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風(fēng)和一群老兵臉色也變了,這人的偽裝術(shù)真的很高,不僅外貌,甚至連聲音也無可挑剔,胖子這家伙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
就像是知道他們所想,胖子一只手拽著‘老人’,一只手指著他說道:“嘿嘿,本來我也沒在意,只是這家伙說到他手腳經(jīng)脈盡斷的時候,作為一個醫(yī)師的我本能的就運起了靈識查看,沒想到一看之下這家伙分明是個正常人,然后我就開始仔細端詳他的面目了,帶著將信將疑的審視目光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些端倪,怎么樣,我厲害吧!”
“噓,你小聲些,惹來了那邊的那幾個大胡子,可有你們的好果子吃,哼,好心提醒你們叫你們趕快走,沒想到恩將仇報還當(dāng)我有什么歹毒心思!疼,你這個死胖子輕點,我的手快斷了!”這次壓低聲音的卻是一個年輕人的嗓音,聽起來不大,正是男孩子變聲期的年歲。
“嘿,小鬼倒是牙尖嘴利還想狡辯,咱們又不熟悉,平白無故你為什么要幫我們,憑什么要擔(dān)心我們的安危?”胖子故意一用力,少年立刻喊了個疼字,低聲怒罵道:“你們要死要活干我什么事,急著投胎進去看看就知道我騙沒騙你,在這欺負我有什么意思,糟了,那幾個大胡子過來了,都怪你個死胖子,這下要是穿幫了就完蛋了。”
胖子作勢就要教訓(xùn),寧風(fēng)急忙拉住他然后示意他松手,看著‘老人’模樣的少年低聲問道:“你好像很怕那幾個大胡子漢子,難道和他們有仇?”
少年看著越來越近的幾個大胡子漢子,緊張不已的慌張道:“和我沒仇,不過和我這假扮的老人有仇,他們就是錢家派來盯著老人的手下,平日倒也沒怎么折騰,可但凡有人想要幫‘我’就會被毆打驅(qū)逐,所以你們還是趕緊走的好。”
胖子抬頭無所謂的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幾個大胡子漢子,納悶的問道:“可是我剛才不是在幫你呀,我可是在教訓(xùn)你,這也要毆打我們?”
少年臉色黑黑的,低聲罵道:“幫我的人會倒霉,可有人教訓(xùn)我倒霉的人就是我了,所以你們快走,要是我身份暴露了我保管你們也別想好過!”
寧風(fēng)和胖子這下算是有些弄懂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看來這少年講的故事應(yīng)該是真的,不過那老人卻不知在哪里,極可能是被這個少年藏了起來。
寧風(fēng)一笑,轉(zhuǎn)身對著幾個老兵低聲說了幾句,什長會意并點了點頭,帶著五個人走過去同迎面而來的幾個大胡子漢子打起了招呼,也不知他們一群人在那聊了些什么,反正一會兒工夫那群大胡子漢子就眉開眼笑的提著一袋東西走遠了,甚至看都沒再看少年假扮的‘老人’一眼。
“他們說什么了,怎么那幾個兇巴巴的大胡子就這么走了?”少年奇怪的問道,這時候什長走了回來,然后悄悄的當(dāng)剛才幾人的腰牌遞給了寧風(fēng),寧風(fēng)見他點頭,便解釋的看著少年微笑道:“也沒說什么,就是給了他們些錢財叫他們?nèi)ベI點小酒喝喝,然后說和你有仇想把你帶進城揍一頓,今天的事叫他們別理,明日絕對給他們留口氣把你還給他們,然后他們就答應(yīng)了,然后我派去的兄弟順手就盜取了他們進城的令牌。”
“什么,你們盜取了他們的通行令牌,不怕他們發(fā)現(xiàn)死無葬身之地嗎?”少年大驚,有些失聲,那剛走遠的幾個大胡子立馬疑惑地回頭看了看,寧風(fēng)也是心中一動隨手給這少年腦袋輕輕拍了下,作勢卻是很用力的樣子,那回頭的幾人見狀也放下心來,看來真是和那老東西有什么過節(jié),這還沒進城就開始動手了。
“噓,你小子想死呀,這么大聲,放心啦,你剛剛不才說了這些家伙盯著這老人很久了嘛,那就說明守城的人早就對他們熟悉了,他們的臉就是最好的通行證,哪還會用到這玩意兒,對了,錢家的通行證沒什么特別的地方吧?”寧風(fēng)說道。
少年頓時臉色輕松不少,心想還真是,這群大胡子雖然野蠻,但腦子不太好使,聽說是好些年前錢家家主從外地雇傭來的,便答道:“沒什么特殊,材質(zhì)都一樣,不過只有錢家的人能有,你還別說,這下還真能以假亂真讓你們混進去,現(xiàn)在的錢家可不比以前,沾親帶故三姑六婆的加起來怕有個上千人了,這些守城的小兵也不可能都認得。不過你們進去干嘛呀,找死還是怎么滴,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們,進去容易,出來可就難了。”
寧風(fēng)這下倒是真的猶豫了起來,和胖子還有伍長什長商量一會兒,眾人決定還是進城,因為距離季云說的日子還有六天,也就是說他們差不多還有四天到五天的時間來解決這漆河的禍害,叫他們視而不見,好像說不過去,武宗強者雖然恐怖,但并不是沒有戰(zhàn)勝的可能,而且就算除不掉錢家家主,進城打聽一番詳情也是有必要的,再不濟,來日同風(fēng)行天帶著人一起來平了這個錢家也是可以的。
果然,寧風(fēng)一亮錢家的那塊金光閃閃的腰牌,城墻上的人沒詢問一句話就放他們進了城,只不過看到少年假扮的‘老人’被他們架著抬進去時眼神有些異樣,不過他們這些人才懶得管閑事,尤其是錢家的閑事。
入了城,寧風(fēng)才知道城中的情形是何等蕭索,長長的一條街硬是看不到幾個人,偶爾看到幾家開著的鋪子,寧風(fēng)還沒開口說話主人家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在了地上一個勁的磕頭,這讓寧風(fēng)很是納悶,感情我們就這么像那些作亂的流匪強人?
其實這也不怪這些人膽小怕事,實在是被嚇壞了變得謹小慎微了起來,漆河城如今可說是整個城的百姓走了七七八八,據(jù)說連城主府的人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閃人了,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剩下的人已經(jīng)不到繁榮時的一成人口了。
漆河城就是這樣,錢家一家獨大,其它那些二流勢力只能存活在錢家的鼻息之下,城主府之前本來還有些底氣的,到底是個二級城池吧,原先也是有個武宗強者坐鎮(zhèn)的,可前段時間莫名其妙的死了,城主才真正意識到這個錢家家主的可怕能量。
寧風(fēng)他們帶著少年入了隱蔽的巷落,少年立馬脫去裝束露出了本來面目,卻是個十多歲的小伙子,個子倒是只比寧風(fēng)矮上半個頭,面容清秀,看上去有些營養(yǎng)不良,他輕笑道:“走,先到我家,看看趙老頭,我弟弟小貴看著呢。”
一行人為了不引人注目,前后都是間隔了百來米,然后分成了四五波,寧風(fēng)和胖子還有什長跟著少年走在最前面,其他人在后面慢慢跟上,行走過程中寧風(fēng)終于探出了這個少年的底細,少年人稱小福,他弟弟被叫做小貴,二人原本是他們口中的那趙老頭昔日的下人的后人,他們的父親是個孤兒,卻被當(dāng)年的趙老頭好心收留,后來看他做事勤快還給他找了個媳婦,這才有了這兩個小鬼,兩人同他們父親一樣,甚至都沒個姓氏,父親又沒什么文化,只能給他們起個很俗氣的名字,也算是一種期望吧。
后來他們的父親母親被錢家家主打死,兩個小鬼逃得快沒被逮到,一直就那么過著乞丐般的生活,年歲長點了,兄弟二人也開始幫人做點事情謀個生計,雖說東家苛刻,但到底給了他們一條活路,每天兩兄弟累死累活還是能勉強混個溫飽,后面就好玩了,他們安生日子過了大概半年,東家就被人仇殺滅門,他倆竟然是因為當(dāng)天東家發(fā)現(xiàn)他們偷吃東西被打得半死關(guān)進了柴房昏死了過去才逃過一劫。
然后又是過了幾年,當(dāng)哥哥的小福差不多快十六歲,兩兄弟東忙忙西忙忙日子也漸漸好了點,有了自己的破茅草屋,后來機緣巧合遇救下了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趙老頭,因為平日就沒少做小偷小摸的事情,所以兩兄弟喬裝之法算是無師自通,恰巧小福處在男生的變聲期,聲音偏于低沉沙啞,不仔細聽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其中的真?zhèn)危谑莾尚值芤缓嫌嬀途认铝死先恕?
那時候的趙老頭日子何等凄慘,完全靠著一些畜生的食物勉強活著,他手腳不利索,雖然境界高深但一天往往也就爬個一兩里路,甚至有時候都懶得動,反正這幾十年他每次要爬出城門都會被那畜生的手下拖到城中心重新來過,老人一直在想,他到底是為了什么而活著,開始的時候恨天恨地恨自己瞎了雙眼看不清楚人心害了趙家誤了他女兒的終身,可仔細一想這事情其實都是天意,錢家家主已經(jīng)和他攤過牌,告訴過他他的那些非人般的經(jīng)歷,他其實也是個可憐人,趙老頭心中總是這般想。
對這個女婿,他是一向瞧不上眼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廢物,要不是自己寶貝女兒要死要活的要嫁給他,趙老頭會答應(yīng)?后來相處久了看他對女兒還不錯,趙老頭其實心里也挺高興,男人嘛,本事沒有注定沒有尊嚴,可趙家不擔(dān)心這個,人品沒問題就行了,趙家不怕他吃軟飯。
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錢家家主就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一個真理:小孩子才做選擇題,老子全都要,所以他既沒有人品也沒有本事。