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卻是輪到北堂茗怔了怔,只是才剎那間的功夫,他便低低的笑出了聲,這個笑,卻也是極優(yōu)雅的,每一個動作,面上每一絲情緒的變動,都像是掌握好了那般,完美的無懈可擊,“果真是有什么樣的主子,便有什么樣的奴才,你這話,怎么聽著,就有像崔慕染的口氣?”
“王爺說笑了,我們做奴才的,自是唯主人的馬首是瞻。”長卿剛才的情緒一掃,現(xiàn)在卻依然是那般悶悶的表情。“王爺有事便說,無事長卿便告退了。”說著,卻是做出一副要走的樣子。
北堂茗半瞇著眼,眼神高貴而慵懶,似極了那樣高貴卻又可怕的貓,“很好,不拐彎抹角,慕染,她怕是更樂意與你交流。”說到這個時,他眼中的落寞飛快的一閃而過,快的,讓人幾乎覺察不到。“本王要你,暗中護(hù)送蘇懷前,安全的回到曇噠,并保證,在將來的半年里,護(hù)他周全。”
“好。”長卿想也不想便一口答應(yīng),只是卻是神色凝重的看向北堂茗,“那么王爺可否承諾長卿,會替長卿照顧好……”
他的話還未說完,北堂茗便已知他要說些什么,他不待他說話,便已是冷笑著開口,“不,本王不會答應(yīng)。”他一雙妖嬈的鳳目危險(xiǎn)的瞇了起來,卻是那般目光灼灼的看定了蕭長卿,“崔慕染,本王自會替自己好好照顧。”
淡淡的一揮袍子,就竟像是將日月星辰,宇宙乾坤都攏入了他的袖中,那一個瞬間,他只踏出一步,卻已經(jīng)讓長卿覺著周身那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氣和霸氣要將自己牢牢捆綁,直至再難逃脫。
手指微動間,北堂茗卻是隨手便將纖秀的手指在牡丹那算是堅(jiān)硬的花枝上帶著巧勁輕輕一掐,“照顧好本王的她,便會耗盡一生的氣力,又怎會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顧好蕭公子心中的那個人,恩?”這一刻,他拈著那一朵同樣傾國絕艷
的牡丹花,笑的花羞。
“但愿王爺記得自己的承諾。”長卿靜靜的看進(jìn)他眼眸深處許久,終于是斂眉躬身道,這個男人的眼中,他只能看的到真,再也見不得其他,“少爺是一個有時候很執(zhí)拗的人,一旦她的心上了鎖,便很難再打開,王爺好自為之。”
“本王自會有法子,蕭公子不必?fù)?dān)心。”這一刻,兩個人好似沒有了剛才的劍拔弩張,卻是那般惺惺相惜的說著話,“本王對她的好,她懷疑,她認(rèn)為本王深不可測,所以看不透,便永遠(yuǎn)只能戒備,然而算計(jì)著她心中的那一絲懷疑和戒備,卻是本王下的堵,贏了那便是皆大歡喜,可若是輸了……”他忽然輕笑著沖長卿搖搖頭,“可若是輸了,這個世界,也太過于寂寞了些,那么,本王也不介意,拉著她,不管是碧落還是黃泉,都去走一遭,本王是,絕不會放開手。”
蕭長卿的手,在袖中捏了又松,松了又捏,最終卻只能化為一陣無力,“長卿還是那么一句話,望王爺好自為之,長卿只想要少爺幸福。”
將自己心中想說的話一一道出,他便再不多言,轉(zhuǎn)身離去。只是那一直緊緊攥著的拳,卻昭示著心中無邊的苦楚。
他不能同崔思逸那般,明知不可能,還是那般執(zhí)拗的去愛。
他也不像楚凌風(fēng)那般幸運(yùn),先進(jìn)了慕染的心。
他亦不似北堂茗這般強(qiáng)勢的近乎于到了偏執(zhí)的地步,他利用慕染的那一份懷疑,懷疑他會再做出什么,懷疑他會對崔家做出什么,懷疑他會對她在乎的人做出什么,正是基于這一份懷疑,卻讓慕染本想要躲開的心又不自覺的放到他的身上,一點(diǎn)點(diǎn)的去摸索,一點(diǎn)點(diǎn)的再重新去認(rèn)識這一個男人。
而那一份戒備,如影隨形,只因?yàn)槊靼妆碧密劣谌魏稳耍瑤缀醵际且皇ё惚闶乔Ч藕蓿皇窃皆谛闹邢胍鋫洌胍钟|的
東西,卻往往在被稍稍打開一個缺口后,更加容易被人長驅(qū)而入。
北堂茗,何其可怕的男人,他每走一步,都算計(jì)著,算計(jì)著自己愛的人,算計(jì)著自己恨著的人,亦算計(jì)著一切能讓他利用的人。
他竟是在算計(jì)著慕染,算計(jì)著將一個新的北堂茗,帶到慕染的身邊。想讓她在潛移默化間,想讓她在一點(diǎn)一滴間,接受那一個她曾經(jīng)鎖了心要剔除出去的人。
只是北堂茗,你知不知道,有時候你越是在乎一樣?xùn)|西,卻越是會波折重重,也許到最后的結(jié)果,還是那般慘烈的讓你不能接受,只是那個時候,你能不能仁慈一些,放過長卿想要守護(hù)一輩子的少爺,放她離開……
他不是楚凌風(fēng),不是崔思逸,更加不是北堂茗,所以,他只是蕭長卿,只能默默的在她的身邊,期望她幸福,他是那一個,她永遠(yuǎn)也不知道,或者裝作不知道對她愛意的人。
北堂茗忽然側(cè)轉(zhuǎn)過身來,那眼眸中,一點(diǎn)點(diǎn)紫色幽幽的亮起,這個男人,付出這般默默的愛,其實(shí)更讓他慌亂,只是已經(jīng)決定了的,誰都休想叫他放手,莊王如是,楚凌風(fēng)如是,崔思逸如是,就算是宗胥溟,你也同樣是,這一次,我北堂茗不會再像上次那般只能用詐死才能逃過你的魔爪,這一次,我要你再難逃離,能生則以,不能生,那我便與你一同到那阿鼻地獄,咱們看一看,到底是誰,永世不得超生。
手忽然間狠狠捏牢了那尚自在他掌心處的布帛,莊王,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想打著主意,要將慕染帶離我的身邊,這個布帛,是你讓人交給蕭長卿的吧,那么,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反正,你還欠著北堂家一口,數(shù)十條的人命,他忽然間對著那清澈的水塘,微微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里,卻帶著那磣到了人心的寒冷,陰鶩,冷霾,邪邪的肆意和那矛盾至極的傾城妖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