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本艱
天劍宗劍尊曾經居住的草廬燃起熊熊大火,這草廬雖然在天劍宗無人搭理,但也是一處特殊所在,熊熊大火陡然燒起,讓到來的諸多修士大驚,有人試圖出手滅火,但隨後趕來的包宏卻出手阻止了,另一位金丹長老心中不解,剛待詢問,又有人稟報,紫蘿園失火了,包宏眼中大驚,衆人更是看向包宏,這紫蘿園是曾經軒嚴的居所,後來便成爲包宏這位宗門三長老所屬,更是命人小心看護,這突然而起的兩把火,怎麼看也是針對包宏的,聯想宗門近日重開內門的是非,大家心中卻一個個明瞭了一二,但包宏大驚過後眼中只有悲慼,竟不言不動,只是靜靜的看著燃燒中的劍尊草廬,那稟報之人看的焦急,又躬身道:
“三長老,紫蘿園若再不去施救,恐怕”
包宏卻平靜的說道:
“本就是過去的,終不過是灰燼,既然燒了,便燒盡吧”
說完便不再做理會,只是靜靜的看著烈火中草廬轟然坍塌。
而在這囚十三之地,有一處不起眼的小山,軒嚴帶著小十從這山中一處不起眼的洞中走出,不久後,祝冉嫣飛馳而至,如此三人會和後身影一同消失離去。
中天大陸,孤家之地,孤城所在乃是一片無垠的大漠,被稱作孤海大漠,孤海大漠凡人無法逾越,可以穿梭其間者皆是修士。而此時在這孤海大漠的中心,孤城中,孤家冥真老家主孤封塵坐在首位眉頭不展,而當代家住孤染臣則是一臉的嚴肅,在對著一旁站立的孤落塵道:
“不行,你現在還不能化虛”
孤落塵說道:
“父親,雲止已然化虛,爲我等一代化虛第一人,而荀家以飛巖爲首,三位子弟同時準備化虛,墨家上文,江家海天,海闊,海明,成家成明,成化,成無,成運,這些子弟可都準備化虛了,難道你讓落塵就落於人後嗎”
孤染塵仍是堅定的拒絕,孤落塵直接看向首位的孤封塵,說道:
“祖父”
而孤染塵先對著孤封塵說道:
“父親,這次不可在由著他胡鬧了”
一直眉頭緊鎖的孤封塵嘆了口氣,道:
“罷了,我在去趟欣家吧”
這話說出,孤落塵眼中初時不解,後激動的說道:
“祖父,難道欣家果有可助孫兒安然化虛之物”
孤封塵眼中是濃濃的無奈,說道:
“世間之事,若想得到,就必定要付出更多,最後的抉擇在你,祖父所做,不過給你一個選擇”
說完,竟直接消失而去。孤落塵還待詢問,看向父親孤染塵,孤染塵說道:
“落塵,孤家九代單傳,可嫡系一脈九代間卻並未中斷,皆可化虛,承接冥真之力,你可曾有疑”
這化虛的死亡率之高,就是八大家族的嫡親子弟,也不過堪堪三成的成功率,但他孤家嫡系一脈,自二十四代家主孤硝峰起,至孤落塵,九代單傳,九人代代化虛,承接冥真之力,繼承孤家家主之位。這個概率甚微,或者說幾乎不存在,但孤家做到了。中天之人,只道孤家之人天縱之姿,而孤家每代家主,和八大家族族長,其實都清楚孤家是使用了何種方法,因爲此法,孤家嫡系家主傳承者在用,其他家族也有人再用,但都不是真正的嫡系冥真家主傳承者在用,此法的代價遠非一般人能瞭解。
孤落塵說道:
“我孤家天才地寶,自是可助我孤家子孫安然化虛”
孤染塵悽然一笑,說道:
“那成家,荀家,墨家,藍家,江家,五大妖族,乃至鐵家,欣家,可曾九代嫡系長孫長子安然度化虛之劫者”
孤落塵一臉的凝重,孤染塵繼續說道:
“成,荀,墨,藍,江,哪怕是曾經的鐵家,我孤家都可比鬥一二,我可欣家呢,就是欣家都無法做到的事情,你真認爲我孤家子孫九代絕世驚豔嗎”
孤落塵凝重的說道:
“父親,孩兒愚昧了,請父親寬恕”
孤染塵一聲嘆息,起身向外走去,孤落塵喊道:
“父親,我們孤家到底要付出什麼代價”
孤染塵說道:
“等你祖父回來,到時,你若依我等,便如你所願,你若不依,便不得冒險化虛”
說完不在理睬,一步百丈,轉瞬離去。
中天大陸整個藍家所掌控的西北之地,乃是水澤之鄉,到處都是湖泊,到處都是河流,民生於澤,長於澤,所有的湖泊河流最後彙集在一起,先是千河,後是百湖,最後又成九川,這九條巨大的大川都是向著大陸西北邊緣奔流而去,最終彙集在一起,形成一條斬斷整個藍家大陸的忘川,忘川之大,凡人終其一生無法望其盡頭,長五萬裡,寬處大則千里,窄處也是百里,而這忘川最後洶涌而去,衝進混沌。就在這忘川的盡頭,那裡便是藍家的族地藍城所在,而藍家也是八大家族中,唯一將族城建在大陸邊緣的。這藍城依水靠山,背抵混沌,城百餘里,蔚爲壯觀,城內凡俗修士同出,忘川之邊,更是漁人鬧鬧,多不勝數,而這忘川盡頭也存在了這中天唯一天然存在的,還尚可有點滴靈力的靈魚,這靈魚雖矯健靈敏,但凡俗漁人可抓,爲這忘川凡俗漁人養家之生計。
而此時這捕魚而歸的漁民,一個個皆是歡喜勝於過往,這幾日來,整個忘川的靈魚價格翻倍,可就是如此也是到岸即可被貨賣一空,而這一切只因藍家當代家主長子藍雲止度化虛,終成藍家下一代命定家主。藍家大擺宴席,款待賓客,凡所來者,皆可入席,品美酒,嘗靈魚,共慶三日。
而此時在藍家仙山之上,雲霧之間,淺衣素裝的藍雲止卻獨自一人,逗弄著手中的一隻翠鳥。這藍雲止長得極爲英俊,劍眉星眸,額滿鼻挺,臉如藕削,身如青松,爲八大家族少年一代公認的第一英俊少年郎。
山下人羣攘攘,但這大慶的主人卻獨自在此瀟灑,顯然是會讓人不滿意的,一道聲音劃破寧靜,道:
“雲止,這整個忘川之人都在爲你一人慶賀,卻獨你一人在此閒情逗鳥,可真不憐風情呀”
藍雲止轉身看到一位與他一般年紀的逍遙公子翩翩而至,臉上露出淺笑,說道:
“上輕,你怎麼來了”
而這來人正是墨家嫡系大公子,墨上輕,墨上輕說道:
“怎麼,小弟不得化虛,還不得爲你喝上杯道賀的喜酒了”
藍雲止一笑,擡起手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晶瑩白玉壺,隨手扔給墨上輕,墨上輕直接打開壺蓋,擡手咕噠咕噠灌了起來。藍雲止搖頭,墨上輕豪飲一番,不住的咂嘴說道:
“好酒,好酒”
一飲而盡後,一臉期待的又看向藍雲止,說道:
“在拿一壺酒來”
藍雲止又拋出一壺美酒,可藍雲止手中的翠鳥飛騰而起,叼起空中的酒壺一飛而去。急的墨上輕大喊,更是出手打出一道金網向著翠鳥撲去,但藍雲止卻輕鬆揮手間,打散了墨上輕的拋出的金網,說道:
“不準你欺負小喜”
墨上輕說道:
“那你也不能讓他欺負我”
那翠鳥將酒壺叼回藍雲止的手中,而後對著墨上輕嘰嘰喳喳的叫,挑釁意味濃重,墨上輕就瞪著眼睛怒視翠鳥,藍雲止將酒壺又扔給墨上輕,墨上輕接過後,美滋滋的又飲了起來,藍雲止皺著眉道:
“你何時化虛”
一口美酒入喉,墨上輕搖頭道:
“化虛,化虛,一入虛門,萬事虛,長年才俊橫屍去,怎麼,你這就煩我這個酒鬼了”
墨上輕話音剛落,手中的酒壺竟開始試圖掙脫而出,墨上輕大喊道:
“不可,不可”
雙手更是齊出,死死的抱住了酒壺,一副酒在人在,酒去人去的架勢,藍雲止皺眉,那酒壺最終還是留在了墨上輕的手中,墨上輕又豪飲了一口,語氣突然變得嚴肅,悲慼,說道:
“雲止,我真的沒有把握”
聽到這話,藍雲止表情從剛剛的憤恨轉瞬便是失落,說道:
“那你要如何,將墨家讓出去嗎”
聽到這話,墨上輕將酒壺高高擡起,隨後一飲而盡,空酒壺被扔飛出去,墨上輕突然抽出一柄靈劍,縱身一躍殺伐起,其劍如風,其勢如虎,其形如鶴,最後隨著一聲怒吼,一劍刺進了身前山石之中。
墨上輕一場劍法,心中鬱結雖是稍緩,可並未除去。似在自語般道,我能如何,我又如何。
藍雲止掏出了一塊錦緞,那錦緞如手帕般大小,其上竟有一股濛濛不明之力隱沒,藍雲止將手帕甩出,說道:
“這是我的化虛初境,你拿去吧”
墨上輕沒有猶豫收了那錦緞,藍雲止又說道:
“你既不願化虛,但也當有些準備應對纔是”
聽到這話,墨上輕點頭說道:
“我想去一馬皇城,去見一見一馬大皇子”
藍雲止聽後,眼中猶豫,說道:
“這麼多年了,就連欣家都查不清他的秘密,你又能如何”
墨上輕說道:
“雲止,只有如此,我才能求父親允我走落塵之路”
藍雲止搖頭說道:
“欣家,可我聽父親的意思,除了孤家,我們六家都不會讓嫡系接家長子去用欣家之法的”
墨上輕卻眼神堅定,說道:
“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陪我”
雲起雲落,雲舒雲卷,渺渺蒼茫,少年本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