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屍“青丘”整個人坐在深達數米的坑洞內,滿臉都是不能置信表情。
“怎麼……怎麼可能不見的?當年明明就是看著他埋在這裡,倒樁窯在,陣法在!其餘寶石也都全部在,那東西怎麼可能會不見的?!”
“不對,不對。”他似乎突然想起什麼般急急出坑洞,抓起最初被打碎那堆青石板飛速地拼湊起來。
好在剛剛破壞時只是隨手幾拳,並未將石板任何部分震成粉末狀。只用了不到幾分鐘就順利地把數塊石板拼回原本形狀:一個最開始被忽視的小巧孔洞,赫然在目。
被人拿走了……
青丘一屁股坐倒在滿地石板碎渣上,臉上瓷器光華流轉,露出失魂落魄般表情。
“除了我們,還有誰也知道這個秘密?”
“難道她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醒過來了?”
喃喃自語聲中,他臉上表情一變再變,終於化作股狠厲之色:“既然如此,那就大家都別想好過!老子一千多年睡過來了,還怕再睡一千年?”
話音落時青丘身形直接掠起,重新跳回到坑洞內,狠狠一拳朝著周圍區域轟去。
“砰”
漫天磚塊泥土亂飛,更多的陣基與陣紋顯露出來。
一拳造成如此巨大破壞,青丘仍未停手,依舊繼續朝著陣基周圍連續揮拳。
不斷響起轟鳴聲中,水底隧道周圍整片青石板被塊塊翻開,濺撒著漫天泥土。越來越多紛繁複雜的“反寶相花”紋飾,和無數璀璨寶石開始逐漸露出真容。
青丘整個身體如一具高效的挖掘機般,短短一兩分鐘就朝四周挖出去近五十米,將水底隧道周圍區域挖得狼藉一片。
然而露出來的無數陣基、磚石、陣紋和寶石,依然只像是冰山一角。
……
……
連續七拳,姬亦鳴才終於將最初那頭瓷屍徹底擊碎。
而整個過程中他也挨著佈下十幾下拳腳,每一下都至少有著中階武道修行者——被贏行天稱爲“武術家”境界的三四成力量。
“太陰諱”套在他身上那道紫色光芒,擋下十幾記拳腳已變得極爲黯淡,姬亦鳴回頭看了看不遠處一人對付五頭瓷屍,正左支右絀勉強擊碎第一頭瓷屍的歐海潮,猶豫了下未靠過去讓後者重新打諱令。
方纔七次與瓷屍拳**擊,再加上每次被擊中身體的拳腳,都令《太一長生訣》內息不斷增強著。他很明顯地感覺到,此刻經脈中的內息已充盈到相當於真正“武術家”境界的武道高手。
而瓷屍體內那些消耗的低溫極寒之力卻沒地方補充,此消彼長之下他身邊所剩三具瓷屍,所能帶來的威脅已經越來越小。
或許……真有機會贏?
依舊是毫無花哨的全力一拳,擊中最近瓷屍胸口。帶出一小片冰裂紋般裂痕時,姬亦鳴還有餘力去觀察剩下兩人戰鬥情形。
——歐海潮情況很遭。雖然已解決掉一頭瓷屍,但身上淡青色的“上清諱”光芒也同樣黯淡到極致,隨時都可能消失??此置δ_亂情形,就算熄滅後或許也根本來不及補上下一個。
——贏行天一人對付三頭瓷屍,情況比歐海潮稍好一些。直接戰鬥經驗豐富,打法武技都是修行界頂尖水準的他,從頭至尾一直在騰挪躲閃,極爲小心地伺機而動。而因爲與瓷屍真正接觸極少,身上那道“紫薇諱”光芒並未減弱太多。
唯一值得擔心的,是這位“潛龍淵”頂尖武道宗師臉上,始終帶著無法消去的疲憊感。每次攻擊與身法騰挪間,也都在凌厲中透著勉強,不知什麼時候就可能徹底筋疲力竭甚至直接昏迷過去。
姬亦鳴回了回神,打消心中憂慮重新朝身邊瓷屍發動攻擊。
(得加快速度了……若是贏行天不支,還可以稍微支援一下。)
逐漸強橫起來的《太一長生訣》內息令他身體內力量越來越強,幾乎每一拳擊出都能在瓷屍身上留下深深裂痕。
幾秒鐘後,他身上“太陰諱”紫色光芒終於徹底消失。被旁邊兩頭瓷屍拳腳,毫無屏障地擊中了前胸與肩膀處。
姬亦鳴身形微震,雖然覺得自身防禦和力量瞬間減弱不少,但方纔增強內息卻依舊發揮著作用。嚴格比較起來,甚至比剛開始戰鬥時還要強上些許。
瓷屍拳腳雖然力量極大,但離開“太陰諱”光芒防護後,卻能憑藉《太一長生訣》內息與低溫極寒之力相互消融過程,被抵消掉大部分傷害。
只痛,不傷!
有機會贏!
他微一咬牙,強忍著胸腹間傳來劇痛,轉身連續三拳擊中另一頭瓷屍。
進入古窯城後經歷數次戰鬥,姬亦鳴雖仍然不通任何武技打法,但對攻擊控制力卻提高不少。不閃不避硬抗兩次攻擊之下,三拳也同時擊打在後者胸口位置。
幾道深達數寸的裂痕迅速出現在瓷屍中拳處,身形也被打退出去半米。
姬亦鳴根本未去理會剩下兩具,只盯著前者一個箭步上去,雙手舉起至頭顱兩側架住揮過來的拳頭,然後跳起來對著這傢伙胸口處就是記膝撞。
——這技法與修行界的傳承武術無關,只是他當初跟著健身房那個散打教練,學過的三招兩式而已。
清脆交擊聲中,瓷屍胸口裂痕變得越來越多,倒退數步後終於也化作一堆碎塊。
(只剩兩個了。)
姬亦鳴越戰越勇,信心也越來越足。只是當他轉向身側剩下兩個瓷屍時,卻看到不遠處戰場上……贏行天剛剛擊退身前一具瓷屍時,整個人突然毫無徵兆向後一仰,直接倒地。
短時間內歷經數場激烈戰鬥,好幾次全力爆發的“潛龍淵”頂尖武道宗師,終於還是沒能抗過自然規律。精神與肉體雙重透支到了極限下,徹底昏迷過去。
姬亦鳴神色微變,正要衝上前搶人時身後又傳來聲爆響,歐海潮聲音響起:“不行了!姬老弟快跑,別管我們。”
回頭望去,臥蠶眉老道果然也一樣倒在地上,“上清諱”光芒徹底消失。更糟糕的是左腿與右手同時被一具瓷屍抓住,身體至少三分之一已露出被瓷化的光澤,只剩下胸腹與頭部依舊氣息涌動,才勉強開口發聲讓姬亦鳴趕緊撤退。
姬亦鳴整個心終於沉了下來,心中急速地盤算著該怎麼辦。
理智告訴他以此刻情形,除了轉身逃跑外再無任何其他辦法。而且憑藉著《太一長生訣》不懼瓷化之力的特性,哪怕一路打游擊戰都未必會置自己於險地。
但最終姬亦鳴還是搖頭苦笑了聲,見贏行天身上“紫薇諱”力量還在,邊拋開身邊兩具瓷屍直接衝向歐海潮處。
(我只是想找個失蹤的女友……幾天前還在學校讀書,考慮畢業論文和就業問題……到底爲什麼突然變成如此情形了。)
幾米距離,隨著充盈內息衝至足部幾道經脈,轉瞬即至。
剩下兩具瓷屍轉身欲攻,被他一個急停轉彎閃過,然後迅速按在了歐海潮身上。
《太一長生訣》內息順著後者身軀涌入,再次將體內低溫嚴寒之力輕易驅逐。
歐海潮身上被瓷化部分逐漸恢復血肉之軀,身後那兩具瓷屍卻轉移目標,兩拳齊齊轟在姬亦鳴背心處。
“噗!”
即便低溫嚴寒之力被內息消融,但那兩股巨力同時攻擊,終於令他首次受傷。
另一邊,倒地昏迷的贏行天則被剩下兩具瓷屍打的凌空飛起,身體雖未瓷化卻好似個沙袋般重重跌到四五米外。
形勢,終於走到了最壞的程度。
就在贏行天生死不知,歐海潮與姬亦鳴心中都陷入絕望時……
戰場上剩餘所有瓷屍們突然身形一滯,原本始終掛著嫵媚微笑的臉上,表情瞬間變得有些疑惑起來。不到半秒鐘後,疑惑又立刻轉成憤怒。
八具瓷屍,同時開口說出了戰鬥發生以來的第一句話:“蠢貨!好膽!”
鏗鏘金石聲中,所有瓷屍身上同時浮現出無數道冰裂紋,然後齊齊碎成滿地瓷塊!
姬亦鳴目瞪口呆。
……
……
水底隧道入口處。
瓷屍青丘鑽在三四米深地底,從左至右繞著那處陣法核心,一拳一拳幾乎不知疲倦般轟擊著。短短幾分鐘過去,整片地面已被他破壞的千瘡百孔。
一座面積不知延伸到何處的龐然大陣,就這麼在地表裸露著道道陣紋與寶石。
幾百米外,一十二具瓷屍同時在座古窯窯身旁出現,然後帶著滿臉怒容攜風雷之力飛速朝瓷屍青丘衝去。
八具實力未變,剩下被姬亦鳴等人擊碎重生四具身上,帶著璀璨奪目的寶光!
這些生前實力只不過道師、武術家、巫師的傢伙,經歷數次被擊碎再復生,加上之前閆思光所布詭異大陣,此刻竟隱隱間有了接近宗師境的氣息。
雙方距離幾十米時,“青丘”身軀從地底破土而出又在半空中隨意一抖,很快恢復到了全身光潔如新狀態:“你終於捨得出來見我了?”
十二具瓷屍看了看千瘡百孔地面,臉上憤怒表情更盛:“一千多年過去,你腦子裡裝的還是屎嗎!毀了這兒對你有什麼好處?要想再睡一千年,我現在就滿足你!”
如此的瓷屍同時開口,不僅雖說內容一模一樣,語調與速度也是毫無二致。整片空間內充斥著鏗鏘金石摩擦聲,震得滿地碎石泥土不住顫動。
瓷屍青丘歪了歪腦袋,雖然身上氣息比眼前十二具中任何一具都要來得強大,臉上卻未見一絲情敵表情:“我告訴過你,我醒了!你爲什麼不來見我?”
十二具瓷屍同時冷哼了聲,並未正面回答前者問題:“所以你就破壞這裡?”
“就因爲這種性格,所以我才永遠比不上皇兄,對嗎?”青丘所化瓷屍聲音低沉下來,轉頭看了眼背後被挖開處、最核心位置那個小小孔洞,不動神色倒退幾步用足尖將它悄悄抹平:“哪怕他做出那樣的事,我在你心中還是沒有任何位置,對嗎?”
那十二具瓷屍果然未注意到這個小細節,只突然露出絲嫵媚笑容:“無論如何,從當年活下來的也只剩下我們兩人了,何必再自相殘殺呢。乖,小皇弟聽嫂嫂的話,等我完成了最後一步後,就替你想辦法也真正復生?!?
“是嗎?”青丘臉上突然也浮起股笑容,然後身體上迅速浮起無數冰裂紋,當著所有瓷屍的面化作一堆碎塊,最後只留下句:“那我就靜待皇嫂好消息了?!?
剩下十二具瓷屍看著狼藉一片地面,和多少受了點破壞的大陣,臉色陰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