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超拼命工作,用以抵銷顧紹凡侵略癥候群,連續幾天都過得有些渾噩,每晚回到家門口,掏鑰匙的時候都會心律不整心手出汗,等到推開門,對著一室的黑暗,整個人就會松一口氣,隨即又被一種抑郁的氛圍籠罩,全天不可解脫。
伍凱最近常常藉工作之名邀衛超去酒吧小酌一番,本來衛超對此類娛樂活動興趣缺缺,他本就不愛熱鬧,但最近因為自己對社團動向關注密切,另外也是為了分散注意力,不再總想起與顧紹凡的約定,所以他偶爾也會赴約。
某日,嘉敏趁午休拿著一張宣傳單,進來大力推薦:「新港大廈單身業主、租戶大型聯誼活動,這幢樓不知藏了多少精英,我的春天或許就要來臨。」
「這么老土。不過想去就去,我不發表意見。」衛超隨口答一句,眼睛卻沒有離開宗卷記錄。
「我在想,你跟我一起去是不是更好?因為你的形象擺明就是為那些未婚女量身打造的理想對象,我跟你一起出擊才會比較搶鏡,你就當幫幫我啰!」
本來嘉敏對于自己的游說并不抱希望,誰知一向古板的衛超居然不經心地回了句:「是嗎,什么時間?」
嘉敏激動地大聲匯報:「明晚八點!」
「嗯,如果臨時沒安排的話——」
「你真夠意思,超哥!」嘉敏眉開眼笑地拍他胸口一下便躲出去,生怕他反悔似的,閉上門又重新推開補充道,「明天要繼續保持你近日的穿衣風格噢。再加一句,你的手表真是有夠好看的!」
待嘉敏再次關門,偌大的辦公室只剩衛超一個人,他輕嘆一聲放下手上的文件夾,低頭看了看腕表。
以往衛超沒有戴表的習慣,這支手表他只是看顧紹凡戴過幾天,然后隨手擱在衣柜架子上,今天衛超拉開柜子,它猛地闖進視線,因此才突然想要試下。
第二天晚上,衛超如約與嘉敏出現在聯誼會,那是新港頂樓的禮堂會場,現在被布置成華麗的舞會現場。
嘉敏一入席便「拋棄」了他,被一位西裝男邀去跳舞。衛超當日取了衣柜里的一套亞麻襯衫搭薄燈芯絨褲,深咖啡懶人鞋。他想,如果是顧紹凡,大概還會搭一輛瑪莎拉蒂跑車。
中途也有幾位大膽的女生上來給衛超遞名片,衛超面對女xing不善言辭,所以只得靦腆應付,原來還算討喜,可是因為他的不作為不積極,也都讓其他活力男士占了先機。
本來就是來做陪襯,百無聊賴在意料之中,他無法從遇見的第一面就判定自己跟某個人是否合得來,不來電的后果就只剩尷尬,而衛超的外部表現也與他心里產生共鳴,直接導致行動的僵滯。
就在一個富家女用言語追捧他之際,一個電話解救了這場無緣的對話。
「衛超先生,我是協康會瑪麗馮,您上周寄來的支票我們已經收悉,我代表病童感謝您對協康會大力無私的支持。」
衛超一楞:「不好意思,我最近并沒有捐款?!?
「我知道,您是委托一位先生匿名捐助的,不過在我們承諾不公開捐款人姓名的情況下,他就記下了您的名字與地址,我們會將相關收據寄給您?!?
衛超猶豫地打探了一下捐款數額,還真的算得上是慷慨的大手筆。
在電光火石之間,衛超已經知道是誰做了這些,除了他,沒人會給他衛超出錢出力。
轟地一下,一股親切的濃烈的動容涌上胸間。
知悉對方在被自己影響,做了一些有意義的公益事,這比替他裝點門面、改造外在不知真誠多少倍。
顧紹凡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件事,衛超知道他是發自真心想要幫助一些人,這跟當初要幫他不同。
這一直是衛超的心結,夾雜功利的利用關系,從一開始就扭曲和不快。
以往衛超總是表現得無所謂——不在乎與顧紹凡的方式交集是不是合理,不愿去關注雙方真實關系的演變給自己的生活帶來多大的顛覆,不去面對越來越模糊的吸引與對抗背后所承載的恐慌。
可不知為何,就在今天,此刻,衛超的心豁然晴朗。他靠在落地窗前,嘴角浮起一抹溫熱的微笑。
這還是他頭一回主動且心甘情愿地撥了顧紹凡的手機號碼,當然,對方接到時正在明珠開夜車,一桌導演到場核對下一季的節目安排。
紹凡看到來電顯示也是一驚,直接抬手打斷會議進程,轉身走到走廊上去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