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翌日天明,石清將庫房封住之后,便到了大堂。
福伯正在指點下人清掃屋子,見到石清,便上前問候。
石清道:“福伯,今日我打算前往家族一趟,若是心齋堂的陸小姐找來,你就幫我的招呼一下,大概正午,我就能回來。”
福伯點了點頭,聽他說要去家族內,就憂心忡忡地問:“少爺,家族里的風氣不太好,你可要小心點。”
石清笑了笑,既然他敢去,便早有準備:“福伯放心。”說畢,邁開步子,就往門外走去。
落月城石家乃是四大家族之中,底蘊勢力最為強大的家族。整個宗族坐落在落月城的正東方。
石家雄踞落月城百畝之地,氣勢恢宏。門前一排守衛虎背熊腰,披甲戴盔,腰佩著精鋼大刀,威嚴非常。
石清闊步到了門前,先是被人攔住喝問:“此是石家門庭,焉得胡闖?”
他正眼瞧了此人一眼,知道是個生人,心里也不責怪,就說道:“我乃石家石清,入宗族乃是族長答應。”
守衛低下頭來看了他一眼,向左右征詢了一眼,見有人點頭,便收回手臂:“原來是石清少爺,請入內吧。”
石清好奇,怎么放行的這么輕松。按照規矩,應該由守衛先行通報,經過核證之后,才能入門。
這其中竟然少了幾道手續,心里不由納悶兒起來。
但放行總好過被拒之門外,他也不做多想,就先邁開步子往里面走去了。
每天晨時,宗族內的弟子都會聚齊在寬大的練武場上,進行修行。小時候的石清跟隨父親來過數次,腦袋里模模糊糊的還有些記憶。
寬敞的院子里來來往往穿插著低頭走路的下人,因為年代已久,石清不得不叫住一人,讓他將自己帶往王策的駐地。
路中,石清突然想到了被自己中傷的石堅,就試探著向那人問道:“不知道家族里的石堅,現在在什么地方?”
“我只是個下人,怎么會知道石堅少爺的事情呢。公子想要知道,還得去問王老爺。”
石家又不是密不透風的墻,關于石堅的事情,恐怕早就傳開了。這人不敢說,估計也是怕落了石堅的面子。
石清心里笑了笑,也不追究,由他領著穿過一處假山,遠遠地就聽見震耳欲聾的呼喝聲。那聲勢震天響,仿佛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在鼓蕩著石清體內的血液。
一個家族的存亡,系與家族的年輕后輩。
只有生生不息的更換,才能保障家族長存。
石夢溪當初也正是懷著這樣的理念,才甘愿為家族的未來犧牲。卻沒想到,自己的孩兒在身死之后,遭人連連算計。
“天意弄人。”石清心中冷笑不止。
“石少爺,前面就是王老爺的院子了。小的只能送你到這兒。”
石清擺了擺手,將他退去。抬頭在上方的匾額上一看,寫的是“清心別院”。
“看來這位王姑丈,還是個閑情逸致之人。”石清邁開步子往里走去,一邊呼喊道,“王姑丈,侄兒石清有事相請。”接著就在院內等候了起來。
過不多時,王策推門而出,春風滿面相迎而來:“石清,可算等到你了。怎么,這次是想進家族的武殿挑選武學了?”
石清也不拐彎抹角,徑自點了頭說:“是的,手中缺乏伎倆,和人過起招來,也是捉襟見肘的厲害。”
長生玉簡內雖然有不計其數的武學功法,但能符合石清現階段能力的,卻僅僅只有一套劍心三問。
經過張恭的事情之后,石清可不敢貿貿然地在旁人前展露出這一套劍法。不得已,只能來宗族內走這一趟。
王策走到石清跟前,點了點頭,表示欣慰:“族長確實沒看錯你。既然你有目的而來,那就走吧。”
石清道了聲謝,緊跟在王策的身后。
兩人沿來路而去,走了半柱香的時辰,便看見前方飛檐翹角,樓宇高聳。又近些許,耳畔忽然傳來飛瀑流泉的聲響,叮咚如同節律。
王策在一邊沉默了許久,猛地張嘴說道:“石清,等會你可得小心著點。”
“姑丈此話何解?”石清一頭霧水地問道。
王策道:“因你傷了石堅,和他一路子的人,都恨不得殺了你。”
“呵,原來為此。”石清若無其事的笑了一聲,不以為意。
王策卻又叮囑了一句:“你別忘了,石堅是和石閬一路的人。石閬不會對你動手,可有的是想要出頭的人。”
“姑丈言之在理,不過在這宗門內,總不至于有人罔顧家法吧。”石清道。
這話卻讓王策一愣。石清話里的意思,已經十分明了。
“我要做個縮頭烏龜。”
他這么說,倒也沒什么不對,因為家族有家族的法規,是不允
許弟子之間相互動手的。除非雙方征得同意,才能上練武場比試。
沒想到石清不戰先怯,當起了“隱君子”。
王策只得尷尬地笑著說道:“這當然。石家里法規最重。”
一路無話,不旋踵,兩人就到了一座閣樓前。
匾額上寫著“真武殿”三個鎏金大字。
石清因為是頭一次,便問:“姑丈,是這兒了么?”
王策笑道:“哪兒這么容易,真武殿只是武殿的前門罷了,想要進去,還有好些功夫呢。”說著就率先一步走了進去。
石清撥開幾道靠過來的身子,緊忙跟上王策的步伐。
真武殿里熙熙攘攘,人聲鼎沸,嘈雜的仿佛菜市場。一里一外就仿佛兩個世界。兩人進屋后徑自往里面走去,穿過一道拱門后,喧囂的聲音立馬消散。
這時候,王策又突然開腔道:“進入武殿,先要給守門的侍衛出示族長的手令。然后在太上長老那兒記錄過后,才能進去。稍后你態度可要端正點。”
石清還是第一次聽說石家里也有太上長老。心里估摸著,也該是滿頭白發,皮紋褶皺的老家伙,點頭就隨口了一聲。
果真,兩名神色威嚴的中年人突然攔住了兩人的去路,看也不看他們:“手令。”
石清試探著想放出自己的神識,打探一下這兩人的底細,剛有了點小動作,猛地就感到一股磅礴浩瀚的氣息宛如洶涌的潮汐,往自己身上撲騰過來。
他急忙收回神識,大口喘息了一聲。心里一陣后怕:“這至少,也得是達到了凡士九重的境界吧。”但轉眼一看面前的這兩名中年人,立馬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對,他們的氣息,應該只是達到了凡士七重,距離凡士九重,應該還有不小的距離。”
石清在心里如此推測,否則的話,這兩個中年人,早將自己驅逐了出去。斷不會如此冷靜。
王策毫無察覺,將石中劍下放的手令取了出來,并說道:“石清乃是我族石夢溪之后,族長念其功勞,特準石清進入家族武殿。”
一道手令,僅僅只能使用一次,乃是石中劍以自身真氣匯聚在玉器中形成的標識,只需要在兩人手中一過,就能判真斷偽。
“手令正確,可以放行。記住,你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
王策在石清后背一推,忙說:“還愣著干什么,進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