些護衛一聲大喊:“護駕!”,齊齊沖了上來,往汪長風的身上招呼。一時間汪長風、隨從、蛙奴,殿內混戰成了一片,那些隨從也不知道是擋著汪長風還是擋著蛙奴,總之汪長風好像沒看到受傷,蛙奴的慘叫之聲卻接二連三的響起。
正在殿內一片混亂之時,那道人身邊走過來一個宮女,端著一把酒壺,往桌子上放去。
那道人正在關注著場內的動靜,并未在意宮女的動作,反而揮了揮手,示意她趕緊離開,別擋著自己的視線。
那名宮女趕緊欠身,往后退了一步,突然寒光一閃,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小刀,又快又狠地往那道人的胸口刺去。
就在那小刀已到那道人的胸前,寒氣已透過了道人的衣衫,那道人一只手卻看似隨意地抬起,后發先至,牢牢地抓住了刀身,小刀再也不能前進分毫。
那宮女一看失手,并未糾纏,立刻放開刀柄,另一只手一揚,數點寒芒直奔那道人的面門而去。
那道人似乎早已料到有此后招,身子往后一仰,那些寒芒已全數射空。
而那宮女卻并未再出手,反而身子一縱,往場內躍去,瞬間混入了場內的戰團之中。
那道人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既然都來了,那就都別走了!給我關上殿門,誰也不許踏出去半步,違者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