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汪
寂靜的深夜,流如意已經悄然睡去,睡夢中,流如意在喃喃自語:
“很漂亮,很漂亮”
說著將頭在枕頭上來回的磨蹭,嗯嗯的如同幼兒一般,黑暗中傳來一聲嘆息:
“即是假的,切莫當真了”
就在此時,嗖一道破空之聲,一道一寸長的晶瑩利劍穿過窗戶射向熟睡中的流如意,而後一雙手從黑暗中探出,用手指將那利劍夾住,而後又消失不見。客棧外的空中,軒嚴身影出現,手中是剛剛短利劍。軒嚴出現後,將手中的利劍捏的粉碎。而他的身前卻是有一道背影同樣憑空站立,而在更前方四面陣旗釘在四角,陣中兩人在拼死相鬥,軒嚴瞇眼看去,兩人都還算是熟人,其中一人是阿僕柳月生,而另一個,軒嚴其實也是知道的,這金丹初期的修士在流如意鎮衙初選過後第二日便悄悄來到了客棧附近巡視了一番,軒嚴觀察了幾日,便明白了,這是鎮衙派來保護流如意的。但也意識到了另一件事情,對如意的刺殺,並不是單獨的行動,而且還會繼續,這也引起了軒嚴的警覺。
四面大旗的陣中,這鎮衙金丹護衛與同是金丹修爲初期柳月生在四面大旗陣中相鬥,卻是敗跡已顯。其實在軒嚴看來,這人的修爲並不在柳月生之下,可一來這四旗大陣將其圍困,雖然這大陣並未對他造成傷害,只是圍困和禁音,免得造成驚擾後,引來其他麻煩??蛇@困獸之境下,他豈能安心應戰。二來軒嚴的身前,可還有一位,顯然不是鎮衙派遣來的,是一位實實在在的元嬰修士,軒嚴感覺了下,這背影者,氣息雄厚,恐怕已是元嬰後期修士。
但軒嚴卻沒有轉身逃走,一來自己本就不弱,以之對上,也未必會輸,而且小十已經在鎮外趕回的路上,小十不喜這鎮中生活,所以一直都是獨自在鎮外遊獵休息的,若軒嚴和小十兩者聯手戰之,勝之不敢肯定,但逃逸而走,尤其是小十可以輕鬆用內空間攜帶流如意一家逃走,還是沒有難度的。所以軒嚴在這修爲比自己高出兩個大段位的元嬰修者面前並未露怯,反而好奇,這場戲他們打算如何個唱法。
柳月生和那鎮衙護衛的戰鬥結束了,那鎮衙護衛因爲一心想逃,幾次躲避只是嘗試攻擊大陣,被柳月生逮到了個機會,一劍重傷後,取下了首級。而後四面陣旗在元嬰後期者揮手間都飄起落入其袖口裡。柳月生帶著那鎮衙護衛的頭顱飛掠而至,任由其屍身跌落大地,毫無理會。
柳月生提著鎮衙護衛頭顱,先是來到元嬰修士的身前,躬身說道:
“師尊”
元嬰修士卻不滿的說道:
“你的修爲並未長進多少,事情在多,也莫要耽擱了”
柳月生收了那頭顱,而後躬身說道:
“徒兒知錯,謹記師尊教誨”
元嬰修士點了點,而後才緩緩轉過身來,打量軒嚴。而軒嚴也同樣打量這一位不速之客。這元嬰修士,中年之姿,長的方臉圓目,濃眉倒豎,嘴厚脣寬,臉色青黑,有著一副不怒自威之相。短暫的打量後,這元嬰修士說道:
“你不是荀家的人,爲什麼要攪進來”
軒嚴聽後,眉頭一挑,說道:
“荀家侍者,成五”
元嬰修士聽後臉上露出淺笑,繼續說道:
“這只是鎮選,且這如意,也非是絕色,霞西鎮還派不出一個元嬰護衛專門守護,所以,你不是荀家的人,且荀家之人,口必稱家衛,家奴,你卻稱侍者,你不僅不是荀家的,莫非竟不是這中天之人”
談及此處這元嬰修士自己都露出了驚容,軒嚴雖然表面平靜,內心卻是大驚,這人竟憑一語將自己猜了透底。
軒嚴沒想到這麼容易便被人看破了,可還是一臉的鎮靜,說道:
“那閣下又是誰”
聽到此話,一旁的柳月生躬身上前,先是對著軒嚴一拜,說道:
“前輩,我師尊乃是一神教白巖府主教,元嬰後期大修士”
那元嬰修士拱手說道:
“白巖府主教,林渡川”
軒嚴拱手說道:
“散修,成五”
林渡川聽後瞇著眼睛,卻又問道:
“你是十八盟的,請問是哪一盟”
軒嚴聽後,卻是眼神第一次遊移了,也真正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自己的方向是不是錯了,軒嚴想著跟隨這流如意一步步慢慢了解這中天,可這般做,自己果然是寡聞了,甚至連這中天的大勢力,所知不過八大家族,還有一個一馬皇族,這白巖府主教林渡川突然說出個十八盟,並問哪一盟的,軒嚴甚至連十八盟是啥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白巖府主教林渡川繼續逼問道:
“十八盟私下都已經和我們一神教達成約定,互不干擾破壞,你這是要違約,還是你根本就是不十八盟的”
軒嚴急著說道:
“我說了,我是散修,什麼十八盟不盟的,我就是我”
聽到這話,林渡川初時錯愕,後突然笑了起來:
“哈哈,有意思了,有意思了”
而後臉上極爲嚴肅的說道:
“你果然不是中天的人”
軒嚴心頭一顫,卻也疑惑,爲啥僅憑幾句話,自己竟被這人看透了,可強裝鎮定,也不作答。林渡川也並不逼問,反而說道:
“可否換地一敘”
軒嚴仍是沒有迴應,這林渡川含笑落在了大地之上,說道:
“怎麼,你就不好奇,爲何我能猜出你之身世所來”
軒嚴聽後,沒有在遲疑,也落了下來。剛纔雖有戰鬥,可有四旗陣圍困,外界完全不知。此時夜晚的霞西,除了偶爾的犬吠之聲,在無其他。軒嚴感覺到了小十的來臨,吩咐小十,去守護流如意。而後跟在了白巖府主教林渡川身後。而此時,那柳月生已然飛離而去。
林渡川沒有回頭,一邊走,一邊說道:
“這霞西鎮,方圓近百里,人口三十萬有餘,樓閣屋舍易有近十萬數,但你可知,這裡的一切都是誰的”
在那流二的啓魚村,軒嚴是有所知的,那一個村的所有房屋土地都是荀家的,個人已經到了沒有私產的地步,荀家是要定期收租的??蛇@是霞西鎮,這鎮上就是金丹修士也以非鳳毛菱角,何況還有更多的築基,練氣修士。這些人軒嚴想來當有自己的私產,可林渡川既然如此問了,顯然情況並非軒嚴想的那般,但軒嚴雖然驚訝這些事情,可還並不在意,所以也並不回答,林渡川繼續說道:
“都是荀家的,你踩的每一寸土地,見到的每一間屋舍,都是荀家的。而這霞西鎮下又村莊近千,土地千餘里不止,人口百餘萬,而這一切財貨土地也都是荀家的。在往上,郡,府,乃至荀家族城,這整個西大陸的一草一木皆是荀家所有,我們能有的,不過是一介肉身,身死無依”
當聽到這裡,軒嚴有些震驚了,這八大家族之一的荀家竟可以做到這般地步。軒嚴心中震驚,不由的開口問道:
“他們怎麼做到的”
林渡川說道:
“二十餘萬年的統治,八大家族已經將這片大陸分食到了極致,除了一馬皇族統治的東大陸,還有江家之地的魏氏族地,再無片許之地,片許之產是我們能獨享的”
軒嚴聽後心中駭然,軒嚴知道他們強,可沒想到這八大家族竟強大到了這種地步,轉念卻又一想,不由的諷刺道:
“所以,你們要殺一個小孩子來泄氣”
林渡川並沒有因爲軒嚴的譏諷而生氣,只是繼續陳述道:
“八大家族,若說是這片大陸的毒瘤,那這些毒瘤的根源便在於一人”
軒嚴問道:
“誰”
林渡川說道:
“清水宮宮主”
軒嚴有些拿捏不準的又問道:
“選這些如意便是爲了她”
林渡川說道:
“不錯,這一切都是爲了她,不過是爲了討她一縷歡心”
軒嚴搖頭無奈說道:
“可殺了一個無辜的孩子,便能扳倒她了”
這句話,問的林渡川有些遲疑,可還是堅定的說道:
“我們的力量還是太弱小了,雖然有著一馬皇族的支持,可與八大家族相比,我們完全沒有勝算”
軒嚴追問道:
“我在問你,爲什麼要殺流如意”
聽到這話,林渡川第一次情緒出現了波動,言道:
“這是必要的犧牲,是神主的指示,神主已然對教宗大人發下神示。一切的罪惡即將消逝,八大家族也將毀滅,我們要做的便是依照神主的指示,去清理這世間的污垢”
軒嚴疑惑的問道:
“神主,你們所謂的神主莫非是化神修士”
林渡川說道:
“不,神主是這世間最偉大的存在,曾經拯救這世間於水火,而一馬皇族也不過是他們在這世間權利的代表,而我一神教是神命的使徒,更統領這世間走向光明,跟隨我們吧,從遙遠之地前來的迷路之徒”
說出此話,這林渡川眼中卻是有光彩閃爍,繼續說著:
“就是八大家族,在神主的面前,也不過是匍匐學步的兒童,我們的一切都是神主賜予的,只有追隨神主,才能永恆,只有神主指示的道路,纔是唯一坦途,”
說到此處,這林渡川竟直接雙膝跪地,喃喃開始了祈禱:
“神主我一,唯神之使,賜吾衆信,引迷濛之士
“神主我一,唯神之命,賜吾衆真,喚迷路之徒
“神主我一,唯神之令,賜吾衆誠,解一切困頓
做完這些,林渡川起身對著軒嚴說道:
“加入我教,與我們一同終將進入金福之地”
軒嚴疑惑的說道:
“金福之地又是什麼”
林渡川說道:
“那是神主在神域之中建立的無上天國,在那裡有著無盡的土地,遍地鋪滿靈石,任你我取用,靈草仙丹如瓦礫般堆砌,永不枯竭,人人無憂,人人永享,乃永恆國度”
軒嚴臉色平靜,反而問道:
“我現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林渡川說道:
“什麼”
軒嚴問道:
“既然你們的神主如此厲害,爲什麼卻並沒有在此時此刻庇佑你們,卻讓八大家族高享富貴,而你們,茍且行事”
林渡川一臉的失望,說道:
“看來,你還是不信任神主之威,不信任我們,我明白,你們這些能來中天的幸運兒都是如此,你們的歷史都是混亂的,你們認知也是混亂的”
軒嚴不由的問道:
“看來,如我這般的幸運兒還是有些的”
林渡川說道:
“你果然是從中天之外來的”
軒嚴沉默,林渡川繼續說道:
“雖然稀少,但每隔千年總會有一兩個斷裂之地,碎片之地的修士機緣巧合來到中天,他們無一不是如你這般,不信神主,對這裡一切的規則輕視,可到了最後,不是依從八大家族,便是進入散修之盟,當然,還有真正能明瞭一切真相的,皈依我一神真我大教”
軒嚴說道:
“還是先和我說說你那個金福之地到底是什麼吧”
林渡川說道:
“金福之地,並未建好,神主的精力都在金福之地上,對於這片殘破的大陸,神主並不想投入過多的精力在干預了。上古蒼茫大亂,神主降臨,解一切困頓,後更是搬下神諭,立一馬皇族爲這世間的統御者,後又主我神教,爲進入金福之地清洗這世間的污垢,如此方有了今日的困境”
說完這些,林渡川一臉真誠的看向軒嚴,等待軒嚴的回答。而軒嚴只是說道:
“你的故事講的很好聽”
聽到這句話,林渡川臉上還是有些許失落,嘆了口氣,扔給了軒嚴一個木製令牌,說道:
“在這裡,沒有身份,沒有歸屬,你是活不下去的,這是我的手令,能證明你是我一神教的白巖府十級信徒”
軒嚴倒也沒有客氣,看了一眼後,收了起來。林渡川又說道:
“我們不會在對這個如意動手了,但希望你也不干預我們其他的動作”
軒嚴點頭,一句:
“好”
說完,軒嚴拱手告辭,轉身便要離去,這林渡川說了最後一句:
“沒有人能在這裡獨活的”
軒嚴只是微微頓了一下,縱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