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天之死
筠靈死前那句話,明顯是說給軒嚴聽的。雖然從筠靈那得到了小十不在笑天府,並且是安全的消息,可軒嚴還是將笑天府粗略的搜查了一番,尤其是小十的住所,結果自然是一無所得,就在軒嚴下定主意,趕緊逃脫聖域之際,突然四周慘叫之聲響起,軒嚴擡頭看去,只見一個個模模糊糊如黑色影子一般的怪物,正對殺入聖域人族展開屠殺,這些影子實力顯然都是元嬰之上,可卻絲毫沒有元嬰的威壓,甚至毫無生氣,他們來的悄無聲息,可揮舞著黑霧凝聚而成的如劍般虛幻的武器,卻是鋒利異常,將人一個個斬殺的時候,元嬰之下,如切豆腐一般,十分的厲害。
而與此同時,一道黑色的影子,在一劍斬殺了軒嚴附近的一個金丹修士後,正看向軒嚴,而後飛速而來,軒嚴飛身後退,可那影子速度極快,幾乎在軒嚴飛起之時,已然殺到,阻擋了軒嚴的去路,可並沒有斬殺軒嚴,一道沙啞聲音傳來:
“你怎麼在這裡,亡域呢,現在什麼情況”
這聲音有些模糊,可軒嚴還是聽出了這聲音是誰,是墨天,雖然軒嚴只在罰天的萬壽大典接觸過墨天,可對這位族長自然是重視的,所以軒嚴是有記憶的,趕緊起身躬身說道:
“亡域被困在山下的....龍之一族破開了,整個亡域已然被摧毀,而那些龍族逃出亡域,正與聖尊大戰......”
軒嚴吞吐介紹了一番亡域外大戰的情況,對於亡域之內發生的事,也只是說了一句祈亡脫困,帶領整個神龍一族逃出亡域,對於其中蓉天的作用一字不言。更是言明自己悄悄遣回,便是要稟明墨天的。黑色的影子模糊,看不出是何種反應,聽到軒嚴所說後,最後留下一句:
“就在這裡,老實待著,不可亂動”
說完這話,黑色的影子一個閃身,飛離而去,繼續殺戮了起來。
軒嚴無法看到更遠的地方,可就是自己目之所及,倒是都是被黑色影子追殺的場景,元嬰修士還好,有些還尚可應付一二,但對於金丹修士,這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而且最多兩劍,基本都是被一劍解決。看到了這樣的場景,軒嚴哪敢妄動。只是老老實實的將內心的驚慌掩藏,待在原地。
聖域之中,府邸若論奢華氣派,自然首當推族長墨天的府邸,大長老祭天的府邸,但還有一處,雖然常年冷冷清清,但規模和奢華程度一點不遜於前兩者,這便是心天的府邸。此時的心天的府邸中,也是被大火燒的殘破不堪的景象,這裡平時本就空寂,此時更加的冷清,可在一處燒燬的房屋前,一個孤單的身影靜靜的站著,她的背影婀娜曼妙,她的秀髮輕輕挽著,她的衣著淡雅樸素,她,就靜靜站著,不知來了多久,站了多久,當空中飛舞的黑色影子剛剛掃視到她的存在,她的身影如夢般的消失了,黑色的影子,在她消失之地,來回張望,喃喃自語著:
“是她,她還敢回來”
黑色的影子說完後又飛起,四處尋找起來。
軒嚴一動不動的站著,看似平靜如常,可內心卻是煎熬異常,軒嚴一次次衝動的想要飛身逃走,可軒嚴心裡清楚,整個聖域恐怕都有著那墨天幻化的黑色影子,自己就是飛出了笑天府,也必然飛不出聖域。若被活抓,解釋可以有一千種,可。而且剛纔觀察到的黑色影子在這笑天府附近就有二三十個,軒嚴揣測整個聖域,黑色影子恐怕上千個都不止。不能,現在太危險了,可錯過了這次機會,此生還能有這種機會嗎,在這一刻,軒嚴動了,可剛剛擡起右腳,一聲嘶啞的聲音響徹:
“你如此拼命,似乎並不是爲了逃出去”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極速跌落的身影,而這身影跌落到了軒嚴身前十丈開外,緊隨這身影而來的是兩柄黑色影劍,分別從他的左右肩穿過,直接將這人釘在了地上,當他徹底倒下時,軒嚴也看清了這跌落的人面貌,更是忍不住低聲叫了出來:
“吳疑”
軒嚴緊張的雙手緊緊的攥了起來。
兩道黑影飛馳而來,剛剛落下,其中一個便是直接一腳踩在了吳疑的胸口,吳疑一口鮮血被踩的狂涌而出,而後兩柄黑色影劍,被兩個黑影收回。一個踩著吳疑,另一個黑影則謹慎的打量著四周,這黑影從軒嚴身上粗略的掃過,可顯然軒嚴並不是這黑影尋找和顧及的對象。踩著吳疑的影子對著腳下的吳疑說道:
“你拼死來到這裡,是爲了見心天,對不對”
說著更加用力的踩著吳疑的胸口,吳疑的骨頭脆裂之聲響起。而與此同時,一個個黑色的影子在快速的來到這裡,他們來到後或落在院中,或站立牆角屋頂,一個個謹慎的掃視四周,顯然十分戒備。不僅如此,隨著影子的數量增多,彼此在融合,而氣息也越來越強大。
天邊一聲大哥的喊聲後,祭天轟然飛落而至,看著被黑色影子踩著的吳疑,異常興奮:
“哈哈哈,果然是他,說完,伸手憑空一抓,吳疑的身上衣襟中飛出了兩個血色令牌”
略微感應後,對著身旁的影子說道:
“果然是心天做的,這裡還有她的魂力印記”
踩著吳疑的影子聽後,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二弟,先小心防備,我的本尊就快到了,這血奴死命的逃到這裡,必與心天有關,小心又中了她的算計”
聽到這話,祭天直接怒吼道:
“怕什麼,她不來還好,要是來了,正好將她拿下,這次看老祖如何在袒護她”
說到此處,心中之憋屈更是爆發,看向墨天的黑色影子,憤恨的說道:
“大哥,這次,難道我們還要忍下去嗎,不如......”
結果還沒等祭天說出後半句,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之聲緩緩將祭天的話後半句說了出來:
“不如藉此機會,將我斬殺了去,一了百了”
這話說出後,就是猛烈威武如祭天聽到後,竟也是一哆嗦,嚇的瞬間舉起了自己手中的兩隻四棱鋼鞭,看向這驟然出現的心天,心天此時一身白色素衣,內搭粉紅襯衣,烏黑的秀髮,簡單的盤繞,清秀的臉上不帶喜怒哀樂,平靜輕鬆的看著祭天。而祭天的臉上則是十足的謹慎,而此時這片廢墟之地,已經有了十幾個黑色影子,這十幾個黑色影子,快速的將祭天和被踩在腳下的吳疑護在當中。吳疑在看到突然出現的心天后,臉上有的卻是不解和震驚,一口鮮血噴出,咳咳的不停。而邊緣處,還有一個被在場衆人都忽視的軒嚴。
祭天手持雙鞭,厲聲呵斥道:
“心天,你知道你都幹了什麼嗎”
心天隨意掃了一眼廢墟一般的笑天府,平靜的說道:
“這些嗎”
這話瞬間將祭天的脾氣點燃,祭天怒吼道:
“你這個瘋子,整個聖域都被你毀了,我倒要看看,這次你如何向老祖交代,如若這次,老祖還偏單于你,我們兄弟二人必要求見祖父,讓祖父出來主持公道,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祭天此時,竟好似潑婦一般,將所有惡毒之言都說給了心天,可心天只是靜靜的聽著,臉上卻沒有絲毫情緒上的波動,當祭天罵到亡域的損壞,更是惡狠狠的說道:
“亡域,對,就將你這個賤人也囚禁在亡域,生死不得”
當祭天罵出這話時,心天突然擡頭說道:
“墨來了”
心天話音剛落,一道人影從遠處疾馳而來,卻正是墨。墨飛馳而下,落在了祭天身旁。而此時,這裡的黑色影子烏壓壓已經成百,而這些黑色的影子在墨來後,快速的從保護祭天的態勢,向四周飛散,將整個空間圍困,顯然是不想給心天逃跑的機會。而此時四周還在有黑色的影子飛馳而來,加入包圍。墨天落地後,先是慎重的凝視了一眼平靜異常心天,而後走到吳疑身前,伸手憑空一探,癱軟的吳疑便飛入了墨天的手中,而後,墨天用力一甩,竟將吳疑甩在了心天的腳下,祭天看到後大喊道:
“大哥,你在做什麼”
墨天回頭瞪了一眼祭天,祭天深提一口氣,但看著臉色嚴肅的墨天,還是將嘴邊的話嚥了回去,轉過頭去,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更是憤怒的將雙鞭狠狠的插在大地之上。墨天這才又轉回頭,和顏悅色的對著心天說道:
“小妹,這個血奴乃此次大亂的罪魁禍首,不如就由妹妹親自斬殺,如此,也算大功一件”
心天聽後,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這笑容中有著太多的感情了,有鄙視,輕蔑,不屑,瞭然,冷漠,釋然,卻唯獨沒有高興。心天輕輕的擡起了雙手,躺在地下的吳疑,眼中卻沒有驚慌,反而焦急的看向軒嚴,似乎要說什麼,可一口鮮血噴出,口中的話又給嗆了回去。軒嚴同樣看著即將身死的吳疑,他想開口,求下這個人情,可看了眼一旁的眼神凝重的墨天和憤怒難掩的祭天,又生生的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心天輕輕的將雙手放在身前,左手承託物狀,右手緩緩的對著空無一物的左手之上撫摸了一下,然後當撫摸第二下時,一個黑色幼小物體的出現了,這是一隻通體白色毛髮的老鼠。她出現後對著墨天吱吱的急聲叫著,可卻逃脫不得心天的手心,墨天大驚,飛身而起,撲向心天。兩人單掌相擊,啪的一聲,心天一個飛身退後,而後左手伸展開來,她的左手中卻成了苦苦掙扎的玉天,而玉天的脖頸被心天的手狠狠掐著,口中痛苦的喊著父親救我。同時心天冷聲對著又要上前的墨天喊道:
“你若在上前一步,我這就掐死玉天”
墨天臉上出現了驚恐,趕忙後退,急聲說道:
“不要,不要傷害玉兒,心天,你不必如此,不,不,只要你放了玉兒,你想做什麼都行”
心天臉色陰冷,嘲笑的說道:
“做什麼都可以”
墨天急忙回答道:
“是的,做什麼都可以,這聖域,你現在就可以放手毀了,還有,你看到了,我們本來就不打算難爲你的,就是在老祖那,我們兄弟也定會爲你掩飾,此乃我與祭天真心”
而一旁的祭天眼中同樣露出了慌亂,不可思看著心天,說道:
“不可能,你不可能找到的”
突然祭天的聲音開始顫抖,憤怒:
“笑兒呢,你把笑兒怎麼了”
說著便要出手,可卻被一旁的墨天一把狠狠的攔下,將其拉在身後。
心天輕蔑的看著祭天說道:
“你很幸運,二哥,我著急了些,不然也定會將笑天帶來與你相見的”
聽到這句話,祭天慌張的臉上才露出了些許淡定,說道:
“對,你根本就無法找到笑天的”
聽到祭天這句自信的話,心天淡淡的說了三個字:
“千風洞”
這三個字驚的不僅是祭天,更是讓墨天也是一臉的驚容。祭天似乎想到了,看向墨天,聲音都顫抖了:
“大哥,難道......”
可沒等祭天說完,心天直接嗆道:
“是的,我是找不到,可若是遇上了好心的路人,總能給指條明路”
而墨天凝重的對著祭天搖頭。壓下了心中的驚恐,墨天說道:
“小妹,我們三個自小一起長大,從小大哥對你如何,你小時候喜歡私自跑出聖域玩耍,哪次不是大哥幫你掩護,被叔父發現,大哥陪你一同受罰。你喜歡人族的聲樂,大哥幾次潛入中天爲你求取,這些你可記得”
心天靜靜的聽著,臉上並未掀起波瀾,墨天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當年之事,大哥有錯,大哥不該袖手旁觀,可你讓我又如何插手,這是老祖欽定,他只是個血奴,大哥不能讓你爲了一個血奴,壞了我吞天一族的根基呀”
墨天說的眼中帶淚,聲聲發自肺腑,可心天還是淡若止水。墨天突然轉頭,對著一旁的祭天說道:
“二弟,還不趕快給小妹賠罪”
祭天聽後,本無意爲之,可墨天就冷冷的盯著,等著,祭天雙手緊攥,掐出了青筋,拱手一字一字的說道:
“心天,當年之事,是我的錯,二哥在這給你陪不是了”
墨天聽後,臉上本掛出了笑容,剛準備說什麼,祭天卻又說道:
“賠罪,哈哈哈,心天,他只是一個血奴,你呢,你是我聖族嫡女,你如此糟蹋自己,更是將我吞天一族放在這蒼穹,當做笑話.....”
祭天將心中怨氣一一吐來,可墨天一句閉嘴,威壓直接釋放,怒目而視,看向祭天。祭天咬著牙,身體顫抖著,可最終生生將口中的話停了下來。壓服了祭天。墨天收了威壓,轉頭看向心天,卻又是一臉的深情憶往昔:
“小妹,此生大哥沒有求過人,今日大哥求你了,放過玉兒,放過你的親侄女”
說完竟是深深一躬,可心天還是冷淡觀瞧。沒有絲毫行動。墨天等不到迴應,起身後,眼皮都在顫抖,可並未敢亂動。祭天又一次站出來喊道:
“心天,你若真的傷了玉兒,可想過後果,可想過自己如何活著走出這聖域嗎”
這一句威脅後,祭天看了一眼墨天,可墨天並未阻止。祭天更是大起膽子,向前一步,繼續說道:
“聖域被你搞成這個樣子,大哥沒有怪你,還是一味的袒護,這個,我也認了,可你手上拿著的是玉天,是我一脈嫡親子弟,是大哥的獨女,你難道就這麼想與我們不死不休嗎”
聽到了這裡,心天終於說話了,他看著墨天,眼中有著淡淡的哀傷:
“當年,我在你府前跪了一日一夜,爲什麼不肯見我”
聽到此話,墨天已是怒容滿面,冷聲說道:
“一個該死的血奴,你讓我怎麼做,難道就爲了你那麼一個卑賤的嗜物,便毀了我吞天整個一族的名聲嗎”
說到此處,墨天吸了口氣,繼續勸說道:
“老祖發下嚴旨,爲的是護你,這難道你看不透”
墨天說的誠懇,可心天依舊巋然不動,冷冷的追問:
“我在問你爲什麼不肯見我”
墨天說道:
“我知道你想求我做什麼,我也知道若是見了你,你必然有能打動我的交易,如此,不如不見”
心天突然一聲:
“哥”
心天這一聲哥叫的突然,更是讓墨天動容,可就在下一刻,心天手中發力,直接捏碎了玉天的頭顱,鮮血噴濺,墨天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飛撲而去,墨天撲倒了已經跌落在了地上的玉天無頭屍體旁邊,摟起玉天的屍體,大聲的喊著,不,不。那喊聲痛徹心骨。而與此同時,祭天同樣大吼一聲:
“心天你該死”
殺來祭天一鋼鞭直接穿透了心天的心脈,一鋼鞭拍裂了心天頭頂,心天竟根本沒有絲毫的躲閃,只口中似乎默默的說著對不起三個字。而殺紅眼的祭天雖然殺機而來,可就這一下子解決了心天,還是露出了驚慌,祭天抽鞭後退。心天平靜的站立,心口鮮血呼呼而出,口眼同樣鮮血流出,隨即倒地,已然氣息了斷,身死魂消。
祭天臉上驚恐,疑慮,擔憂,不解。而後看向了身下還無法接受現實的墨天,而墨天並非沒有看到這一切,相反,他看到了一切的發生,卻只是抱著懷中無頭的玉天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