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平寧的夜,湛藍的星空下繁星閃爍,銀練般的星河綿延盤旋在夜空通向無窮無盡的宇宙盡頭,似是要指引人類的未來一般。
“啊。”弓云張大嘴巴打了個欠露,伸伸腰挺挺背,運動一下身體,望著羅蘭城那美麗的夜空發呆。
“死老頭,一大堆東西扔下來就走,次次都讓人累個半死。”好不容易才把前兩天老師戴維弄回來的書籍和材料整理完,讓弓云用了整整一天時間。
看看已經空了的酒瓶,弓云不由想起明天羅格那廝可能還要來。“那家伙,總是來蹭酒。”弓云自言自語道。
做為弓云從有記憶開始就和自己一起混的老友,羅格可是圣殿騎士團的候補騎士,和自己這個魔法師大不搭界。
與一般的亞平寧人金發碧眼不同,黑發黑眼的弓云小時候就因為相貌而受到其它小孩岐視、排斥和欺負。當幼小的弓云向戴維哭訴的時候,這個被羅蘭城人稱之為海王街怪人的老魔法師唯一給這個關門徒弟的幫助就是一巴掌和一句話:“用一雙眼還一只眼,用一池血還一滴血”。
于是小弓云堅實履行其老戴維的教導,與海王街的頑童連續展開多場惡戰,得益于戴維魔法實驗室里的各類“先進武器”幫助,一時間小弓云成為了海王街的孩子頭。
這時候海王街的另一個孩子頭小羅格向小弓云發起了挑戰,這兩個小家伙通過無數次“泥漿摔角”在戰斗中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
建立了革命友誼的兩個小家伙將海王街上的其它孩子頭一一收服,終于在十三歲那年兩個小家伙成為了吉達吉斯區著名的海王街雙霸,這個名號一直維持到羅格被送進圣殿騎士團的訓練,弓云被戴維擰著耳朵扯進實驗室閉關為止,雙霸的名號才逐漸從吉達吉斯頑童們中慢慢淡漠。
帶著一絲醉意,弓云一頭扎進被窩里,開始自己最喜歡的運動,睡覺。作為一個魔法學徒弓云可以說是完全不及格的。每一個有志成為魔法師的魔法學徒必然會利用冥想來增進精神力的修為。
但可惜的是,生性慵懶的弓云最不喜歡的就是那種偏偏應該躺在床上的時候,卻偏偏跑去盤膝冥想的精神力煅煉方式。
為了這件事戴維老頭與弓云無數地爭吵決戰,每當老戴維以逐出師門相威脅之時,弓云必報以離家出走以報復。要知道在大陸魔法界日益衰落的今天,魔法師想要找個魔法學徒可不是件容易事。為老不尊的戴維老頭與絲毫沒有一點尊師重道思想的弓云在無數次的相互脅迫之后終于達成妥協,那就戴維不再強迫弓冥想,但弓云必須將家務事全部包了。
因此每當整理家務之時弓云都懷疑這是不是戴維老頭故意設下的一個騙局,用來對付他這個純真無邪的弟子。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沉睡中的弓云卻睜開了眼睛。如果弓云會靈魂出竅的話一定會被自己現在身體上的變化嚇個半死。
沉睡在床上的弓云的身體上開始閃現出一片青色的光芒,每一寸肌膚漸漸長出如同蛇一般的青色鱗片。
隨著鱗片越長越密,弓云身上青色光芒隱約還散發著絲絲金芒。
毫無一絲意識,弓云從床上站了起來。
滿身遍布鱗片的他身后還拖著一條同樣布滿青色鱗片的尾巴,弓云從打開的窗戶縱身躍出,自然而然地飄浮在天空之上。
雖說正是深夜卻恰好被灌了滿肚黃湯的酒鬼看到這一幕,自此羅蘭城開始有一個酒鬼每天捉人聽他的“蛇人”故事。
飄浮在天空的弓云飛得越來越高,身體的變化越來越巨大。
飛得越高弓云的身體變化越大,漸漸成為一條即使是整個海格那力斯大陸最博學的人也無法認出的怪物,擁有像巨蛇一般的身軀,卻有迥異于蛇的威武頭顱,如同鹿角一般的兩根巨角從額角處突處,這就是弓云現在的形態,如果現在一名來自遙遠東方的絲之國人在此刻看到弓云的形態,必然會驚呼道:“龍”!
銀色的月亮之下,化身為龍的弓云遨游在羅蘭港的上空,在月色之下盤旋而舞。
“那是什么?”停泊在港口的軍艦上,值哨的水兵無意中看到異變的弓云,不由驚叫道,無數睡著的水兵和軍官都被驚醒,紛紛涌上甲板驚駭地看著月亮處閃著青金色光芒的弓云在舞動。
“這是什么東西?”艦長魯拉爾有著豐富而悠久的三十年海上經歷,卻第一次看到這甚至沒有聽聞過的“怪物”。
正在天上游走的弓云察覺到艦上人們的異動,好奇心大起的弓云俯身去觀察艦上的人們。霎時把艦上水兵嚇壞了。“怪物襲擊,大家準備迎戰吧。”魯拉斯以為弓云要攻擊他們的座艦立時下令道。
艦上混亂的水兵在軍官督促下各自進入戰位,所有弓弩和拜占庭火都被抬起到最大角度,準備迎接弓云“攻擊”。樂得觀看艦上紛亂人群的弓云益發好奇,渾然不覺艦上人們對他的敵意,加速俯沖向戰艦,絲毫不知閃耀著青金色光芒的自己早把對方嚇壞了。
“艦長,怪物快要沖來了。”一名軍官向魯拉斯尖聲高叫,巨大的龍威又豈是他所能承受得住,緊張地已臨近崩潰的軍官還沒等到魯拉斯的命令,已經讓手下將巨弩上的重箭射出。這一箭變成了全艦作戰的信號,霎時艦上已經準備就緒的各種攻擊武器紛紛發射。
正得意忘形的弓云絲毫沒有察覺到臨近的攻擊,由波希米亞進口的重型弩所發射的重箭挾著風聲帶著千百公斤的力量正正射中龍腹。艦上的人們正為自己突然攻擊得手歡呼,卻根本沒有察覺到攻擊非但沒有令弓云受傷反而惹怒了毫無意識的弓云。
“啊!”憤怒的弓云一聲巨吼,無數正在飛向弓云的各式武器在空中被引爆。強大的聲波沖擊之下艦上水兵紛紛感到耳膜有被刺破的感覺,更有一部份人直接被震暈。聲波力量蔓延之處房屋的玻璃紛紛爆裂破碎。
還沒有等艦上的人們反應過來,弓云飛臨軍艦上空伸出巨大的龍爪捉住軍艦前后兩端。整艘軍艦被弓云帶著飛上天空。艦上無助的人們陷入進退不得的境地,弓云卻用嘲笑的眼神看著艦上驚慌失措的人們,龍爪一用力,腰一折彎。
“砰”一聲巨響,整艘軍艦從腰部被折斷。“我們惹上了什么怪物啊,上帝!”這是魯拉斯艦長從艦上墮入大海之前在腦中最后閃過的念頭。
作完游戲的弓云感到有些無聊也對開始在港口露面的人群感到不喜,轉身飛向云端。留下日后在羅蘭城以至整個亞平寧王國流行的各種傳說與謠言。有趣的是,亞平寧王國將羅蘭城的軍艦襲擊事件歸咎于關系緊張的拜占庭帝國,兩國在無數次小沖突之后竟然簽訂了名為《海軍情報交流》的一系列海軍裁軍協議,世事真是讓人感到莫名奇妙。
“很強大的力量。”亞平寧治安官拿波里昂的窗戶被弓云巨大的聲波震碎,拿波里昂看著滿地的玻璃碎片自言自語道:“這個世界又要混亂起來啦,真想知道誰會在這場混亂中獲得勝利。”拿波里昂嘴角露出一分笑意,自己或許也能在未來的大變局中出場吧。
“大人。”被驚醒的警衛急忙奔向拿波里昂的辦公室:“大人,你沒事吧。”雖然看到拿波里昂毫發無損,警衛仍惶恐問道。
“沒事,你出去吧。”拿波里昂揮揮手,讓警衛退出辦公室:“哦,對了你還是給我準備一匹馬吧,我一會要用。”拿波里昂忽然想起些什么向警衛吩咐道。
“是的,大人。”本已準備關上門的警衛連忙回答道。
“或者去看看會有一些更好的發現。”拿波里昂繼續自言自語。
“喂,弓云,起床了。”羅格一大早就潛入海王街的光明圣堂,這里是羅蘭城唯一的光明圣堂,弓云和他老師戴維就住在這里,當然戴維還是一如既往地失蹤了。由于這個時代的魔法師不再像以前的魔法師那么值錢,這處光明圣堂除了在外墻裝飾上與海王街其它民居商鋪有些差別以外,無論是材料或是大小都相差無幾。
“嗯。”弓云對羅格的噪音攻擊具有物理與魔法雙重防御作用,一轉身又繼續他的美夢。
“靠。”羅格看見床腳處正好有一個水壺,于是裝在水壺里的液體一下子潑在弓云臉上,弓云整個人從床彈起來:“靠,你。”抱在懷中的枕頭被弓云擲向羅格:“這是我昨晚灑的尿。”
“真是一個美好的早晨啊。”緩步走進羅蘭港冒險者酒館的斯維納贊嘆道,“已經六年沒有回來了,羅蘭”。
尖尖的耳朵,這是斯維納最顯著的特征,擁有八分之一精靈血統的他是大陸上極罕有的半精靈。在大陸上精靈是罕有的存在,據說只有在北方的永恒極地和哈布斯堡帝國境內的黑森林才有精靈種族存在,這些精靈極少與人類發生接觸,更別說通婚。
“喏,斯維納回來了。”斯維納一走進冒險者酒館馬上受到熱烈的歡迎。粗豪的海員,風塵仆仆的探險者,落魄的武者紛紛打招呼,各種或葷或素的問候語幾乎要將酒館的屋頂掀開。
“來,我請你。”斯維納剛坐到吧臺前一扎滿滿的哈布斯堡黑啤重重地砸在面前。
“喲,我的小艾莉兒都長得這么漂亮啦。”斯維納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子,依稀有點熟悉的面孔,不就是以前整天像男孩子一樣和弓云和羅格兩個混小子扎堆的艾莉兒。
“哼,要是你認不出我以后酒錢我全算雙份。”艾莉兒笑道。
“哦,那我可得找拉杰夫算賬啰。”斯維納也笑起來,拉杰夫是艾莉兒的父親也是冒險者酒館的老板。
“現在我說了算,你找他也沒用。”艾莉兒裝作惱怒的樣子。
“哈,我可要問問為什么把我的小艾莉兒教的那么潑辣。”說罷斯維納就像以前一樣用那指節粗厚的手指刮了艾莉兒的鼻子一下。
“唰”地一下艾莉兒滿臉通紅沒有了剛剛那種練達的作派,終究艾莉兒還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
“對了,羅格和弓云正往這里趕呢。”有些羞意的艾莉兒道。
“呵呵,那兩個混小子。”斯維納滿滿地灌了一大口啤酒:“還是冒險者的出品最好。”
“弓云,別再洗了,再洗臉皮都擦破啦。”羅格一邊壞笑一邊催促道。
“靠,你把臉浸進尿盆里試試。”弓云回罵道,一邊手忙腳亂地穿上魔法師斗蓬。
“呀。”弓云不留神間撞到腹部,很有些痛楚。“什么時候弄傷的?”看著腹前一塊青色淤傷弓云似是在問羅格又似是在反問自己。
“快走吧,斯維納可能都下船了。”羅格不耐煩地叫道,今天可是分別六年沒見過的斯維納叔叔回來羅蘭的日子。
“行啦。”弓云胡亂裝了些東西急急地跑下樓和羅格一起往冒險者酒港跑去,斯維納如果下船的話一定會先在那里先喝上兩杯。
“怎么了弓云?”羅格看見弓云腳步突然慢下來。
“有點不對勁。”弓云故意放緩速度裝作氣力不夠的樣子。
羅格聽到弓云提醒,也裝作要等待弓云的模樣,確實發覺似乎有一伙人正在跟蹤他們。
“引他們出來。”弓云趴在羅格身上“喘氣”。
“你真失敗,都叫你多些跟我一起去跑步你又不信,你看現在,哎,到時又要被艾莉兒埋怨了,我可不管這些到時候你自己跟他解釋。。。”羅格攙扶著弓云嘴里喋喋不休地埋怨道。眼珠卻滾動到眼角處,細細察看。
“老方法。”弓云用極低的聲音道。
羅格點點頭。
兩人突然加速跑起來,后面的人果然著急了也跟著兩人的腳步跑起身。
羅格和弓云對望一眼,突然從街兩邊分開的口子上跑進去。
“分開,你追喘氣的,我追那個塊頭大的。”跟蹤他們的兩人一時分開隨著弓云和羅格的腳步沖進巷子里,不過他們忘記了一件事,就是他們已經被發現了,等待的又會有什么好事?
果然,跟著羅格的家伙一沖進巷子里就被巷側一人重拳勾擊在腹部,這個人當然就是羅格。羅格一把掐住這家伙的頭發直接將他推撞在墻上:“說,誰讓你們跟蹤我的?”
“我只是收錢辦事。”那家伙被羅格的重拳打得不輕痛得整個身子弓起來。
“哦,是嗎?”羅格又是一拳重擊在他的腹部:“我再問一遍,誰派你們來的?”
“大爺,我真的只是收錢辦事,那家伙給了我兩個銀幣事成之后他答應再給三個銀幣,就這么多了。”那家伙喘著氣道,痛得不停從額上流出汗來:“真的,要不我把身上那兩個銀幣都拿給你。”說罷還真得準備從懷里把銀幣掏出來。
“呸。”羅格一掌斬在這家伙的頸上,這廝頓時暈了過去。
另一邊跟著弓云的家伙倒是被弓云帶著跑了好一段路,卻發現巷子盡竟然還是一條橫向巷子,腳步剛邁出一把不知是石灰還是面粉的粉末就被人灑在雙眼,一片迷糊之下被弓云一棍打在頭上,和他的同伴一樣雙腳一軟倒在地上。
“靠,打重了。”弓云看看暈了過去的家伙:“希望羅格那廝能問些什么東西吧。”不過想想比自己更暴力的羅格,弓云還是對此不抱指望。
“長官,這是昨晚與怪物作戰幸存下來的水兵。”一名警衛把被冰冷的海水浸泡了一晚的水兵帶到拿波里昂面前。
“水兵,你叫什么名字?”拿波里昂問道。
“回長官,我叫格拉斯哥。”這水兵裹在被子里身子還是不斷顫抖。
“好的,格拉斯哥,告訴我那怪物是什么樣子的還有你們和它作戰的詳情。”拿波里昂對于昨晚把整個城市都弄醒的怪物感到十分好奇,與一般的小市民和治安警衛的恐懼感不同,拿波里昂意識到這只怪物身*會引起大事。
“長官,我發誓,你一定不會想像到這條比一般的蛇大上一萬的家伙,它有至少一萬米長。。。”水兵格拉斯哥找到傾訴的對像頓時喋喋不休地說起來。
拿波里昂身旁的警衛從開始一臉不屑的樣子到聽到格拉斯哥提到這條蛇一下把船像玩具般捏碎時,露出一臉恐懼的情緒。
至于拿波里昂沒有從臉上露出過任何神色,仿佛在聽一個蹩腳小說家在說恐怖故事一樣,除了不耐煩就沒有其它了。
“長官,它一用力就把我們的船捏碎了,魯拉斯船長。。。”正在水兵格拉斯哥還準備訴說一下艦長的英勇故事時,旁邊一名警衛跑了過來:“長官,我們發現了這東西。”
拿波里昂從警衛手中接過,這是一片在蛇的鱗片的一樣的東西。很堅硬,也很輕,翠綠色的表面閃爍著奇特的光芒。
“斯維納叔叔。”弓云和羅格終于在人堆中找到了正在和酒吧女招待閑扯的斯維納。
“斯維納,納命來”。
“斯維納,納命來。”一巨喝,隨之而來的是一挾帶勁風直劈下來的巨斧。
“靠。”斯維納嘴里罵了一聲,兩腳在吧臺用力一蹬,避開了從側面劈過來的斧頭。
“魯汶,我早就過無數遍了,你弟弟不是我殺的。”斯維納從要倒下的椅子上退下來。
“還弟弟的命來。”魯汶根本不理會斯維納說的話,舉起斧頭再向斯維納砍過來。
“揍死他斯維納。”酒館里的一群好事者紛紛讓開好讓兩人有打斗的空間,認識斯維納的那一群家伙更是在旁邊起哄,話說當年在這酒館里被斯維納揍得趴在地上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魯汶的大斧舞得虎虎生風,斯維納則是步步退避,看上去這個裸露著上身的莽漢正占著上風。一些不認識斯維納的酒客不禁嘀咕道:“這半精靈看來不行了。”旁邊的起哄者聽到立即大罵:“等著吧,這狗狼養的驢耳朵一招就能把這粗坯摞倒在地上。”
旁邊的人還是一臉的不相信,看看圈子里這個半精靈連掛著腰間的劍都沒有拔出來。
站在人堆里的羅格看見斯維納步步退讓正想拔劍上前相助,卻被弓云壓住了手腕:“斯維納叔叔是什么人你還不知道嗎?”
羅格聽到,臉上不由露出一分笑意,當年兩人年紀還小的時候斯維納就經常帶著兩個小家伙跑到酒館里喝酒。當然,斯維納每次都會幫他們點上一杯果汁,這也是酒館老板拉杰夫特地泡制的,因為他的寶貝女兒也經常扎堆其間。
鑒于這世界上最容易引起打架的地方莫過于酒館,想想一群來自五湖四海的探險者,在酒精的刺激下這群平時就已經是好勇斗狠之徒的醉鬼,只要一個小小沖突,酒館戰爭隨時爆發。
得益于此弓云和羅格在斯維納的酒館戰爭中可是學到了不少東西,從打悶棍到灑石灰樣樣精通。當然小孩子都只是觀眾,雖然這群混賬家伙都是莽漢卻還不至于與孩子動手,當然斯維納的存在才是最重要的原因。每一次的酒館戰爭,最后站著的一定就是斯維納,至于其它人早就躺在地上了。
果然,弓云話剛說完。斯維納突然發起攻勢,腳步一錯開閃身避開一斧頭,側身靠近魯汶,腰間的根本沒有出鞘,劍柄一下*在魯汶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