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和福伯在演武場外看了不久,便覺得索然無趣,回到了廂房內。
從福伯手中接過慧劍后,他將寶劍懸在墻上。正打算盤坐修行,門外忽然響起“咚咚咚”的敲門聲。
“石清可在?”
“咦?”石清愣了須臾,先是應聲回答,隨后便把門打開,將他迎了進來,問道,“族長此來,不知所為何事?”
石中劍笑了笑,將門合上:“此事說來話長,不如先落座詳談。”
石清頷首,請客落座,倒上茶水:“族長請說吧。”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石中劍好歹也是石家家主,一些家族的規矩,石清還是得懂的。
“關于這次品劍會的事,你還不知情吧?”石中劍看著石清問道。
“族長是說哪一方面?”石清疑惑道。
“每個方面。”石中劍嘆了口氣,如實道,“此事倒也不是家族有意瞞你,只是沒來記得通告。這次的品劍會,星月宗下足了本錢,想要拉攏四大家族,所以便許諾了豐厚的報酬。”
石中劍此話,反而令得石清一頭霧水,迷迷糊糊如墮五里霧中。
星月宗轄地三千余里,縱然在整個涼州境內,算不得大門大派,但在這一隅邊陲卻也是土霸王。如今卻要拉攏四大家族,必是遇上了麻煩事兒。
石中劍也不墨跡,徑自便解釋道:“星月宗與烈火宗的交界線上出現了一座寶藏遺跡,如果能進入其中,便能得到數之不盡的好處。在這邊陲之地,星月宗最大的敵人,便是烈火宗,想要穩壓烈火宗一頭,自然得拉攏我們這些依附的小勢力。”
石清皺眉道:“若是如此,星月宗只管一道命令下來,便有無數人會為他賣命,還需要拉攏四大家族?”
石中劍苦笑道:“那寶藏遺跡,可是隨便能進的?說不得有命進去,沒命出來。誰不想多活幾年?白白送了性命。”
石清微微頷首,也明白這個道理,便說道:“難怪其他家族都舍得下血本,原來是想表表忠心。”
石中劍點頭道:“若能在品劍會上取得上首,便能得到星月宗的大力扶持。到時候不說吞并余下三家,至不濟,也能令得其家族元氣大傷。”
四大家族在落月城內明爭暗斗,彼此牽制了近一百年。可以說四大家族都恨不得將余下的三大家族永遠除名。
而星月宗,則給予了這一次機會。
表面上看來,贏家會是四大家族內一家。但實際的贏家,卻是背后的星月宗。
落月城內雖有城主府作為星月宗的代表,鎮守此地。但四大家族的發展,已逐漸脫離其掌控。想要繼續讓這些家族為星月宗賣命,便要想點法子削減掉這些家族的實力。
有巧不巧,正好撞在這次寶藏遺跡的當口,便給了星月宗一個突破口。
當然,星月宗的宗主也不愚蠢,在調用四大家族的弟子時,也會給出相應的補償。而取得這一次品劍會上首的家族,就能夠得到星月宗的大力扶持。
“真是一箭雙雕的好買賣。”石清心里冷笑連連。
石中劍并未將來由托出,石清卻已經知道了他的目的。如今城主府內瘋傳自己領悟了天地大勢,他此時前來的目的,便不言而喻了。
想到此處,石清便笑著對他說道:“族長未免對我太過器重。奈何石清并未能修成天地大勢,令族長白跑一趟了。”
石中劍卻道:“你有所不知。雖然你未能領悟天地大勢,但卻也離之不遠矣。如有名師指教,不出半月,便能讓你凝成天地大勢。”
石清笑道:“這天地大勢豈是那么容易凝聚。族長好意我心領了。”
石中劍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便嘆了口氣道:“你且別忙著拒絕,若是你能答應我,不用去爭那第一,我便將照玉劍歸還于你。”
石清眉頭一皺,看向石中劍道:“族長此話何解?”
石中劍道:“張長老想將你收入星月宗內,若是如此,縱然品劍會上石家落敗,也能憑你緩過一口氣來。”
石清笑道:“族長是要我為了家族著想?”
石中劍頷首道:“望你能以大局為重。”
石清也并不是沒想過這件事,但仔細想來,無論是父親在世之前,還是去世之后,家族中人從沒給過他一點好顏色。
若自己真是實打實的石家人,或許石清真會為了家族著想,拜在星月宗的門下。可有巧不巧,如今的石清,不過是個空殼兒罷了。
他忖了忖,搖頭否決道:“此事,恕我難以從命。星月宗雖大,但畢竟不是施展拳腳的地方。”
石中劍道:“你難道就沒想過家族的情況?”
石清搖了搖頭,譏諷道:“那么家族幾時想過我的情況?在我被石堅一拳重傷的時候,還是奪走我父親遺劍的時候?”
“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何必深究?日后……”
石清打斷石中劍的說話:“我想不會有日后了。既然今日族長來了,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品劍會結束之后,我便會離開落月城,游歷涼州大陸,增長見識。”
石中劍見他言辭灼灼,下定決心,不為所動,便也放棄了繼續勸說的打算:“既然你已有打算,日后便看自己造化了。”
石中劍起身便要離去,石清送了他一段距離后便回轉了廂房。福伯從門外走了進來,向石清詢問道:“少爺,族長來過了?”
石清頷首道:“還不是為了家族的事情。想讓我拜在星月宗的門下。”
福伯愣了愣,道:“這不是好事嗎?”
石清搖了搖頭:“可我拒絕了族長。”
福伯驚訝道:“這等好事,可是求也求不來的,少爺怎么……”
石清道:“品劍會后我便打算外出游歷一趟,增長一點自己的見識。雛鷹總要翱翔,才能成長,宗門的幫助固然有用,但江湖的歷練更是修行靈藥。”
福伯道:“少爺自有考量,老朽便放心多了。前院送來些東西來,方才見少爺正與族長交談,便將婢女攔
了下來,老朽這便去將東西端來。”
兩人共同吃過東西后,福伯收拾好碟子便告退下去。
石清清洗過后,便在床榻上盤腿坐下,修行了起來。一邊又分出一縷神識,進入長生玉簡之中。
玉簡內記載了無數前人的修行心得與秘法,在玉簡碎裂融合之后,空間內也同樣產生了變化。
當石清將神識沉入玉簡之時,眼前朦朧一片光景,不見日月星辰,宛如雞子混沌。旋踵天際一陣巨響,仿佛晨鐘暮鼓,震耳發聵。
震耳欲聾的聲響蕩開濃厚的云層,萬丈懸崖之上,一座危樓聳立,方才露出冰山一角。
石清身子宛如輕飄飄的一尾羽毛,猛可向上方拔升。
“呼呼~”
劇烈的疾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宛如烈風刮過山間洞穴,凄厲地如同嚎哭。
石清心頭正是一片驚疑未定,便見山崖上云消霧散,依稀里飛檐翹角,雕樓畫棟,富麗堂皇。
他從風頭落下,踩在一片冰涼透骨的土地上。疾風吹奏覆蓋在腳下的泥土,露出一點金光。
石清在周圍掃了幾眼,并未發現異常,便快步往前方的閣樓跑去。兩座漢白玉獅子匍匐在門前,威嚴神態,栩栩如生。
“這是什么地方?”他滿腹疑惑地上下打量著閣樓,一塊匾額上書著三個大字,字跡銀鉤鐵畫,蒼勁有力,“玄都樓?”
此時起一陣狂飆的颶風,將地面塵土吹卷。一道道金光宛如射破蒼穹利刃,從地面閃耀出來。
石清回望一眼,腳下所站,盡是金磚鋪路,白玉鑲嵌。他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和疑惑,將大門推開,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閣樓內鱗次櫛比地排列著一座座書架,書架上積滿了灰絲。
此地應已荒廢許久,但書架上的典籍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嶄新的扉頁上標示著每本點擊的來歷。
“曇華神念。”
“天青劍法。”
“天龍拳。”
……
琳瑯滿目的武學功法看的人眼花繚亂,石清隨手挑了一卷出來,握在手中細看。
“天龍拳法,乃玄級武學,創于青牛州十方寺院,護院禪師鳩摩羅什于三百年前習得,練至大乘,能以天龍之意威壓十方。”
“嘶~”
隨手一挑,便挑了本玄級的功法,石清不由得吸了口涼氣。放眼在閣樓中掃視著,心里忖道:“此間武學功法成千上萬,恐怕涼州第一宗也不過如此吧。”
將天龍拳放回書架之中,石清又轉到另外一座書架前。這些典籍似乎經過揀選,已分門別類,尋找起來尤為省力。
“前人筆記中必定有關于天地大勢的解釋,若能找到記錄,對我日后修行,必有大益。”石清心里念想著。
只聽“呼”的一聲,一卷宛如經書般的東西便落入了石清的手中。他訝異地解開捆綁經卷的絲線,在手中緩緩攤開。
入眼處寫著一排蠅頭小字,正是:“武道真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