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茶碗大小,似乎來自于一個八九歲兒童的手掌,印跡濕黏,很明顯剛拍上去不久。
王劍輕咳一聲,低聲說:“這扇門板原本就是紅色的,上面蒙了一層灰,那東西全身是濕乎乎,推門的時候把灰粘走了,再被雪高的手電一照,才顯得有點怪異。看來,它就在花園里!”
說完,抬起一腳,向門板踹過去。
咣當(dāng)!
門板被踢開一道大縫,王劍側(cè)身鉆進花園。
雪亮的手電光芒下,一座荒棄很久的花園呈現(xiàn)在王劍眼前。
幾道殘垣斷壁的花墻,一座黑乎乎爬滿野草的假山,到處都是半人高的千穗谷、野苜蓿、墳丘大小的豬籠草和帶著尖刺干果的蔓陀羅。狗尾草和稗子勾結(jié)在一起,密集得讓人無法下足,只有通過無人修整的冬青樹墻,才能找出原來的通道。
王劍心里一沉,這種鬼地方,那玩意兒往旮旯一蹲,半宿也別想找到。
民警梁建新和陳凱長先跑過來,接著是三個保安,最后馬漂亮也跟著顧教授一起來了。
王劍一看人這么多,心里坦實了一些。
“情況怎么樣?”
馬漂亮氣喘吁吁地問王劍,她的臉色發(fā)白,看來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fù)過來。
“大家一起搜索,半個小時左右,應(yīng)該能把這小花園掃蕩一遍。大家趕緊干吧,救人如救火!”
大家沒有別的好辦法,只有照王劍說得辦。
每人相隔兩三米,梁建新和陳凱長拔出了配槍,趟著荒草向前進。
搜了一遍,根本沒有怪物的影子。
“是不是它在跟我們捉迷藏?”馬漂亮問。
王劍搖搖頭,“它們是有計劃的行動,那東西背著馬老師,肯定不會在這兒跟咱們捉迷藏,除非花園里是它藏身的老窩。”說著,眼睛轉(zhuǎn)向顧教授,“顧爺爺,這個花園為什么荒得這么厲害,也不修一下呢?”
顧教授搖頭,“我只是客座醫(yī)師,并不太了解醫(yī)院的環(huán)境。”
瘦保安聽到這塊兒突然全身一顫,哎呀叫出了聲,板寸保安被嚇得機靈一個冷顫,狠狠回頭瞪了他一眼,低罵道:“剛子,你他媽咋呼啥?”
“我、我想起來了!”剛子咽了口唾沫,眼睛瞪得像乒乓球,手指頭顫抖地指向花園深處,“在、在那塊兒,有眼被封死的古井,早年間祭妖仙的時間,不知道往里面推進過多少童男童女,這個花園之所以被荒了,就是因為那些怨死的鬼魂常常晚上從井里爬出來!”
“別胡他媽扯了!”板寸保安臉都白了,雖然他一身痞氣,但是一看就是個怕鬼的主兒。
陳凱征看了瘦保安一眼,又看了看哥哥陳凱長,“哥,你還記得奶奶給咱們講的故事嗎?”
陳凱長眉頭緊鎖,點點頭。
旁邊的梁建新看來對神鬼也頗為忌憚,咳嗽一聲,問:“什么故事?”
陳凱長陰著臉說:“熊耳營東北有個東莊鎮(zhèn),軒轅黃帝的黃帝陵就在那里。我奶奶說,老輩子的時候,軒轅墳里住著好多修煉成精的妖怪,地主老財為了保求一方平安,每隔三年都要給妖精們供奉童男童女。而花園里的這口井,就是當(dāng)年的祭壇,井水直通軒轅墳底下的幽冥澗,不知往里面扔進去過多少對童男童女。
醫(yī)院建成以后,院領(lǐng)導(dǎo)借著這眼井修了個花園,想增加醫(yī)院的古文化氣息,不料花園建成之后,常常有人在花園里見到妖怪,甚至有人莫名失蹤,后來醫(yī)院就在南邊又建了個花園,這里的古井被封了起來,花園也荒廢了。”
“真的假的?”王劍笑了笑,“這么說附在妲己身上的九尾狐貍精,還是咱燕京戶口呢。”
顧教授深吸一口氣,嚴肅地說:“這里確實離黃帝陵離不遠,但是如果說這口井通往陵墓,那就有點荒唐了。”
“別管怎么說……”王劍和馬漂亮異口同聲說了五個字,馬漂亮一頓,停了下來,眼睛看著王劍。
王劍接著說道:“咱們,馬上去找那眼井!”
大家先是一怔,接著全都點頭。
那個叫剛子的瘦保安領(lǐng)路,沒費很大的力氣,就找到了尋眼古井。
這主要是因為井口太顯眼了,加上那圈凸出地面的花崗井沿,直徑至少三米。
歲月把井沿打磨得光滑無棱,古井上蓋著巨大的水泥井蓋,但是井蓋卻沒有蓋嚴,旁邊留著一條兩尺多寬的裂縫。
王劍心頭一抖,陳凱長不是說這眼井早被封死了嗎?
怎么現(xiàn)在井上口上有道兩尺多寬的細縫?
這個大石頭井蓋至少有四五百斤,一兩個人根本別想挪動,難道怪物真的住在里面?
漆黑的夜色下,裂縫像怪物的大嘴,靜靜地等待著自投羅網(wǎng)的獵物。
王劍拿著手電,一邊緩緩向前,一邊向平穩(wěn)自己的心態(tài)。
滴嗒、滴嗒,細縫里傳來輕微的水聲,好像有一只盛滿水的水桶緩緩上提。
梁建新幾步超到天任前邊,一手扶著井沿,一手拿著手電,有點兒不耐煩地嘟囔:“不就是一眼古井,至于那么小心嗎?”說完,俯身爬在井口,眼睛湊到井口,用手電向里晃了晃。
“阿嚏!”
井壁一圈一圈豎砌著建長城用的那種大青磚,青磚滿是滑膩膩的苔蘚。
一股陰森森的冷氣撲面而來,濕霉的氣味刺激著鼻粘膜,梁建新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滴嗒、滴嗒!
他也聽到了水聲,干脆把腦袋伸進井縫。
“井下是什么?”顧教授后面邊催問。
“看不太清,井很深,好像有……鬼、鬼呀!”
梁建新正說著話,突然厲叫一聲,一個倒仰摔出去。
撲嗵!
他的手電掉進井里,傳來一聲悶響。
梁建新滾爬出老遠,站起來想跑,腿一軟,撲嗵又摔了個前趴。
陳凱長一下子撲到他身邊,抓著他的肩膀問:“梁子,你看到什么了?”
梁建新臉皮都成了死灰色,冷汗在腦門子上迅速凝結(jié)成一顆顆豆大的汗珠:“有、有一個水淋淋的童女兒,正在一步一步往、往井口爬!”
有個童女兒正在往上面爬?!
大家腦袋里同時響了個炸雷,顧教授和三個保安都禁不住后退,連馬漂亮身子也顫了顫。
難道陳凱長剛才說得全是真的?
童女爬上來,要干什么?
幾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道黑黝黝的裂縫,瘦保安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咱們、咱們******快跑吧!”
“大家都別動!”
王劍已經(jīng)走到井邊,縫隙中吹出的冷氣撲面,耳邊嘀嗒的水聲也更加清晰,他頭也不回地說,“讓我再看看。”
說著,王劍默念【太乙金光神咒】,先用手電向井縫里照了照,接著像梁建新一樣也把頭探了進去。
井壁的青磚上長滿了青綠色的苔蘚上,電筒的光芒在苔蘚的映射下變成詭異的青綠色,幾道怵目驚心的裂紋蜿蜒向下,仿佛地獄怪獸抓出來指痕。再向下看,黑黑的井底蕩漾著破碎的亮光,看來下面真的還有水。
陰冷的霉氣包圍了整個上半身,有種身入地府的感覺。
王劍咽了口唾沫,手電一截一截從下向上搜索……
難道是梁建新的眼花了,哪有什么童女?
呼嗤、呼嗤!
一種拉風(fēng)箱似的痛苦喘息聲輕晰地傳進耳朵,王劍吃了一驚,這是什么聲音?
是呼吸聲嗎?
仔細聽了兩秒,登時嚇得汗毛倒豎!
那聲音,就在胸口的右下方,離自己已不到兩尺!
怎么剛才沒有看到,難道童女已經(jīng)爬到了井口?!
王劍連忙舉起手電,向發(fā)聲的地方照去,還沒看清前面的情象,眼前突然一花,一條濕淋淋、冰冰涼的小兒胳膊穿透手電筒的光幕,搭到了脖子上。
明晃晃的手電照在童女的臉上,王劍正要全力催動【太乙金光神咒】,把這童女推下去,突然被童女的臉驚住。
濕漉的長頭發(fā),披散在發(fā)青的臉皮上,黑白分明的眼眸射出幽怨的目光,小巧的鼻子、微翹的嘴唇,居然是——小楊箏!
這個詭異的小女孩兒,怎么會從古井爬出來?
是被童女附體,還是她原本就是祭祀里被沉入井中的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